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已辜負了的雲淡風輕(三十八)
文章來源: 擁抱哥2014-12-17 20:13:23

三十八

陳欣茹戴著墨鏡坐在一輛出租車上,讓出租車沿著台北的林蔭道往堂姐家開。今年秋季,台北的雨不多,往日煙雨蒙蒙的台北,現在卻時常有晴朗的天。隻是這晴朗的天,卻是滿地的黃葉。風起時,落葉打著滾兒在地上旋轉,翻轉著,被車輪碾過,無端的讓人生出很多愁感。街上像是往常的每一天一樣,熙熙攘攘的人流從四麵八方湧來,又散向四麵八方。出租車從台北小巨蛋體育場經過的時候,陳欣茹突然想起滾石三十周年慶典音樂會,那是劉東第一次到台北來,就在這個體育場裏,演唱了他給她寫的那首“你說我傻傻地/騎著車冒著雨/跨過半個城市來看你”,還有那首“點點的螢火映著藍色的月光/風中的薔薇在夜色裏搖晃”。那時劉東還沒成名,她也不是台視的主持人,那時他們沒有錢,靠陳欣茹的積蓄,買了機票來台北。可是那時他們是那樣的好。互相信任,傾心相愛,即使是一個眼神,也能看出濃濃的愛意。但是現在怎麽了呢?怎麽會出現他跟另外一個女人親吻,還對自己撒謊?

陳欣茹想不明白。現在他們什麽都有了,怎麽感情反而不如過去了呢?陳欣茹想找個地方安靜地想一想,好好哭一場,讓委屈發泄出去,心情平靜一些再跟劉東談。作為隨時會被人認出來的台視主持人,陳欣茹哪裏也不能去。她不能去酒吧讓自己沉醉在酒裏,酒吧裏的人會認出她來。她不能去父母家,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跟父母說,也不想讓父母傷心。她唯一想到的能去的地方,就是找到堂姐,跟堂姐講一講,把情緒發泄一下,然後聽聽堂姐怎麽說。剛才上出租車的時候,陳欣茹給堂姐打了一個電話,堂姐說在家裏等她。堂姐是有主意的人,也經曆過事情,有足夠的閱曆給自己提一些好的建議。

車駛出了台北熱鬧繁華的中心街區,向著西麵駛去。市中心的喧囂逐漸遠去,街道上的車輛也少多了。透過墨鏡,陳欣茹看見平時晃眼的太陽,此刻變得很蒼白。車行駛的過程中,劉東接連打了幾次電話來,陳欣茹都沒有接。她不想接。她現在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不想聽劉東的解釋。一貫信誓旦旦的說永遠愛自己的劉東,怎麽能親吻別的女人?而且還是小薇?更重要的是,她幾次提醒過劉東離小薇遠點兒,劉東都沒有聽她的,婚禮後竟然單獨送小薇回家。劉東難道沒腦子嗎?明知道小薇喜歡他,而且小薇的老公不在家,還去送小薇,這不是給小薇一個機會嗎?而且,兩次問劉東到底路上小薇有沒有說什麽做什麽,劉東兩次都隱瞞了跟小薇的吻,以後該怎麽能相信劉東的話呢?再進一步想,既然劉東在這裏會隱瞞,那麽會不會有別的事情也在隱瞞自己?他跟小薇就僅僅以一個吻嗎?看小薇跟劉東在樓前吻別的照片,明明就是一對情侶。劉東會不會跟小薇已經上過床了?過去那些在酒吧的日子裏,他跟小薇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事兒?

想到這裏,陳欣茹覺得心裏有一種酸楚泛濫出來。窗外的秋風吹起了半張殘缺的報紙,在半空中飄著,掛在路邊一棵樹下的漆成綠色的鐵柵欄上。到堂姐家,平時隻是半個小時的車程,此刻的半個小時,卻好像長得沒有完。陳欣茹覺得自己很傻,完全被蒙在鼓裏,完全的信任劉東,從來沒有懷疑過劉東。劉東一直說不喜歡小薇。但是他到底是真的不喜歡小薇,還是在騙自己?他愛小薇嗎?陳欣茹不想知道,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她想知道一切,好看看自己到底傻到什麽程度。

