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樹1_文學城博客

看到安娜寶貝照片的那一刻，我們就決定一定得去看看女兒渡過了她人生第一年的地方。事先就跟 Peter 說好，無論如何，一定要安排我們去陽春孤兒院，國內現在都叫福利院，因為他們也收無家可歸的老人，福利院屬省或市民政處管瞎。

有些父母看過其他的孤兒院，不願再去了- 後來理解他們是不想再傷一次心。從廣州到陽春得乘約4個小時的汽車或火車。我們看安娜剛穩定下來，也不願意再帶她回那裏去。想去的家長很歡迎會中文的我一起去，打消了我家老公也想去的念頭。老公留在旅館，答應兒子去麥當勞，兒子也就乖乖放過媽咪。白天鵝有一個很大的兒童活動室，裏邊都是 Mattel (Fisher Price) 贈送的玩具，所以我也放心讓他們留下來。

2005年7月6日，我們5家7個家長1個小寶貝登上了Peter 雇來的麵包車，Peter 也與我們同行。出了市區，一路上是典型的中國南方農村風景。見到漂亮的高樓，也見到用土胚搭起來的小屋。有開高級車的闊主，也看到赤腳村民趕著老牛走過的。不管貧窮，陽春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有著豐富多彩的民俗風情。周圍有國家地質公園，八甲景區白水瀑布，崆峒禪蹤，東湖景區等等，可惜今天我們沒時間去看風景。但我心裏知道，安娜長大後，我們是一定會帶她再來此地的。

穿過不大的市區，一進福利院大院，就看見一棟漂亮 5 層樓大建築。據說這個福利院是可數的全國最好的福利院之一。我們下車後，先將帶來的贈送給福利院的東西搬了進去。孤兒院需要什麽是事先問了餘院長的。她說小女孩的衣服很急需，特別是將她們送到父母手中時，想讓她們穿得體麵漂亮些。還有在南方，夏天孩子隻有一條浴巾在小床內，洗換勤，壞得快，一次性尿片也需要。她說可以在到國內後直接去商店買。所以我雖然帶去了十幾身小女孩衣服，幾條彩色的厚厚的沙灘大浴巾，但還是串通了其他幾家父母，在廣州買了一大箱子國內的浴巾和尿片帶去。還有就是送給阿姨們的巧克力之類的小禮物，男的我給了瑞士軍刀，就二三個男同誌而已。我們被帶去一個很現代化的大會議室，一麵牆上貼滿了世界各地寄來的孩子們的照片。

我們想看孩子心切，就沒在會議室多呆，直接上了樓。一到二樓是辦公室，會議室，儲藏室等。三到五樓才是孩子們呆的地方。小小孩大部分在4-5樓。有3-4個大一些的女孩子一路跑著跟著我們，很高興地拿走了我們給的糖果。她們看上去4-7歲的樣子，手或腳小有殘疾，或象唐氏兒，衣服不破但洗得已經發白。我很吃驚看到這麽大的孩子還在這裏，也後悔沒帶些大孩子的衣服來。其餘孩子安月份大小分室，當時那裏有117個女孩子，沒一個男孩，大部分一歲以下。8-10個保姆一班，三班倒。我想平均一個阿姨帶大約16-17個孩子，隻輪流喂奶換尿片8個小時就忙得夠嗆，想讓孩子們與人接觸，想逗孩子們玩更是談何容易。我注意到在沒人的會議室裏開著空調，孩子們的樓上房間有空調卻是沒一間開的。每扇窗戶大開著，大夏天的，感到挺熱。一個阿姨說開空調孩子容易得感冒，窗戶開著隻要有風還是不太熱的。她們將孩子放在硬幫幫冷冰冰的大理石地上，說是那樣涼快。餘院長告訴過我她們怕疾病傳染，一般不給孩子玩具，所以也不要我們送玩具。我就再也沒見到我們寄去給安娜的軟布娃娃。孩子們的小床是用不鏽鋼做欄杆的，下麵硬幫幫的木板就是小寶寶們的床。還真就是一條毛巾在床內，沒有任何玩具，沒有任何其他東西，幹淨得可怕! 這還是全國上好的福利院! 唯一奢侈的是幾個停在旁邊的小搖椅 (Buncer)和助步車 (walker)。

想到安娜寶貝就在這裏這樣沒有外界接觸地渡過了近13個月，從來沒有邁出過這個樓，這個走廊，這個院子一步，我忍了好幾天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啪達啪達一連串地往下掉。定神後，回頭一看，那幾個爸爸媽媽也都是潸然淚下。大家不約而同地開始到各個房間去跟孩子們玩，跟她們講講話，握一握她們的小手，或將她們抱起來逗一逗。

大個約翰發現一孩子臉上頸上有大片未愈的傷痕，就問餘院長是怎麽回事。餘院長說那孩子被抱來時就這樣了，醫生鑒定說是燒傷。但福利院沒錢給進一步治療。約翰追著問，要多少錢? 回答大概要7百美金左右。約翰打電話回去問了老婆，說我可以給那孩子3百。我們聽說後，紛紛陶了錢包湊齊了錢。約翰要餘院長保證，那錢隻能用在那孩子身上。聽了約翰的形容，我都沒有勇氣去看那孩子一眼。

在一房間我聽到重重的聲音，抬頭一看是一年輕阿姨給一小寶寶換尿片。她動作很粗很快，手腳之重看得我膽顫心驚。我估計那聲音是孩子身體被那阿姨拎起碰上硬木板床上發出的撞擊聲。心想那孩子一定要大哭了，哪知孩子那沒吱一聲。後來每次看到安娜自己摔得很重，估計很疼也不哭時，我就想起這個場景。可憐的寶貝是被那樣摔得習慣了，可能即使哭了也沒人來安慰你，沒有用......

會議室牆上來自世界各地的孩子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