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先到杭州，然後去上海好不好？歐陽薇對龍龍說，然後咱們去
喝酒，不醉不可以回家。

　　臨近春節的那幾天一直在賓館看VCD ，也不知道是VCD 還是DVD
反正是大街上買的兩元一盤的盜版，也算清晰，到現在也搞不清楚
為什麽東京全是看知音的錄像帶，辦理個知音卡，一萬日，隨便看，
時不時的還有國內的新片。不過聽的音樂好像有陣子是黃品源的海
浪，國內早就沒人聽了，看來還是海外的華人比較落伍。

　　年三十昏沉沉，整整一天到了下午四點半，買了一些別人不知
道喜歡不喜歡的吃不吃喝不喝的一堆所謂國人逢年過節的禮物，叔
叔被兒子接回了老家，省了，家裏的倉庫堆滿了也不知道從哪裏來
的名煙名酒，是腐敗不是貪汙，早就退了，歐陽薇返回叔叔家不是
送禮而是順手牽羊，借花獻佛，切，妳們不在意有人在意，整個一
個盜洞的老鼠，有中華絕對不拿中南海。

　　不得不提起的是那對老夫妻，在歐陽薇第一次嚐到生命中第一
次灰暗的時候，第一個公司破產不回家，就住在那裏，怕家人看見
霜打茄子似的臉，閃。就這樣在樣一個叔叔阿姨家整整耗了一年半。

　　曾經關於北京的破碎的記憶，隻有那兩位老人。

　　在逃亡母親身邊之前，歐陽薇是頹廢的，不是故意的，一個破
產的無家可歸的流浪女孩，雖然每個月都能拿到海外的對於一般的
孩子來說的可觀的生活費，可是被囑咐不許在胡來了，其實所謂的
胡來就是不要在去經營那已經名存實亡的公司。

　　六樓，門燈還是沒有亮，自前年就一直是壞的。老人看著歐陽
薇並不吃驚，就和幾年後許敬安對歐陽薇說的話一樣，你肯定會來。

　　和兩位老人的話並不多，隻是更多的使歐陽薇又回到了臨行前
的那段時光。一個初夏的午後，一個公司計劃出台的同時，接到了
一個電話，簽證下來了，全家族等你的團聚，就是這樣決定了她人
生的轉變。

　　老人關心的對歐陽薇說，孩子，外麵賺錢不容易，你不要這樣
浪費，你能回來看看我們就足夠了，我們什麽也不缺。今天在這住
不，知道你不喜歡回家，你還喜歡吃阿姨做的魚嗎？冰箱裏麵還有。

　　聽了這些，歐陽薇的心就被一隻手狠狠的揪了一下，眼睛濕潤
了，其實她真的什麽也不需要，但是她被刺痛了，老人的善意。

　　什麽是紀念，那些酸的苦的辣的甜的，是平凡的還是特殊的，
那些成長的曆程，都會深深的打動你敏感的心靈，不管你今天住了
五星酒店，坐的是進口高檔轎車，穿的是名牌衣服，還是你曾經的
休閑牛仔，腳踏車，還是那座小樓，那盞不亮的門燈，而讓最讓我
們值得紀念的是那段貧窮但很光榮的歲月，還有那些在我們落魄的
時候關心過我們的人，盡管他們很平凡。

　　執意不留下吃晚飯，她趁著昏暗的燈光下了樓，隻記得樓下還
有積雪，吱呀吱呀在她的高跟鞋下呻吟著，就如她這個十年自己過
春節的人。沒有家的孩子更戀家的感覺，但是她需要去流浪，你是
一隻流浪的貓，許敬安也這麽說過她，不過那是以後發生的事情了。

　　初二的下午的班機飛杭州，人就是這樣要往前走，哪怕是你不
喜歡的旅程，你也要去在爭取和麵對中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而你
的成功在於開拓和實踐。

　　這次春節的聚會在杭州，網友聚會，未曾見過麵的朋友，來自
雲南，來自廣州，來自無錫，歐陽薇好久沒有接觸過有這麽朋友的
場合了，有點心跳加快，所以下了飛機後，由當地的出租車司機當
導遊，獨自在華辰國際酒店開了房，洗了個澡，等著電話，並用手
提電腦和各個朋友取得聯係，安全到達。

　　那時候，歐陽薇已經發現了自己有些自閉，隻敢遠遠的看風景，
遠處看風景的人必定沒有身在其中的人快樂。

　　龍龍在上海，不知道她會不會忽然來杭州和她做伴，她很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