車輪在路上顛簸著,風在車窗上沙沙作響,路邊的一塊畫著啤酒的大廣告牌被風吹歪,像是要掉下來。陳欣茹覺得頭有些暈。她把右胳膊倚放在車窗上,手指頭扶著額頭,左手放在心口,眼睛茫然地看著車窗外閃過的建築,人流和車流。街道兩旁的榕樹,木棉,椰子樹和菩提樹從窗外不斷向後閃去。陳欣茹低頭看見自己手上戴著的結婚戒指,心裏的酸楚一下變得非常難過。她一直覺得自己深愛著劉東,也一直覺得劉東深愛著自己,所以雖然劉東在北京,她在台北,兩地分居,但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劉東會跟任何人好。現在網上的那兩張親吻照片打破了她的幻想,也打破了她對劉東的那種無條件的信任。曾以為跟劉東的童話一樣的愛情會永遠,沒想到這個童話一下就破滅了。那些個坐在劉東的自行車後座上的日子,那些個電話上和短信上的信誓旦旦,那些在希臘的小島上喝著啤酒數著明亮的星星,那些星星現在都黯淡了吧。愛有多深,傷害就有多嚴重。愛有多甜蜜,傷害就有多痛苦。陳欣茹一向是個愛流眼淚的人,此刻,淚水更是從墨鏡後麵止不住的往外流。

 

手包裏的手機響了一聲。陳欣茹從手包裏掏出手機,看見是劉東發來的短信。

對不起, 我錯了,劉東的短信說。我不該送小薇回家,不該親吻她,不該跟你撒謊和隱瞞。你一定想知道我還隱瞞了什麽。除了這個吻,我跟小薇之間再也沒有別的了。知道你現在很傷心,知道現在無論怎樣解釋都沒有用,說什麽都晚了。真的對不起。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想必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和難受。今晚我在上海有演唱會,必須得去參加,票都賣出去了,不演唱不行。明天我會飛到台北去,當麵跟你好好談談。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做了,以後什麽也不會隱瞞你。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後悔,有多自責,有多難過。原諒我這一次好嗎?我愛你。

 

看著劉東的短信,剛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的淚水又流了下來。這些短信上的字,每一個字都敲打在陳欣茹的心上。難道這樣一件事,是隨便一個解釋,一句原諒就能過去的嗎?敲碎一顆心隻需要一錘子,但是愈合一顆心,卻需要很長很長。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簡單的過去。至少,劉東應該在裏麵學到一些教訓,也得到一些懲罰。想到此,陳欣茹的手指哆嗦著,給劉東回了一封短信:

先不說別的,你能不能答應從現在起,跟小薇中斷任何聯係?我無法原諒她。我說的任何聯係,就是任何聯係,電話,短信,email,見麵,都不可以。我說的現在,就是從現在的這一分這一秒起。

那樣合適嗎?劉東的短信馬上回了過來。小薇怎麽辦?她一個人怎麽對付這些事情?

你看著辦,我不強要求你,陳欣茹說。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如果你覺得這樣的要求太過分太霸道了,如果你還在乎她,就不要到台北來見我。

手機的屏幕沉默了。陳欣茹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知道劉東心裏會不願意,畢竟,劉東剛親吻了一個小薇,媒體上也剛曝光了出來,此時此刻,小薇一定茫然不知所措,急切地需要跟劉東商量,怎樣應對媒體。讓劉東掐斷跟小薇的任何聯係,把小薇甩開,一定會深深地傷掉小薇的心。但是陳欣茹要看看,是劉東在乎小薇,還是更在乎自己。她要逼他做出一個選擇。

手機的屏幕繼續沉默著。陳欣茹知道,劉東此刻正在下著決心。兩分鍾之後,手機的屏幕亮了。伴隨著一聲振鈴,劉東的回複發了過來。

可以。劉東的短信在藍色的屏幕上閃爍著。可以,我答應。

陳欣茹合上了手機,閉著眼鬆了一口氣。畢竟,劉東還不是完全不可救藥。等他到了台北來時,讓堂姐出麵好好說說他,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和造成的傷害,然後再原諒他,跟他重歸於好,陳欣茹想。

 

