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主要探家人,見縫插針的會友。11年之後,年紀上去,友數下來。在熙南裏夜會舍友笑霓,我們曾頭頂頭睡,霓磨牙,磨的嚇人,我就揪她頭發。第二天枕上落發多了,她就叫,罵我“心狠手辣”~這原是她媽媽罵她的話。霓後來去市政府工作,我們在一家台灣菜的小店見麵,喝的“仙草蜜”。 天很熱,霓條紋T恤加西裝外套,我問“有混到幹部級別了嗎?”,照例眼睛一翻,嘴角下撇,笑霓回說“處級,狗屁”~她說經濟不好,收入減了。老爺於蛛絲馬跡間捕捉到她的原來收入,嚇了一跳。 (熙南裏一角) 再問關於公務員考試,真的僅僅憑考試嗎?笑馬上回“當然不是,考試是第一步,後麵的還得有關係。不過,如果第一步過不了,關係也使不上力。” (熙南裏一角) 華燈初上的熙南裏,各種飯店賓客盈門。笑霓背一隻白色布袋,頭發挽成鬏,眉眼間尚存有對世事的不甚介意~如她年輕時。我們並肩走向地鐵站。我們用我弟給的交通卡買票,一次隻能買一張。再用媽媽的支付寶買第二張票,不知為何出了問題,支付寶要求刷臉~哈,我們的臉是刷不得的,隻能放棄。笑霓用她的手機買了第二張票。一機在手,遍走四方,吃飯,打車,購物,還有地鐵上擁擠的年輕人群當中,個個也是低頭看手機。 南京的地鐵四通八達,黑色鋥亮的軌道和簇新的車廂,數條過江隧道和橋,城市向四圍蔓延,當購物和交通不再成為一個製約的因素,住在哪裏,已有了更開闊的選擇。 我和笑霓擠在密密的地鐵1號線車廂裏,壓低聲音交談,仿佛回到了同宿舍的年代~那時候是擠公車。現在的我們,打車當然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還走得動啊,夜晚的城市脈搏在街頭跳動,在人群裏時隱時現,地鐵裏九成的年輕人喚起我對吾鄉的種種盼望~吾鄉至少還是我媽媽的,我弟弟的,我親愛的朋友們的,我盼望它在種種掣肘間安然前行。動了感情的瞬間,小格局的女人如我,沒有立場,吾鄉發展的再好,沒有了親友的存在,它就“什麽也不是”。 “雙向奔赴”這個詞是聽笑霓說的,她用來形容她兒子和女朋友,這個詞如今很流行,彼此相愛的意思。從1號線上下來,我們換乘不同的路線,分別向北和向東。握手言別,希望下次不是11年才見。 一轉身 ,背向而行。驀然想到,這也是“雙向奔赴”~不是奔向彼此,是奔向彼此的未來。 和笑霓見麵的幾天前,也和另一對老友在老門東夜遊。老友特別提醒老門東這樣的“新古董”,夜晚會有一些美好的“幻覺”。 (中華門城牆下的老門東) 新造的舊古董 老友們住在附近,對事實部分看的更清楚。清醒的人,在哪裏都是清醒的。老友的女兒在海外求學,他希望女兒留在海外生活,但最終會讓女兒自己選擇。 和老友見麵的後幾天,被老同學開車接上,環遊明孝陵&美玲宮。老同學銀行工作多年,專門負責監督貸款審核,剛剛退休。言談間,發現她頭腦清醒,世界大局觀遠超我的預期~她說她老公也是紅色家庭裏的“反動勢力”,他們都不因自己是既得利益階層而沾沾自喜。同學眼明手快,在東郊還不被看好,房價低迷時段,果斷買好東郊紫金山麓的房子。她對這一帶十分熟悉,跟著她的解說,看到了過去不曾注意的細節。 美玲宮飛簷上的鳳凰雕 明孝陵紅磚牆上的石刻葡萄飾 殘破而美麗的“紅樓藝苑” 東郊的紫金山,處處是寶藏。老爺不暢的呼吸,不清爽的嗓子,東郊呆了兩小時,已然痊愈。 少少的見了幾個南京的朋友。包括老爺專門從杭州趕來上海相見的浙大同學。我上海的家人們,朋友們。一圈下來,我心裏知道其實我和他們早都走上了“雙向奔赴”的道路,我們各自努力找著自己安居的氛圍。無論怎樣,願賭服輸,我們都心裏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