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美關係
文章來源: ShiMaQian2022-10-14 21:18:58

英國人帕麥斯頓子爵(Viscount Palmerston)說,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所以是友是敵,隨著曆史進程而改變。

小平同誌說,所有關係,都是在曆史條件下形成的國際大氣候和國內小氣候所決定。

所以要討論中美關係,必須先簡單地回顧一下曆史。

中國改革之初,外國資本首先進入中國市場的是日本和德國。中國需要他們的技術,而他們需要中國的廉價勞動力來提高競爭力。雙方相輔相成,一拍即合,所以很短時間內就克服了雙方許多不相容的地方,幹得風生水起。

美國人看得眼紅了。八十年代初,裏根剛入主白宮,經濟很差,資本家有錢沒地方投資。裏根和他的部長們隔洋東望,看到中國潛在的龐大市場,決定進軍中國。

美國人憑著盟主之威,辦事簡單粗暴。一旦決定進軍中國,當然不願意和日本德國平等競爭,於是給日本和德國各踹了一腳,叫他們滾蛋。但踹德國的一腳比較輕,踹日本的一腳比較重。德國做了乖孩子,被踹了一腳後一聲不吭。日本則不同,一時間民怨鼎沸。

八十年代的日本,和現在的日本是完全不一樣的。那時日本人創造了經濟奇跡,民族自豪感爆棚,覺得太和民族就是最優秀的民族。日本的半導體,給美國的經濟和軍工產業都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日本人屢遭美國打壓,無法大展身手。如今剛在中國發現了生存空間,它美國遠在大洋彼岸,憑什麽橫插一腳?

可是美國政府眼中的日本民族卻並沒有什麽出色的地方。它覺得日本之所以能發展,完全是拜美國所賜。韓戰時,聯合國軍的軍需大多來自日本。剛開始美國人隻讓日本人做些衣服罐頭之類,後來韓戰進入相持階段,美國人開始讓日本人造武器。正是因為美國人的技術和美元,日本人的工藝和勤勞才發揮了它的潛力。於是日本的工業才有機會從廢墟裏成長壯大。所以在美國人的眼中, 日本隻不過是由美國喂肥的一隻狗。雙方對彼此不同的認知,便衍生出無限的矛盾。曾經的盟友,便開始怒目相向。

日本資本家本來準備用來投資中國的錢,被美國擋在中國之外,無計可施,隻好到美國買田買地買房子買企業。沒想到這一無奈的掙紮所起的效果就如同“厲害了,我的國”一摸一樣,引起美國人的極大反彈,於是美國也民怨鼎沸。那時美國政客們最時髦的活動, 就是在一個大廣場上, 邀來所有媒體,然後抬出一個東芝電視,大義凜然地用一個鐵錘哐啷一聲把它敲碎。美國民眾自然拍手稱快,覺得這樣的政客,才配做他們的代表。

是可忍,孰不可忍。日本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在一九八九年由索尼公司創始人盛田昭夫和當過交通部長的政治人物石原慎太郎出版了他們一年前合寫的一本書,書名起得生猛:《日本可以說不》(A Japan that can say no)。這本書恐怕是小不忍則亂大謀的經典,日本因此進入戰狼時代。結果可想而知:日本被美國胖揍了一頓,之後便學會了“左臉被打,獻上右臉”的生存之道。這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日本。

中國與美國的關係,其實和當時日本與美國的關係很相似。同胞們覺得自己很厲害,中華民族浴火重生,必將見證她的偉大複興,獲得她引領世界的應得的地位。但美國人不這麽看。雙方對彼此不同的認知,便衍生出無限的矛盾。曾經投懷送抱的中國政府,於是便魔幻般地衍生出一大群蠢蠢欲動的戰狼。