劉東剛回完了陳欣茹的短信,還沒來得及把手機合上,小薇就打了電話過來。看見小薇的號碼在屏幕上顯示,想起剛給陳欣茹做的許諾,劉東沒接電話,直接把手機給合上了。再過三十分鍾,滾石的接他去首都機場的車就會到了,他還沒有來得及準備行李和爸媽告別。想到此,劉東先去了四合院裏爸媽住的廂房,跟爸媽打了一聲招呼。昨天已經告訴了爸媽今天去上海,爸媽沒有說什麽,隻是叮囑他到了上海多小心,吃好住好。顯然,爸媽還不知道跟小薇出的事情,劉東也不打算現在告訴他們。劉東想等到從台北回來,取得陳欣茹的諒解,再告訴爸媽,免得爸媽著急。劉東告訴爸媽說,去完上海要趕緊去一趟台北,有一件急事需要馬上去處理。那樣好,媽媽說。你就可以又見到欣茹了。

告別完父母,劉東到臥室的換衣間裏找出一個藍色的小行李箱來,拉開衣櫥的抽屜,收拾了幾件去上海和台北穿的內衣和換洗衣服在裏麵。在這期間,劉東的手機響了五六個次,屏幕上顯示的都是小薇的號碼。劉東狠了狠心,一個電話也沒接。劉東知道此刻小薇一定焦急萬分地想找到他。但是他不能接小薇的電話。

把行李箱收拾好後,滾石派來接劉東去機場的司機在四合院門口給劉東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劉東車到了。劉東提著小行李箱和吉他走到爸媽住的屋子,跟爸媽說走了,讓爸媽別出門,隨後拉著小行李箱,提著吉他向著院門走去。剛打開院門,劉東就看見一大群記者們手裏拿著照相機在等著他,滾石接他的車是一輛黑色的加長淩誌,就停在院子左側不遠的地方。劉東走出院門,隨手把院門帶上,免得爸媽看見外麵圍著的記者。幾個記者在門口攔住劉東,舉起話筒,拿出準備好的問題要采訪劉東。劉東一點也沒有心情回答記者的問題。他抱歉地搖搖頭,從自己中間擠了出去,把吉他和行李箱放進接他的車的後備箱裏,匆匆坐上出租車離去,直奔首都機場。

 

進了首都機場的寬敞的帶著茶色落地大窗戶的候機室裏,劉東心裏才踏實了一些下來。他戴著墨鏡,候機室裏沒有記者也沒有人注意到他。他坐到後麵的一排椅子上,拿出手機,看見上麵有十幾條未接來電,全是小薇的。手機上還有一條小薇來的短信:

東哥,真對不起,剛看見新聞,知道我惹了大禍,覺得很難受。剛才一直在給你打電話,沒打通。想必你在忙著跟欣茹講話。很擔心你。早上我老公從山西打電話來,問我怎麽回事兒。我跟他承認了,說我愛你,一直愛著你。他說他最近一直有感覺,覺得我心不在他身上。他說他在驅車去最近的城市的機場的路上,要從機場高價買一張票飛回到北京來,今晚就會到北京。現在我的樓門口聚集了一些記者,想必是他們想問我到底怎麽回事兒。我能不能見見你,跟你商量商量怎麽辦?特別想問問你,你愛我嗎?雖然我想我知道答案,可是還是想問你一下,直接從你這裏得到一個回答,因為這關係著今晚我怎麽跟老公談這件事,和今後怎麽辦。我們能見一麵嗎?

劉東閉上了眼睛。他很後悔。他非常後悔自己昨天意誌薄弱。沒想到昨天的一個吻,會惹出這麽多事情來。小薇現在處於這種境地,他能夠不理小薇嗎?他沒想到小薇老公反應這麽快,馬上就要飛回北京來。他希望小薇能夠跟老公好好解釋一下,因為畢竟隻是一個吻,就像他要跟欣茹解釋一樣,求得她老公的諒解,兩個人還能重歸於好。劉東相信小薇老公對小薇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劉東知道自己不愛小薇,但是小薇可能還在心存幻想。今晚小薇的老公就要跟小薇談了,這關係著小薇是否會跟老公離婚,是個會影響小薇後半生的問題。如果小薇心存幻想,跟老公離婚了,難道不是自己的一部分責任造成的嗎?

可是,自己剛跟欣茹許諾,不再跟小薇聯係了,怎麽能出爾反爾,再跟小薇說話呢?如果欣茹知道自己跟小薇聯係了,那怎麽辦呢?但是,如果不跟小薇講清楚的話,如果小薇那邊因為誤解和心存幻想而跟老公離婚了,或者出了什麽事,自己豈不要內疚一輩子?

