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什麽時候開始把孩子這麽當回事的。明媽這代人都跟大人吃過苦。小時住長托,多麽不願意去幼兒園,不管多大聲地喊媽媽,媽媽也跟沒聽見似的,扭頭就去上班了。等出了幼兒園個子剛剛夠著灶台就開始燒好開水等媽媽下班後做飯用了,等上到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已經是裏裏外外一把手了。

   小明隻是夜裏喊了幾聲媽媽,全家就折騰了近半年。等中國護照、日方簽證都拿到手的時候，小明早就適應了幼兒園的生活,忘了要媽媽這樁事了。

    小明出生在典型的“四二一綜合症”家庭。得知明媽給她辦好了赴日手續的消息後，小明開始了出國前旅行：到親戚家小住。小明有個比她大半歲的表姐,這個表姐是明明的好友，也是她絕對的統治者。可別小看這半歲，幼兒半歲顯現出來的能力差比成人的半個世紀的還大。你想，你剛剛出生她已經可以吃流食、舔一些有味道的東西了；當你能吃流食、舔有味道的東西時，她已經可以飽食山珍海味了；當你會爬的時候，她早就跑到你前邊把玩具搶走了，而且沒有大人的幫助你別想拿到哪怕是屬於你的玩具。當你帶著厚乎乎熱乎乎的尿布搖搖擺擺地開始走路的時候，她早就輕襠前進了。小明剛剛沾沾自喜自己也進了幼兒園時，表姐已經是幼兒園的老油條了。表姐的媽媽疼愛小明，時常把小明接到自己家玩兒。這次更是好吃好喝地款待。就在大人們忙碌的時候，表姐在小明耳邊警告說：“你可不要去日本，那裏有鬼，有日本鬼子。”

    從表姐家回來以後，小明開始哭鬧：“我不去日本了，日本有鬼子。”大人們都被她的話弄的莫名其妙。

    明媽問清了原委對她講：“鬼是聰明可愛的意思。你看人們不是常把可愛的小孩叫小鬼頭嗎？當年紅軍裏還有紅小鬼呢？”

    四歲的小明弄不清什麽是“紅軍”、什麽是“紅小鬼”，但是不再害怕，不再哭鬧了。

    好事多磨，北京的日本大使館由於申請簽證的人多,小明的簽證比她媽媽予想的晚一個星期才能下來。明媽買的往返機票不能更改日期,隻好托朋友帶小明去日本。

    9月初，小明終於登上了飛機。

    下飛機後，媽媽的朋友把小明一路的表現匯報了一遍。沒哭沒鬧，但是，吃飯的時候她把自己那份麵條吃完以後，又吃了媽媽朋友的麵條。把自己那份餅幹吃了，卻對媽媽朋友和鄰坐奶奶說：“你們不吃這個吧，我拿去給我爸爸媽媽作禮物。”下飛機時，臨坐的奶奶對媽媽的朋友說：“這個孩子將來要是變好的話，會非常好；要是變壞的話，會非常壞。”

    在奶奶家，凡是小明喜歡吃的東西，爺爺奶奶會說“奶奶不喜歡，你吃吧”、“爺爺不喜歡，你吃吧”。就這樣小明到了外邊，特別是看到跟自己爺爺奶奶差不多年紀的人，就把人家的東西理所當然地當成自己的，而且認為是人家不喜歡吃。

    明媽把那位老奶奶的話銘記在心，決心要把小明的獨生子女壞習氣好好治一治。

    如今，能直截了當地把你孩子的缺點告訴你的人太少了。明媽的這個朋友是真正的朋友。

    那天晚上到家後，小明真的從連衣裙的小口袋裏掏出兩塊餅幹。一塊給了媽，一塊個了爸。他們收到的女兒的第一次禮物竟是這樣“搶來”的。

  別小瞧孩子，他們也願意送人禮物，出門時給她準備了禮物就不會出現這種“搶花獻佛”的事情了。明媽悟出來了，沒有批評女兒，反而很感動。

注：當年嚇唬小明“日本有鬼子”的小表姐已經在英國當了醫生，救治各種膚色的鬼子了。

接上篇： 在日本找保育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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