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煥:不要迷戀故鄉,故鄉已成傳說
文章來源: 陳晚2009-12-29 05:45:15
如同當年討論“潘曉”的“人生的路為什麽越走越窄”一樣,今天的中國青年報再次切準時代脈搏,由大城市高房價引出“青春何處安放”、“誌存高遠的青年是否一定要蝸居大都市”的時代命題。

    我認為,過度渲染房價高對青春和夢想的擠壓,從而鼓動年輕人去中小城市的做法是值得商榷的。我讚成鄢烈山先生的一個判斷: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的居住條件(主要指市民的人均住房麵積)是大大地改善了。另一個基本事實是,中國大陸的年輕人,現在對住房的期望值遠遠高過比他們收入高得多的香港、日本青年,不少剛參加工作沒兩年的,購房時就想“一步到位”,不能少於100平方米。這種奢望是我們這一代40歲時還不敢想的(1990年代武漢官方住房標準上限是,科級60平方米、處級80,廳級和高級職稱100平方米)。

    要知道,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混一個科級、處級、廳級和高級職稱,幾乎是一輩子都難以抵達的夢想。

    我希望大家把被攪動的心再放一放,有空時去看看宏村,看看廣東開平碉樓,那些建在鄉村田埂上的恢宏精美建築,無疑不是當年那些四海為家的遊子對故鄉的最高回報與貢獻,那些建築,即使在今天,也不是一般人能建得起。但是,當年那些遊子,有多少是在工作所在地就能買房置業的呢?他們一般是在外租住甚至免費住當地的會館,發達了、有了積蓄再到“房價低”的故鄉蓋樓。

    再看今天的現實,像宋祖英、鄧婕、範冰冰這樣的大美女大明星,北漂初期不也都有過住地下室的經曆?大導演李安當年無所事事,有六年完全靠老婆養。每個人幾乎都有過除了夢想一無所有的青春時代,關鍵是如果你早早就被現實馴服,將自己的夢想扼殺於搖籃狀態,那就不是現實過於殘酷,而是你的夢想過於脆弱。

    問題的另一麵還在於,所謂的故鄉,早已經沒有了想像中的溫柔、閑適與安逸。農村早已如《寂靜的春天》所預言的那樣,不再山青水秀,長期的大劑量農藥和化肥使用,已經使得它幾乎除了人和老鼠,不再有多少其他動物。而百萬人口以下的中小城鎮,則扛不住權力一枝獨秀下社會生態環境的持續惡化。權力控製一切資源,使得不僅現實很殘酷,而且連夢想的空間幾乎都沒有。在小城鎮,就業、成長的機會以及人生的視野和生命的格局都難免陷於狹小。

    溪水正急於奔向大海,浪潮卻渴望重回陸地。當你還是小水滴的時候,隻有融入大海才不會使自己的自由、夢想、尊嚴和創造力乃至生命陷於枯竭。這是世界性的規律和潮流。它直接的結果就是大城市化。這不是中國的“專利”,不要隻拿權力分配的資源高度集中於大城市說事,真相不完全是這樣。要知道,市場對資源的集中度要求甚至更高,促使資源集中的力量甚至也更強。像日本這樣市場化程度很高的國家,近年來小城市衰落的現象就非常明顯。

    好男兒誌四方,他應該有海闊天空的夢想,而不是被拴在那一座蝸居一張大床上!王國維說,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第一境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晏殊《蝶戀花》);第二境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柳詠《鳳棲梧》);第三境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