 

劉東知道這件事無法兩全。他或者給小薇回短信或者不回。給小薇回短信,意味著讓本來已經生氣的欣茹雪上加霜。如果不回,意味著小薇可能會因為錯誤的判斷做出一個會影響後半生幸福的錯誤決定。想來想去,劉東決定還是給小薇回一個短信,告訴小薇自己的想法,也跟小薇說這是最後一次聯係,以後不會再聯係她了。

想到此,劉東打開手機,給小薇敲了一個短信:

小薇,聽到你老公要跟你離婚的消息,很難受,覺得很對不起你。就像昨晚我發給你的短信裏講的那樣,我隻能愛一個人,這個人已經是欣茹了。感謝你對我的愛,我知道你是真誠的。請原諒我比較直率的說,我愛得是欣茹,也不會改變對欣茹的愛。昨天的事情,你不要自責,你沒有什麽錯兒,每個人都有表達自己的愛的權利。如果有什麽錯兒,也是我做得不對,是我意誌薄弱,沒能堅持住。聽我一句勸告,不要愛我,不要跟你先生離婚,最好能忘記我,求得他的諒解。畢竟你們結婚五六年了,他對你一直都很有感情。你也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兒。如果你放下跟我的感情,下決心好好跟他過日子,他應該會原諒你的。千萬不要回答那些媒體的問題,他們隻是尋找娛樂和八卦,不會同情你的,他們會摘去你的隻言片語,在媒體上按照他們的想法隨意發揮的。最好這幾天你別出門,躲著他們點兒。不用擔心我,我剛跟欣茹通了電話,明天我會飛台北,直接跟欣茹解釋,求得欣茹原諒。另外,還有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要告訴你,這將是我最後跟你的聯係了。以後我不會接你的電話也不會回你的短信了,更不會見麵了。過去因為你父親是我的老師的緣故,也答應過你父親,會在北京幫著照看你,所以一直把你當個妹妹來看待。很遺憾以後無法這樣做了。你多保重吧,不希望以後聽到你那邊的壞消息。

 

小薇站在窗戶前,看著樓門口聚集的記者,手裏拿著手機,眼淚突然流了出來。剛才她把劉東的短信反複讀了幾遍,心裏覺得很失望,非常失望。劉東的信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直接插到了她的心口上。像劉東一樣,她也沒想到昨天的一個吻會惹出這麽多事情來。她更沒想到劉東會是這樣的反應,會再也不見她,跟她斷絕聯係。男人難道可以這樣嗎?昨天還在親吻她,今天就可以扭頭不再聯係她?打了將近二十個電話都不接,唯一回的一個短信,還說什麽這是最後一次聯係了,這是什麽樣的懦夫行為啊?小薇咬著嘴唇,不想讓屈辱的眼淚流出來,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出來。小薇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回到了十七年前,她在電影院門前等著劉東,而劉東一直沒來一樣。

但是東哥應該不是這樣絕情的人,我也不是那時的十三歲的隻會自己哭的小姑娘了,小薇邊抽噎著邊想。這一定是陳欣茹的主意,不讓東哥跟我聯係。我可以做一些事情,來改變事情的結局。即使沒有希望,我也要試一試。我要先跟陳欣茹談談。

想到此,小薇給劉東發了一個短信,詢問陳欣茹的號碼:

東哥,我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我可不可以跟欣茹直接談談?我想把情況跟她解釋一下,告訴她我們除了那個吻之外,沒有發生什麽。現在她在氣頭上,也許不會相信你的話,但是會相信我的。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請將欣茹的號碼告訴我。

幾秒鍾之後,小薇收到了劉東的回複,上麵什麽也沒說,隻有一個台北的電話號碼。

小薇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淚水,讓心情平靜了一下。她拿著手機走回到客廳的沙發邊,坐在沙發上,撥打了劉東給她的這個台北的號碼。

電話一長一短地想著,聽著像是撥通了,沒人接。小薇按下重播鍵,繼續撥打了起來。

 

