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玩黃石不輕鬆

木愉

到哪裏旅遊之後，我通常都會立即寫點文字，隻有黃石之行是個例外。黃石公園是美國的第一個國家公園，也是所有國家公園中頂尖的，按理，到那裏之後，我會迫不及待寫點文字的。然而，從黃石回來，一直沒有興致寫，寫了好多其它文字，卻從來沒有想過在黃石這個話題上著筆。

為什麽於今也沒有寫呢？原因很簡單。一般人都把黃石山水說得天下最美，蓋過中國的黃山、九寨溝和黃龍的總匯。而我，到了那裏足足遊了三天，震撼倒是很多，卻似乎都沒有跟美掛點鉤。其實，我是努力以一種欣賞的眼光和心情在黃石的山水間遨遊的，可是，卻就是沒有審美的感受。

黃石的地熱活動非常活躍和頻繁，黃石景觀中，到處是地熱噴泉，各種各樣的噴泉星羅棋布，有噴水的，有噴氣的，有噴泥漿的……。在這些景觀間行走，並不賞心悅目，有的是幾分恐懼和幾分不快。不快來自空氣中濃烈的硫磺氣息，恐懼則來自腳下的地下世界。

黃石就在火山口上。如果以能量計，這個火山堪稱世界上第一。曆史上，黃石公園超級火山總共噴發過三次，平均兩次之間的間隔為60-80萬年，最近一次是在64萬年前，那時還沒有人類。也就是說，下次噴發已經迫近。據說一旦噴發，美國四分之三的土地將被火山灰所覆蓋；多數民眾將死於化學氣體中毒，受汙染的水和食物；全球氣溫將會下降12—15攝氏度。

也就是說，我們其實正在地獄的門口參觀，雖然地獄之門不會就打開，卻會在不遠的將來向人類張開吞噬的巨口。一念及此，不能不為之一顫。

1988年那場大火給黃石留下的巨大疤痕也還沒有完全愈合，很多山頭滿是密布的枯樹，或者橫在在地下，或者像具骷髏一樣兀立，災難一頁的慘烈昭然若揭。

空氣中濃烈的硫磺、撲麵而來的褐黃色礦物積澱、以及橫七豎八的朽木描繪出來的是一幅可怖的畫麵，傳達出來的是一種災變的氣息。在這樣的景觀麵前，要說美，就太言不由衷了。

當然，黃石有豐富的自然、地理、動物景觀，氣勢澎湃的大瀑布、陡峭的大峽穀、委婉而去的河流和路邊不時出沒的動物都會讓遊人一陣陣驚呼。可是，這些美妙的畫麵倒底還是掩蓋不住黃石的災變麵目-過去的、當下的和未來的。故而從黃石歸來一年多了，我還是不能懷著一種愉悅的心情落筆於紙、讚美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