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可以依靠孩子多少呢?
文章來源: 南山碧竹2018-08-09 08:20:22
有一段時間,我心髒不舒服,盡管所有指標都正常,還是常常犯病。就是在夜間馬上要睡著了的時候,突然心慌,然後就嚇的清醒了,接下來這樣的不舒服會持續,有時候半個小時,有時候會更長,四肢癱軟,無法動彈。第二天,會非常沉重,疲勞。做過各種心髒檢查,都沒有查出任何問題。
 
有的大夫診斷是panic attack. 有的大夫診斷說是一種神經性的,而非真的是心髒的問題。我感到放心的同時,也感到無奈。人對自身的認知真的是太有限了。好多不舒服,都是要靠自己去慢慢對付。
 
今年年初又發病的時候,突然覺得特別無助,心情挺差的。第二天,和兒子打電話聊起這個感覺。他跟我說,真的是很想在我身邊幫我。他又說,媽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真的是在發病的時候,第一要想到的是求助perfessional help. 因為,我要是在我身邊,也會做同樣的事情。他勸我去看醫生。他還跟我說,要注意一點,真正傷害不僅僅是那個病本身,而是因此而引起的憂慮和恐慌。我一下覺得被說中了的感覺。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傷害我們的並非事情本身,而是我們對事情的看法。事情本身不會傷害或阻礙我們,他人也不會。真正使我們恐懼和驚慌的,並非外在事件本身,而是我們思考它的方式。使我們不安的並非事物,而是我們對其意義的詮釋。” 這是古希臘斯多葛主義者的理念之一。
 
斯多葛主義者的鼻祖愛比克泰德,他身體孱弱,一條腿殘疾,可能是小兒麻痹症,也可能是曾被主人虐待的,但他從不怨天尤人。他一生清貧,長期居住在一所小屋裏,僅一張床、一張席、一盞燈,房門也從不上鎖。愛比克泰德的名聲越來越大,羅馬皇帝圖密善忌憚他的影響力,將他逐出羅馬。此後愛比克泰德移居希臘,繼續教授斯多葛哲學,一直到80歲高齡去世。
 
由此,想起兒子曾經和我的討論。使得自己變得堅強的,不是去死死的硬挺,而是有一個好的理念。比如,首先要分清楚,“那個事件”,和“你對那個事件的態度”。人真正的垮下來,是從精神上垮下來的。有事兒就處理事兒,要把情緒分開來對待。如果能夠冷靜的,客觀地分析自己麵臨的問題和處境,想到有效的解決方案,其實是最實際的自救。這往往被別人稱之為堅強。
 
人們是要互相幫助的,但自己卻要立足在自救上。我不知道將來能夠依靠孩子多少,大概不應該指望。我的父母為我真的是付出的太多了,可是在他們接近老年,我卻遠走高飛了。他們還在經濟上盡全力推了我一把,送我出來讀書。想想真的是好慚愧啊!!!自己和父母的關係一直非常親密,也是準備給他們養老的。被出國留學的大潮所裹挾,稀裏糊塗的到了美國,後來把母親接了出來,我和媽媽都是準備在美國給她送終的。但是,她覺得太寂寞了,一整天都是她自己在家,不像在國內那麽多朋友。所以,她執意要回去,我也不好阻攔。媽媽回去後又過了十年走的。回頭想想,真的是沒有盡到做女兒的責任。很多事,不是一個簡單的願望就可以的。人有很多牽絆,作為妻子和母親的義務,還有掙錢養家討生活,有時會和做兒女的義務衝突,盡力卻不可兩全。
 
想到此,再看看下一代,他們也是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他們麵臨的問題一點都不比我們那一代人更輕鬆。也許物質條件好些了,但競爭也更激烈了。知識的翻新更快了,他們挺不容易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特殊的挑戰。我在想,應該像我自己的父母一樣,盡量給孩子創造點好條件吧?我總跟他說,我不讓他操心我就是對他的最大支持啦。我對自己要求實在不高,嗬嗬。
 
從小,我對他的生活上的照顧就是馬馬虎虎的,沒精力管他呀。有點精力,隻能用在刀刃上,就花在和他聊天了,關心他的各種想法。基本沒和他硬頂過。所以,我們花在內耗上的精力很少。啥事兒都是討論。爸爸媽媽還有他,各自陳述理由,然後由他自己做決定。他的個性上也是喜歡給別人出主意的人。到現在,模式基本沒有變,還是碰見事,三個人各自說自己的想法,然後自己拿主意。我覺得這種討論,受益是相互的。指不定誰就在這樣的討論中受到啟發了。能夠給他以啟發,也變成我的一部分學習動力。隻有自己變得日趨豐富,自己的生命才會覺得有意思,也會給周圍的人些光和熱。
 
不指望他啦,如果將來能用得上他,是個錦上添花,但是,咱要立足於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