出租車剛一停在堂姐的深宅前,陳欣茹看見堂姐就從大門裏跑了出來,跑到了車後門邊。陳欣茹把出租車費付了,推開車門,伸手抱住堂姐,眼睛流下了委屈的眼淚來。

好妹妹,不哭,有什麽咱們進屋裏說去,別在門口讓人看笑話,堂姐說。

陳欣茹跟堂姐走進大門,穿過前院和中院,來到了後院堂姐的書房。堂姐是在陳欣茹打電話之後,去網上看了,知道了發生了什麽。她恰好早上還沒去滾石上班,於是便跟滾石打了一個電話,請了一天假來陪自己的堂妹。到了堂姐的書房的沙發上坐下,陳欣茹剛想跟堂姐說什麽,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妹妹不哭,堂姐坐在陳欣茹身邊摟著陳欣茹的胳膊說。我大致看了,知道了發生了什麽。是劉東劈腿了吧?我早就知道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娛樂圈就是一個黑色的大醬缸。你慢慢跟我說,把來龍去脈告訴我。我去找劉東算賬去。敢欺負我妹妹,誰也不行。就是一個大歌星,我也有辦法把他拉下來,給妹妹出口氣。

陳欣茹抽噎著把微博上的爆料及照片大致講給了堂姐聽,又述說了劉東不顧她的警告,隱瞞跟小薇做了什麽。

堂姐聽完之後,看著陳欣茹傷心的樣子,知道事情很嚴重,於是立刻給劉東打了一個電話。正在首都機場的劉東接起了電話,把事情的原委詳細地跟堂姐講了,說正在櫃台買機票,明天就會飛台北,直接跟陳欣茹道歉和解釋,求得陳欣茹的原諒。堂姐聽完了劉東的解釋,才鬆了一口氣。

小妹,劉東說的我覺得還算靠譜,堂姐安慰陳欣茹說。這算不了什麽,劉東也沒有出軌,隻是一個吻,在娛樂圈裏這真算不了什麽。你看娛樂圈裏的這些明星們,哪個沒有劈過腿?劉東就是這裏麵最潔身自好的人了,因為他不近女色,人都傳言他是同性戀呢。這回好了,同性戀的謠言不攻自破。再說,劉東愛得是你,不是小薇。你跟劉東有共同的音樂愛好和追求,而且劉東對你一直既愛又感激,他怎麽會喜歡上小薇呢。好妹妹,別傷心了,等劉東來了,我好好說說他,讓他吸取教訓,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兒就行了。

姐,你不知道,關鍵是我以前跟他說過好幾次了,警告他小薇是個惹禍的苗子,讓他遠離小薇,他就是不聽,這次果然就出事了吧,陳欣茹把眼淚擦幹了說。而且,他告訴我小薇也去了鼓手的婚禮後,我還問過他兩次,特意問他,小薇有沒有說什麽,做什麽,他都瞞著我,不告訴我真相,跟我撒謊。要不是媒體把照片貼出來了,我肯定會以為媒體在造謠呢。我過去一直都很信任他,現在我覺得都無法信任他了。

看你哭成這樣,先喝杯水,堂姐伸手給陳欣茹倒了一杯水說。男人啊,有時都會犯錯誤,但是男人有自尊心,有些事是不敢告訴我們的,怕丟臉,也怕我們生氣。你看他跟小薇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敢跟你講,沒有一個男人會跟太太主動坦白親吻了別的女人的。小妹,你不用太糾結發生的事情,畢竟還不嚴重,他也沒愛上小薇,也沒有上床,隻要他保證以後不再做類似的事情就可以了。

但是誰能保證啊?而且,姐,我覺得特別丟臉,陳欣茹喝了一口水說。現在他的這次緋聞鬧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我爸媽肯定也知道了。而且,你看爆料裏還特意說小薇以前是個小姐,多丟臉啊。自己的老公出了這樣的醜事,我都沒臉去電視節目出鏡了,多出醜啊。

別人怎麽看雖然重要,但是最關鍵的還是你們兩個人怎樣看,堂姐坐到小薇對麵說。八卦總會過去,無非就是熱鬧一段,過後人們就會給忘記了,對你和他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的----

 

陳欣茹的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來,看見是北京來的一個陌生的號碼。陳欣茹合上手機,決定不接這個電話。

是劉東來的嗎?堂姐關切地欠身問。

不是劉東的號碼,陳欣茹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陌生號碼說。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看著是北京來的。真奇怪,我的這個手機,隻有幾個人知道,從來沒有陌生的號碼打來過。也不知道是誰。希望不是哪個記者得知了這個號碼,要是這樣的話,我就得換一個手機了。

