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天
文章來源: 華府采菊人2017-04-22 13:34:10


初夏, 外麵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氣溫不高不低很是宜人, 坐窗前隨意地看著外麵,思緒東一下西一下地想到了以前。


小時候在上海住在工人新村裏, 那時工人住宅區的設計據說是按蘇聯的標準, 房子與房子之間必須留足距離, 可以使這兩幢房子都能曬到一定的陽光,我家住的江南新村都是三層樓的房子,沒量過樓和樓南北的間距, 印象裏蠻大的,中間有條水泥步道,從步道到北麵那幢房子的進口處自然還是有條步道, 大門是在房子的北麵, 南麵也有一條人行道,但窄得多,因為這條小人行道隻是為了一樓二室三室兩戶人家出入後門的, 這兩間房有兩個門, 從樓裏進房間的是主門, 後麵的門就可以直接出來, 經過這條小人行道, 到達後麵的主人行道上了。
無論大小人行道的兩旁, 都栽種著四季綠色的植物, 大夥習慣稱之冬青樹,冬青樹和房子之間就是所謂的小綠地了,新村裏統一由江南造船廠管理,
種著一些花草, 為了這些綠化, 專門在江南新村的一大塊空地建有一個不小的苗圃, 幾個花匠負責打理整個工人新村的綠化, 所以環境很是不錯。
除了這些綠化地帶之外, 還有較大片的草地,好像隻有春季的一短暫時間是圈著養草, 其餘時間則是我們這些小孩的玩耍好去處了。
這些花兒草兒樹兒, 初夏正是生長旺盛期, 水分的需要就全憑靠天吃飯了, 初夏的滴滴小雨, 正好是植物的最佳食品, 而下雨時分, 大多數家長又不準許孩子們外出白相, 所以連平時可能的草地踐踏“拈花”爬樹等綠化人員屢禁不止的小屁孩行徑,也幾乎沒有了。
若是連續三天的綿綿小雨, 孩子們急得心裏長毛, 而那幾位花匠師傅, 當麵我們也沒資格叫他們師傅的, 阿拉隻好老老實實喊伊拉一聲“爺叔”,他們則十分的高興, 既有水來滋潤花草又沒得小赤佬來瞎搞八搞,是好日子。
小孩子沒法呀,隻好也是坐窗前看外頭,可沒什麽東西啊, 隻有不同的行人而已,隔壁阿毛辣娘買米回來,四十斤洋米袋(當時就是這麽說的)背在小個子身體好像有點太重了, 窗內的小鬼頭心思一個二個總是不太平的,老希望一記頭小老太摔一跤, 迭個西洋鏡就蠻好看了, 可不是小朋友勿厚道啊, 小辰光嘛, 總是希望出點怪事體的, 而一般好事總是不太怪。
 
看過那麽多窗外的雨景, 印象最深刻的是見到住22號的戴叔叔,就是現在紐約HUNTER
COLLEGE任教的作家戴舫的父親, 那天大概是有什麽比較正式的活動, 是公是私不是要點, 重要的是戴叔叔必須正裝,舊社會過來的知識分子, 所謂的正裝也就是西裝打領帶皮鞋鋥亮了,可下著雨呀,打把傘可以避雨,褲腿挽起來可以避濕,皮鞋可不是防雨的啊, 而且那時的一雙皮鞋必須十分的小心, 才可以穿出勤儉持家的水平來,這位造船工程師戴叔叔的高招是把皮鞋包括襪子放包裏, 光腳穿一雙木拖板,右手打傘左手拎包, 瓜噠瓜噠地走去了41路汽車站, 想必到了目的地之前某處, 再把鞋給換回來, 西裝“革履”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