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的兼濟天下和耶穌的照亮家人
文章來源: 玄野2013-03-11 06:24:48

孟子的兼濟天下和耶穌的照亮家人

玄野

茶壇的心姐,悟空和驢師就郭沫若和巴金在文革中的行為討論得很熱烈,其中涉及到思想自由和討論自由。驢師說得對,思想自由應該是針對人的群體說的,因為獨裁專製主要禁錮的是討論的自由,而無法鑽到你心裏去妨礙你的思考。

關於這一點,我想到耶穌和孟子。孟子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耶穌說:人點燈,不放在鬥底下,是放在燈台上,就照亮一家的人。前者令人沉靜自持,後者呼召人的靈魂。對於這兩句名言,以前我更傾向於耶穌的燈論,如今結合文革這個真實的極端環境,再細品孟子和耶穌的生平,我覺得二者殊途同歸,基本是一個意思的兩種表述方法。相對於我自己以前的理解,也許很多人也那樣的理解,孟子的說法要向激進走一步,耶穌的說法要向穩重退一步。

從某種角度上說,在思想禁錮的專製時代,孟子的說法更現實一些,那種時刻並非你自己窮和達的區別,而是環境不允許你做兼濟天下的事情。中國的文革是極端的例子,各種人生策略有不同的結果,如鄧小平的裝孫子方式,還有顧準的堅守自己信仰和追求的方式,也有如張誌新林昭和遇羅克等的針鋒相對方式。到底哪一個更合適?從自身角度上講,再從自己對社會的價值上講,我都傾向於顧準和鄧小平的策略。有人說,林昭等人對真理的堅守給國人以榜樣,最終他們的生命為推翻那個獨裁與意識形態的禁錮貢獻了不可缺少的力量。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這幾個人隻是文革中因為堅守真理而冤死的成千上萬人中的極少數,還有絕大多數的靈魂至今依然被誤解,他們的生命可能並沒有換來民眾的覺醒。所以,我個人以為,這些獻身的人是值得我們敬仰的,他們對中國的貢獻不能小視,但是他們的人生策略卻並不可取。所以,在環境惡劣時刻,而不是自己窮困時刻要選擇獨善其身;在環境適宜時刻,而不是等到自己飛黃騰達時刻,要兼濟天下。我感覺孟子的本意也應該在這一層麵,而不是象字麵上理解的窮和達的那樣局限。孟子本人不也正是這樣做的嗎?

然而,有一點支持這種獻身精神的,那就是耶穌。顯然,林昭是有基督教背景的,她在獄中所描述的自己的心路曆程也確證了耶穌受難對她的影響。但是,我總覺得耶穌受難與普通的文革中的思想對抗不同。耶穌時代是羅馬統治時期,耶穌隻涉及人的信仰,注意,耶穌所談是信仰,不是宗教,他是反教條甚至反宗教的。他不涉及政治問題,不象猶太民族主義奮鬥銳黨那樣,他對那玩意兒不感冒,或者說他本就是反奮銳黨和反猶太民族主義的。所以他說,愷撒的歸愷撒,上帝的歸上帝。這樣,真正與他對立的就是教條主義的代表--猶太祭司階層。那個時刻,猶太祭司階層虛弱的不得了,隻剩一空殼而已,不但要仰羅馬人鼻息,對本族人也沒什麽感召力,徒禍亂人心而已。其地位就象當代中共內部堅持共產主義意識形態的那些紅馬列一樣。耶穌與那些人的對決絕不是以卵擊石,而是一根稻草壓垮駱駝。本來他在耶路撒冷招搖過市,在聖殿中教訓人,甚至以著名的七禍斥罵法利賽人和文士,那些人對他都束手無策。可見當時的人文環境政治環境對於他是何等有利。最後大祭司要抓他還得挑個深更半夜,雞都快叫的時刻,生怕民眾反對。最後處決耶穌不但要在彼拉多麵前花言巧語搬弄是非,在彼拉多有意釋放耶穌的時候,還必須蠱惑老百姓給他們支持。耶穌殉難應該是耶穌自己主動的選擇,是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來喚醒大眾。

從這樣的分析,我們可以明白,耶穌用燈的比喻來呼召人們,是要人們拋卻經濟上物質上的顧慮,隻要你有思想上精神上的光,就應該拿出來照亮其他靈魂。而這樣的說法也並非是不講條件不講環境的。固然燈在房間裏就不要放在鬥底下,但是你在狂風驟雨的暗夜中,也是人們最需要光亮的時刻,你將那燈拿到屋子外麵去卻並不見得合適,也不見得就符合了耶穌所宣揚的獻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