相信我的判斷力,劉東是個很不錯的人,堂姐把背靠在沙發上說。他會改正的。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在娛樂圈裏依然算是幹淨的。  他繼續唱他的歌,你繼續好好做你的主持人,最好就是當沒這麽一回事兒,隻要你們兩個一心一意,媒體再煽乎也起不了大風浪-----

陳欣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北京的號碼。陳欣茹按下拒絕接電話的按鍵。電話隻停止了一秒,立即就又繼續響了起來,好像是陳欣茹不接起來,就決不罷休似的。

你還是接吧,堂姐看著陳欣茹說。也許是什麽重要的事兒。

 

喂,請問是哪位?陳欣茹接起手機說。她按下speaker鍵,讓堂姐也能直接聽到裏麵的對話。

我是小薇。一個沙啞的聲音從speaker裏傳出來。請問你是欣茹嗎?

小薇?陳欣茹滿臉疑惑地看了一眼堂姐。

小薇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號碼?難道劉東把自己的號碼告訴了小薇,這個自己最討厭的女人?陳欣茹剛剛平息的心裏的怒火,一下又升了起來。劉東簡直不像話,居然把這個號碼告訴小薇。陳欣茹想直接把電話掛掉,她不想跟小薇講什麽。她抬頭看了堂姐一眼,打算把手機掛掉的時候,看見堂姐做了一個手勢,讓她跟小薇談談。也許小薇是想來告訴自己真相的,正好從小薇這裏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劉東告訴堂姐的對不對,有沒有什麽別的隱瞞和漏洞。想到此,陳欣茹沒有按下結束通話鍵,而是跟小薇說起話來。

 

我是陳欣茹,你怎麽知道我的號碼的?陳欣茹皺了一下眉頭說。

找劉東要的,電話裏傳來小薇的聲音。

什麽時候?

就是剛才,幾分鍾之前。

剛才他跟你通電話了嗎?

沒有,是短信。剛才我看見門口堵著一些記者,不知道該怎麽對付,就問他來的。他說要我不要出門,不要理那些記者。

他幾分鍾之前給你回的短信?

嗯,小薇說。

 

陳欣茹聽到此,怒火一下從心裏躥到了腦門上。她的麵孔因為生氣而變得紅漲起來,眼睛冒著火苗,拿著手機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劉東是個混蛋。他明明答應了不再跟小薇聯絡,一轉眼又給小薇發了兩條短信。這樣的人,怎麽能再信任呢?

你是想跟我解釋什麽嗎?陳欣茹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壓低聲音說。

我想告訴你,劉東跟我之間沒有什麽,小薇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除了那個吻,再也沒有什麽了。那個吻,是我要的。我告訴他說,我一直愛他,一直無法忘記他,我想要一個吻,他就給我了。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無恥嗎?陳欣茹終於忍不住了,對著電話大聲斥責起小薇來。明目張膽地勾引別人的老公,你是想做小三嗎?

不,我想要你把劉東讓給我,小薇的聲音顯得異常平靜。我比你更愛他。他是我的初戀,從十三歲那年我就愛他,現在依然很愛他。我知道你跟他無法做愛,你跟他生不了孩子,而且你跟他兩地分居,你無法給他該得到的幸福。你不知道他每天很痛苦嗎?你不知道男人跟自己喜歡的女人無法做愛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嗎?他是一個三十五歲的男人啊。他說過他想要孩子。我能全心全意的愛他,全心全意的照顧他,給他生幾個孩子,讓他有個舒心而幸福的家庭生活----

 

陳欣茹氣得渾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她狠狠地按了一下終止鍵,結束了跟小薇的通話,陳欣茹隨後按住了手機頂部的電源,把手機徹底關了。手機的屏幕黑了下來。

姐,你聽見了吧,陳欣茹把手機摔到沙發上說。劉東,他剛跟我許諾,說不會再跟小薇聯係,一轉眼又給小薇發了短信。他到底說話算不算數啊?還把我的號碼告訴小薇,這個不知羞恥,毫無道德底線,為了錢做過小姐,明目張膽地做小三,上來就搶別人的老公的小薇,他是讓她來氣我嗎?他,他還把我的不能做愛的病這種隱私告訴小薇。他到底想幹什麽???他是想告訴小薇,我不能跟他做,所以想去找小薇做嗎?????讓他去跟小薇在一起吧,我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人,我認錯人了。他跟小薇正合適,讓他們上床去吧,這方麵小薇是專家-----

