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 》之二十二

雨珊記不清是怎麽到家的。車流，人群，燈光……一切的一切和浩實呆滯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她感覺胃裏翻滾，全身都有說不出的酸痛，喉嚨像火在燃燒，她把自己扔在床上，開始放聲大哭，她從來沒有這樣徹徹底底，淋漓暢快的哭過。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已經被抽空了，她像一個飄動的幽靈，不知魂歸何處，隻剩下一副虛殼……

肖佳悅撥打雨珊的手機一直處於無人接通。她本以為雨珊開始和浩實甜蜜約會，暫時把她放在腦後，可轉念一想，這太不像雨珊的做派，雨珊一定是有任何進展第一時間向她匯報，請求指示的。連續撥了幾次不通，肖佳悅有點著急了，她有不詳的預感，

“雨珊不會出什麽事情吧?”她問旁邊的馬卓文。

“人家兩個人甜蜜約會，你就不要打擾了，”馬卓文覺得肖佳悅太過神經敏感了。

“我們還是去雨珊家看看好了，我真的不放心，”肖佳悅硬是拉著馬卓文要去看個究竟。

“雨珊，你在家嗎？你回來了嗎？”肖佳悅一邊敲門一邊說，她再次撥打雨珊的手機，聽到裏麵的手機大響卻無人接聽，肖佳悅心裏一驚。

“馬卓文，快把門弄開，雨珊出事情了，”她聲音顫抖。

馬卓文畢竟是男人，定定神，用力一腳把門踹開。

肖佳悅看到了床上的雨珊。床上一片狼藉，大片的淚痕，雨珊睜大眼睛，麵無表情，毫無血色，

“雨珊你怎麽了？”肖佳悅一邊哭一邊用力晃動雨珊。

雨珊癡癡地望著她，

“佳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努力了，可是……我早就該想到的，浩實根本不可能接受我這樣的女人，我真的好傻。”說完雨珊暈厥過去。

肖佳悅驚叫著讓馬卓文叫救護車……

浩實許久才從巨大的震驚中複蘇過來，他開始沉靜，整理思緒，努力回味雨珊所說的一切。他突然意識到雨珊一定是誤會了他，他意識到雨珊的驕傲，雨珊的自尊，雨珊對他的信任已經被這個誤會撕得粉碎。他的心好似被一根絲絲的線牽動著，越抽越緊，抽的他心髒痙攣了起來，抽的他每一根神經都緊張而痛楚。悔意在他體內蔓延，在他血管裏膨脹，他舉起拳頭重重地砸牆，

“王浩實你這個王八蛋，你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你是瘋了傻了癡了呆了?在你最愛的女人最脆弱，最需要你安慰的時候，你在幹什麽？你有什麽權利去愛她？你有什麽資格去保護她？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浩實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時間可以倒流嗎？浩實寧可自己折壽十年來換回時間倒流，他會告訴雨珊，他會更愛她，會和她一起麵對，他會告訴雨珊，他們一定會成為最甜蜜的戀人，最幸福的夫妻，他們會生一堆的孩子，會牽手慢慢變老，會告訴她……可是，他把雨珊嚇跑了，他把雨珊擊垮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他祈求上蒼能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他懇請雨珊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他衝出門去，他希望還來得及，他不相信這是他和雨珊的終結。

他踉踉蹌蹌跑到雨珊的住處，發現雨珊的房門壞了，裏麵空無一人，床上一片狼藉。浩實慌亂了，他開始害怕。如果雨珊有什麽三長兩短他會一輩子生活在自責裏。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想到上次肖佳悅給他打過電話，他找出了號碼，撥通了肖佳悅的手機。

“佳悅，知道雨珊去哪裏了?如果你知道請告訴我，我想我和雨珊之間有一點誤會。”

“王浩實，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這個小人偽君子，你虛偽卑鄙無恥。你知道雨珊需要多大的勇氣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因為她愛你，她信任你。她經受了那麽多的傷害，她原本就不堪一擊，你卻在她傷口上撒鹽，你還算是個男人嗎？你不愛她就滾遠一點，滾回你的美國去吧，當你人麵獸心的王教授。我肖佳悅真是瞎了眼看錯了你。再讓我看見你，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之後是電話掛斷的忙音。

雨珊出事情了，但是她現在在哪裏？浩實把手深深插在頭發裏，他回味著肖佳悅的那句話”因為她愛你，她信任你”。雨珊愛我，是的，我這個白癡，我這個混蛋。巨大的悲涼和懊悔包裹著他，侵吞著他，他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在被刀割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