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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學是在文革後的1978年秋天, 號稱恢複高考的第二屆(第一屆是所謂的77級), 那時的大學政治是必修課, 需學三年三門課, 哲學政治經濟學和中共黨史, 這類東西不像數學得一步一步, 不學微積分你就沒法學微分方程, 沒學過解常微分方程就一定學不會偏微分方程, 政治課的這三個內容, 無所謂先後, 沒有順序, 認得中文字就可以學, 多認得幾個字還可以教, 在我們上大學前的幾年裏, 字都認不得幾個的照樣可以上大學的講台教"哲學"呢, 我們的哲學或黨史老師至少字還認得蠻全的, 這是引子.
什麽是英雄? 戰場上不怕死的, 比如董成瑞舍身托舉炸藥包炸碉堡黃繼光挺胸堵槍眼, 這些當然是英雄, 就連古代或戲劇中那些江洋大盜, 綁赴刑場前那酒碗往地下一丟, 一聲豪言"再過十八年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也能引得圍觀者的敬重"真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漢", 而那些打仗縮後邊, 被抓忙投降, 或上刑場十屁滾尿流路都走不動的, 往往就會被人鄙視成膿包軟蛋.
果真? 其實還有另類的英雄.
話說我們上政治課, 既然課程沒有先修後續, 先上黨史或哲學就隻能看什麽老師有空了, 因此, 有的係有的班就第一年上黨史, 也就是說在1978年的秋季正二八經學習了中共黨史了.
那個秋天是個"多事之秋", 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 震動了政壇, 平反昭雪, 恢複名譽, 層出不窮, 老師講課的變化有時也真的很難為.
一位老師在對文革前後的解說, 頗有意思, 這周的政治課堂上, 他說"林彪四人幫, 夥同劉少奇彭德懷, 怎麽怎麽先後不約而同地迫害敬愛的周總理", 沒錯, 當時凡壞事夯不浪當地全往"壞人"頭上推. 過了幾周, 問題來了, 中共中央發表了為劉少奇平反昭雪的通知, 再上課咋講? 這位老師在下一堂課, 氣色淡頂說"林彪四人幫夥同彭德懷, 迫害周總理與少奇同誌什麽什麽的", 人物關係起了點變化. 又過了陣子, 彭德懷又被平反成了好人, 怎麽說? 照文件說, 這位可敬的老師的話成了"林彪夥同四人幫, 怎麽怎麽的"了, 整的被整的連續起了不小的變化.
那年頭的大學生, 自我感覺都很好, 一個二個自認為蠻有原則, 那麽就對那位老師有點瞧不起"X老師您還有原則立場嗎?" 時不時大概在老師麵前也有點表示出來了, 老師不會和學生計較, 尤其是文革剛剛結束, 在另外一個場合, 老師做了一個極為經典的解釋:" 老子一家人還要吃飯哪!"
這位老師實實在在也是一位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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