小妹,冷靜一點,堂姐站起來,坐到陳欣茹身邊說。

我這就給劉東打個電話,告訴他,讓他不要到台北來了,陳欣茹扭動著身子賭氣說。

小妹,千萬不要感情用事,先不要給劉東打電話。堂姐用手撫摸著陳欣茹的胳膊說。你要給劉東打電話,就上了小薇的當了,小薇可能就是要激你上火,你跟劉東吹了,她才高興呢,她就上位成功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愛怎麽樣怎麽樣,陳欣茹摸索著把剛才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拿過來說。我就奇怪了,小薇在他心裏怎麽這麽重要?說不聯係了,又聯係。這是小薇告訴我了,小薇要是不說,我還被蒙在鼓裏。我怎麽能信任他?到時他在北京跟小薇有什麽事情,我怎麽會知道呢?如果我不斷猜測的話,這種婚姻怎麽能幸福呢?

陳欣茹一邊說著,一邊按住電源按鈕,打開手機。

小妹,不要,堂姐伸手過來搶陳欣茹的手機。

陳欣茹扭著身子,甩開堂姐的胳膊,把身子扭過去,一隻胳膊擋著堂姐,另一隻手撥打了劉東的號碼。

 

欣茹,電話那頭劉東的聲音響起來。我剛才買好到台北的機票了,明天上午9點的飛機,從上海起飛---

你為什麽又跟小薇聯係?陳欣茹對著電話大聲說。我問你劉東,你是個男人,說話到底算數不算數?

電話那頭沉默了。劉東顯然毫無心理準備,被陳欣茹的充滿火藥味的大聲質問驚呆了,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不要來台北了,來了我也不見你,陳欣茹對著電話繼續大聲說。你不是喜歡小薇嗎?你去跟小薇好啊,你去啊。你還把我的病這種隱私告訴給小薇,我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麽啊你?

對不起,劉東的聲音微弱地說。病不是我告訴小薇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別人誰會在意?陳欣茹越說越氣地大聲說。告訴你要遠離小薇,你不聽,你偏送她回家,她是你什麽人啊?你為什麽啊?她跟你講什麽了?她說她愛你是吧?你就吻了她是吧?看見美女主動撲到懷裏,你心動了是吧?都這樣了你還在跟我隱瞞,你擔心什麽啊?要不是媒體曝出來了,我一點兒也不會知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已經睡到了一起了呢?剛才答應的好好的不再跟小薇聯係了,一轉眼你就給小薇發短信,你說話到底有沒有信義啊?劉東,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而無信,我再也無法相信你了。我看錯你了。你不是我當初愛的那個人了。我們離婚吧。

就像是客廳裏爆炸了一顆炸彈一樣,陳欣茹講出最後這句話之後,堂姐和陳欣茹都一下驚呆了。堂姐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捂住陳欣茹的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電話裏沒了聲音,劉東在電話那邊沉默了。陳欣茹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手機變黑了的屏幕,也不敢相信自己一氣之下放了這麽一句狠話出來。過了幾秒鍾之後,劉東那邊的電話掛了,傳來了嘟嘟的斷線的聲音。陳欣茹鬆開了手,看見手機從指縫間悄然滑落,掉在了沙發邊的硬木地板上。手機在栗色地板上彈跳了一下,機上的罩子摔開了,落到了一邊,屏幕的玻璃也裂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痕。

小妹,你今天什麽電話也不要接了,堂姐彎腰撿起摔壞了的手機說。你情緒失控,會把事情越搞越糟的。我替你去跟台視請個假,你今晚主持不了節目了。

 

聽到陳欣茹說到“我們離婚吧”這句話時,坐在機場候機室裏,手裏拿著去台北的飛機票的劉東一下震驚了。他沒有想到,萬萬也沒有想到,那個對他一直如此溫柔的欣茹,會這樣的跟他講話,還會說出這麽絕情的話來。短短的五個字,像是晴天霹靂,又像是一把重錘,砸在了心上。他無法相信地看著手機,不敢相信這是陳欣茹跟他講的話,不敢相信這句話來自於他一直深愛著的,以為可以地久天長不離不棄的人的口裏。他看了幾秒鍾後,伸手按了通話結束鍵,合上了手機。