我們海外華人當然希望這次是美國人看走了眼。也許我們中華民族真的是很厲害。也許一個自由平等的世界真的會在我們中華民族的引領下得以實現。但願望歸願望,我們心裏卻都很明白。中國的製度確實沒有西方的製度那麽優越,那麽平等自由。正因如此,我們才甘願背井離鄉忍受時不時在西方出現的種族主義。

美國的民主黨和共和黨如今都反華,可見美國的民意也是如此。可是特朗普和拜登的策略有三點不同。第一,美國政府的一貫政策雖然都是“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但這政策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美國和它盟友交流的統一口徑是美國的利益和它盟友的利益完全一致,而不是通過擴音器大喊“美國優先”而失去自己的道德高岸。第二,特朗普要聯合白人國家(包括俄羅斯)共同反華。他以為這樣一個聯盟的力量更大。拜登知道這想法很幼稚。俄羅斯和西歐諸國(包括英國)是數百年的世仇。如果俄羅斯入夥,在聚義廳裏排座次可能要占盧俊義的位子。英國和西歐諸國肯定不會答應。二戰時羅斯福和斯大林眉來眼去,成了哥們,常常把丘吉爾晾在一邊,幾乎把老丘活活氣死。日本和俄羅斯也是世仇。邀請俄羅斯入夥隻會造成西方陣營的分裂。第三,遏製中國一定要西方陣營共進退。如果美國前腳退出中國市場,日本和德國立馬和中國重修舊好,那遏製中國的目標便難以實現。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西方聯盟整成鐵板一塊。從這個角度看,俄羅斯因其暴力擴張的民族劣根性而不幸成了美國的一個棋子。

如今的美國政客,有良心的少,沒心沒肺的多,彼此差別很大。我說的美國政客的差別,不是共和黨和民主黨的差別,而是有人性和沒人性的差別。沒人性的代表是杜魯門,麥克亞瑟,麥卡錫,約翰遜,特朗普和拜登,有人性的是羅斯福,肯尼迪,卡特,裏根和老布什。一九四一年納粹德國入侵蘇聯,杜魯門馬上說“德國贏我們就幫蘇聯,蘇聯贏我們就幫德國。總是要讓他們彼此殺得越多越好(If we see that Germany is winning we ought to help Russia, and if Russia is winning we ought to help Germany, and that way let them kill as many as possible)”。像這類對生命極不尊重的政客,近幾年越來越多。這是國際大環境,不以我們的意誌為轉移。

楊潔篪在安克雷奇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舉行中美高層戰略對話時,突然冒出一句:“我們把你們想得太好了!”他的意思,就是我們以為你們是羅斯福,沒想到你們是他媽的杜魯門。

近二十年來,美國政府沒有隱瞞它的目標。拜登政府說的很清楚,俄羅斯不是它的目標。俄羅斯隻是鞏固西方聯盟的一個棋子。真正的目標是中國,一個想做老大的中國。

老大對老二的殘酷鬥爭無情打擊,我們在中國長大的應該是心知肚明。有的同胞天真地以為美國之所以欲置中國於死地,是因為中國共產黨的獨裁。其實如果中國實行民主製度,國家隻會發展的更好更快,對老大的威脅隻會更大。看到八十年代民主美國老大對民主日本老二的無所不用其極,我們應該知道不管中國是什麽社會製度,都要麵對老大的大棒。

於是國內的親西方勢力和反西方勢力達成了一個共識,就是丟掉幻想,準備鬥爭。中美關係不是一廂情願的夫妻關係。中美矛盾不是人民內部矛盾。中美矛盾是赤裸裸的敵我矛盾。

這就是當前的中美關係,這就是所謂“百年未遇之大變局”,這就是習近平掛在嘴邊的“偉大鬥爭”。

既然是偉大鬥爭,當然要決定由誰領導。於是國內的親西方勢力和反西方勢力又達成了一個共識。這場偉大鬥爭,顯然不能由親西方的代表來領導,而應該由很早就親自部署反擊西方的習近平領導。

如今敵我分明,烽煙四起。鹿死誰手,下次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