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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王國的黑老大，子民們說起它來都稱'黑大大'的。這稱呼即仰視、崇敬，又透著點撒嬌賣乖的味道，讓黑老大聽了蠻受用。其實他倒不老的，也不過是剛剛做上了大頭領。兒女們呢還沒有，還都正在妻妾們的肚子裏孕育著哪，'大大'的稱號也一時當不得的。
黑猩猩老大能當上大頭領，它必然是有些本事，心黑手辣皮厚牙尖這些優點全都具備。不過光憑這些也還不夠，論心黑有比它更黑的講皮厚有比它更厚的。總之是光比誰野誰蠻的話，黑老大未必就能坐上這頭把交椅。
但是老大有一樣絕活別個猩猩絕對地望塵莫及 - 它特別會扔屎橛子，扔得又遠又準。
這可是非同小可！研究人員們通過細心考察之後發現：扔屎橛子的能力與智力水平相關聯，能熟練掌握扔屎技巧的黑猩猩相對較為聰明。這是因為扔屎橛子是個需要手腦配合的技術活兒，也說明它具備了手腳分工的啟蒙意識 - 前肢除了用來走路、爬樹、抓東西，似乎還能做些別的事呢。黑猩猩老大屎橛子扔得漂亮表示它比大家都更聰明，它於是得到了一致的崇拜。畢竟除了黑猩猩之外也隻有人類是唯一會扔屎橛子的動物了，它們為此感到驕傲自豪，實在很可以理解。
於是大家時不時的就會聚在一起，圍觀老大表演扔屎橛，看到精彩之處就鼓掌喝彩起立歡呼萬歲。老大的興致來了，還會親手指導小猩猩們作丟屎練習，感動得它們熱淚盈眶的。偶爾它也有失手的時候，就會把自己搞一個滿臉花 - 猩猩肩關節的自由度比起人類差得太多，控製不好很可以諒解，大家也就假裝看不見。為尊者諱的規矩社會動物們是天然懂得的。
把一個看起來徹底反智的行為和智力的啟蒙聯係起來，讀來荒誕得不可思議。不過從混沌無智到智力的萌芽之間確實並沒有一個清楚明白的界限，我們也就不妨試著把它作為一個哩程碑，樹立在智力啟蒙的零點處。人類早已越過了這個哩程碑，如今除了仍然有些人類喜歡在網絡世界上扔屎橛子砸人，已經鮮有人會真的去幹這種勾當了。這當然不是說，黑猩猩有一天也會越過這一零點，意識到扔屎橛子是件十分惡心人的事。與人類基因那百分之一的差距決定了它們隻能止步在零點處，再難前行。
在這條從動物走向人的崎嶇道路上，人類也走得十分艱難。它終於放下了屎橛子，開始用手使用工具製造工具了、學會用火了、企圖理解它的世界了。在距離零點不遠處擠擠叉叉簇擁著一大堆這樣的哩程碑：'弱肉強食'、'權力崇拜'、'成王敗寇'、'拳頭大者為王'、'槍杆子裏麵出政權'，離人的距離還極遙遠，還仍然隻是動物文化的有限升華。但人類的多數也不得不在這裏停下了腳步，他們也走到了自身的極限，再難前行。越往前走，荊棘路上的旅行者就越是稀少，終於在'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哩程碑處，有人完成了一次小小的飛躍，智力升華為智慧，動物演化為人。在這之後，他們還要在更加艱難的智慧之路上，繼續向上攀登。終於到達巔峰之處的，將隻有寥寥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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