機場的廣播響了起來,在招呼旅客們上飛機。劉東把手機塞在褲兜裏,掏出登機卡來,排隊跟著走進了登機口,低頭走入了機艙。劉東坐在頭等艙的沙發座椅上,臉色鐵青,內心無法從跟陳欣茹的通話裏恢複過來。他恨自己,恨自己意誌不堅定,恨自己沒能嚴格地按照陳欣茹要求的去做。他更恨小薇,恨小薇把他和陳欣茹的童話一樣的愛情給敲出了一個無法愈合的裂縫。他打開手機,把小薇的電話號碼和其他信息全部刪掉,把跟小薇的通話記錄和短信也都給刪了。他想忘掉小薇,把小薇從記憶裏抹掉。他從兜裏掏出剛才買的去台北的機票,把機票給撕了。

不論怎樣,我還有音樂,劉東疲乏地閉上眼睛想。即使一切都沒有了,我還有音樂陪伴著我。

 

外麵的秋天的太陽有些耀眼。天空碧藍碧藍的,真是一個金秋的好天氣。小薇手裏捏著一張寫滿了字的白紙,推開大樓的玻璃大門的時候眨了一下眼睛想。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聽著幾輛電視台的采訪車,樹蔭下或蹲或站著幾個肩膀上扛著攝像機的記者,還有一些記者圍在一起在抽煙聊天。看見小薇神情鎮靜地從門口走出來,在門口等候的記者們扔掉了煙頭,扛著攝像機,一下都蜂湧了過來,把小薇團團圍住。

我知道大家想問什麽,小薇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揮了一下手裏的紙說。我寫了一份想對所有人說的話。你們靜一靜,讓我給你們念好嗎?

記者們安靜下來,一些麥克風伸到小薇身前來,等著小薇。

 

一陣秋風吹了過來,風掀動了小薇披在肩膀上的黑頭發,暖暖的陽光在她的身上投下了樹枝的影子。小薇撩開被風吹到嘴邊的一縷黑發,雙手拿好紙,對著紙一字一句地認真地念起來:

我跟劉東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大我五歲,初中和高中都一直跟著我父親學小提琴,每周到我家裏來練琴。我的初戀對象就是劉東,雖然我一直沒能告訴他,他也並不知道。我一直就很喜歡他,甚至很有些崇拜他。這段單戀,一直持續到他離開我們的小城,去北京上大學為止。大學畢業之後,我來到北京,找不到好工作,為了掙錢,做過小姐。在北京,我與劉東重逢了。後來為了能夠接近劉東,也做過他駐唱的酒吧的女招待。

我想說的是,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愛著他,小薇麵對著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的記者們繼續平靜地念道。結婚以後,雖然曾經想努力忘記他,但是發現還是無法做到。昨天,在他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把自己的感情跟他坦白了。我想要他給我一個吻,他也這樣做了。我很高興,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他的一個吻。我會把這個吻永遠珍藏起來,珍藏在心裏。我知道所做的這一切---包括現在念的這份說明---會引起什麽後果,對我自己,對我的父母,對一直愛著我的老公。我想說,劉東是無辜的。他不知道我對他的愛會這麽深。現在,他應該知道了。我愛他,無論他跟陳欣茹是否在一起,我都愛他,願意跟他在一起,因為我心裏隻有他。我相信我比陳欣茹更愛他,也會給他帶來更多的幸福和快樂。他跟我一起是最好的。我的聲明念完了,謝謝大家。

 

記者們顯然被小薇的勇氣鎮住了。小薇的聲明念完之後,人們喧嘩著,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著嘀咕著。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斥責,記者們事先準備好的提問似乎都失去了用途。這是我聽見的最牛B的小三聲明,人群中一個聲音說。

那你自己的婚姻怎麽辦?一個記者大聲問道。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已經結婚六年了,有一個深愛你的有錢的大叔。

離婚,小薇的眼睛看著記者說。我的先生正在飛往北京的途中。他是一個無辜的人,他不該蒙受這種恥辱。我對不起他,我違背了跟他當初的諾言。我會主動跟他離婚。

如果劉東跟陳欣茹不離婚呢?另外一個記者問道。

我等著他,小薇目光堅定地對著攝像機鏡頭說。我會一直等著他,無論多久都會等著他。我要向世界證明一個真理,真愛是無敵的。我跟劉東一定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