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周六的中文課後見到蘇碧. 她臉色不好, 神情憂鬱, 草草地跟我揮了揮手, 就想帶兒子上車了.

我攔住她. “哎, 你還好吧? 沒有生病吧?”

 她歎了口氣. “一個人帶兩個孩子, 想生病也不行啊.”

我再看了她一眼. “啥事不開心?”

 她避開我的審視, 垂下雙眼. “沒事, 撐著唄.”

 剛想多說幾句, 另一位家長走過來了. 她是姚太太, 台灣人, 孩子轉學來這邊讀書沒多久. 因為姚先生長期在上海做生意, 姚太太常來常往兩岸三地和北美, 愛交朋友, 和我們一見麵就熟落得很.

 “晴兒老師, 快來看看這些營養飲料, 特別能養顏, 這個月賣特價呢……”

 我趕緊打住她. “姚太太, 來介紹一下, 這是蘇碧, 她先生也在上海工作呢.”

 姚太太熱情地伸出手. “你好你好! 我們之前見過的, 孩子都在同一班嘛.”

 蘇碧看著保養得宜, 紅光滿麵的姚太太, 心有所觸, 講了一陣子話之後, 竟忍不住問出口:

 “你先生在上海做生意這麽多年, 你……就一直不擔心他另有女人?”

 姚太太張開嘴, 剛想說些什麽, 一低眼看到正在玩手機的兒子, 趕緊閉嘴. 把孩子們都趕出去門外玩, 回頭換了一副神情, 皺著眉頭說: “怎麽會沒有? 我親手趕走了一個, 還有一個自己走掉的, 聽說是傍上了更好的主了.”

 蘇碧睜大眼, 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姚太太接著講:

 “這些壞女人! 害我老公花了多少血汗錢! 現在好, 碰上金融危機了, 我老公錢也沒了人也沒了, 終於覺得還是老婆好, 不離不棄不說, 還幫他養孩子賺錢呢. 哎, 總算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吧.”

 輪到我皺眉頭了. “好好的一家人幹嘛要分開? 你去上海當太太不就好了?”

 “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寶貝兒子! 他不願回台灣也不肯去上海, 隻喜歡在美國念書, 真拿他沒辦法! 不過在那邊上國際學校又貴又難進……再過個五,六年吧, 兒子上大學也就好了.”

 蘇碧顯然對別的事更感興趣.

 “你真能幹! 怎麽趕她走的? 還有你真的就從此相信你先生了?”

 姚太太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他敢! 反正我有辦法治他.”

 蘇碧好奇極了, 好象看到了救星, 拉著她的手, 一定要她說個清楚. 我還要上別的課, 就先告辭了. 剩下兩個各有心事的女人, 在那裏交頭接耳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