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年除夕 今天是大年除夕,大雪封住了路。和鳳子姐在院子裏堆了個雪人,眼睛是黑炭,嘴是紅色幹辣椒,頭戴個舊草帽。盼著三叔和玉亭哥回來看看。我圍著雪人蹦蹦跳跳。鳳子姐心情好多了,那笑窩又一閃一閃的在逗人愛。 天還沒黑,三叔邀保林,鳳鳴,鳳歧哥一同來了。我目光搜尋半天問:“我哥怎沒回來?” 三叔故意說“你哥?這不都是你哥嗎?” “我玉亭哥怎麽沒回來?”眼圈一紅眼淚要掉出來了。 叔哄著我說:“他今天值班,不許請假。過年不能哭,哭了長不大,信不信?不信你就哭。” 鳳歧哥說:“過完年我帶你去看電影。” 保林哥說:“我帶你上輪船上看看。” 鳳鳴哥說:“他們都說過了年帶你去,我呀,明兒就帶你去拜年。” 我咕嘟著嘴說:“不能說了不算!” 鳳子姐和他們打個招呼就進自己房裏去了,可能她比我還難過。 玉亭哥沒結婚那會兒,鳳鳴和鳳歧哥,還有保林哥常來玩,吃吃喝喝又笑又鬧,十分開心。他們是要好的兄弟。鳳鳴和鳳歧是兄弟倆,姓任,是張幹爸的表侄。老家在河北薊縣,一口京腔。鳳鳴哥是艦上的技師,文質彬彬;鳳歧哥是小學教師文文縐縐。保林哥是張幹爸的兒子,四方大臉,火暴性格,熱心腸,在自家的輪船上開船,自由自在。 三叔逗我說:“乖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一身紅花棉襖棉褲,頭上卡滿了花。” “還有繡花鞋。”抬起腳給他看。 “你嫂子沒戴花。” “沒心思唄。”媽說。 “好,乖我給你說個順口溜。” “愛聽你說的話。我老也聽不到你說話了。”說著又要哭。 三叔說:“大姑娘,小媳婦兒愛穿大花襖; 老奶奶愛吃粘豆包; 老爺爺愛戴大禮帽; 小小子喜歡放鞭炮。 ——你說是不是?” “是。”想一想說:“誰叫你不回家!”哭出聲來了。 這時保林哥求人送來才宰的半扇豬,肉還在顫。保林哥在小院支起一個大鍋燒水燙豬毛。 “乖,等著吃哥燉的肉,可香了。” “我沒吃就覺得好香好香。” “真會講話。乖站遠點,小心燙著。” 他先安排好其它的事,然後挽起袖子,洗大腸,豬肚子(胃)。他一遍遍地衝洗,然後用堿揉醋來搓。洗完罐腸。隨手燜肉,醬肘子,燒豬蹄。三叔是他的下手。其他人打雜。很快料理妥當。 嫂子和小翠燉魚(年年有餘),炸丸子,蒸粘豆包,大紅點兒饅頭。 媽 擀麵,拌餡,包餃子。有的餃子裏放個銅錢(財路不斷)。準備子夜鍾一響,吃餃子。 張大伯,玉翠姐還有表叔一家都來了。表叔手裏還提著果盒。十分熱鬧。他們喝酒劃拳,打麻將,下棋,等到放鞭炮,迎財神,我早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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