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洛杉磯的中國女人>
文章來源: 蓉姑兒2009-05-09 18:02:35

洛杉磯的中國女人》創作感言

                           

 

洛杉磯像這樣的華人婦女有很多。沒有學曆,人到中年,還要養家糊口。她們做的是車衣工、洗碗工、護理工,沒有光鮮的衣著,隻有憔悴的容顏……”這是記者沈月明在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幸福鳥》出版後,發表在2007325日《新民晚報》上的報道《洛城車衣女  圓了作家夢中的一段話。

我跟她們一樣,做過車衣工、護理工、光纖通訊,現在是禮品店的收銀員。不過不同的是,與她們比,我除忙於生存,還多了一份精神追求——寫作。就像有人曾經說的:小人物也有夢想,弱者也會堅強!

環境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我就是這樣的人,盡管命運坎坷,卻是一個永不放棄的人。我經曆了太多的磨難,也曾怨天尤人,慨歎為什麽不幸總是與我如影隨形,然而通過寫作,現在的我已不再這樣想。這是上天在用磨難成就我嗬,盡管這種成就充滿了痛苦,甚至猶如煉獄。可是沒有痛楚,又哪來徹悟!

 我最深的感悟就是,一個女人最大的不幸莫過於婚姻上的錯折。

自中美建交,國門大開,出國熱、移民潮為中國人開辟了另一個新的人生舞台。都說美國是天堂,讓多少人向往,多少人充滿夢想。然而夢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對許多人來說卻又是如此遙遠。功成名就者有沒有?有,但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和我一樣的平凡人。

來美國二十多年,所見所聞,親身經曆,感觸良多。我因為感動,所以寫作。

為什麽取名《洛杉磯的中國女人》?是為了摹仿跟進?不怕給人以某種錯覺?曾經有不少人質疑。這也難怪,前些年一些描寫海外生活的文學作品和影視劇確實如雨後春筍,冒出來很多。盡管故事不同,但都異曲同工,主題大都是成功與輝煌!如果把這些成功與輝煌比作金字塔尖的話,那我筆下的芸芸眾生,就是處於塔底的勞苦大眾。所以我隻說,萬紫千紅,卻並不雷同!

讀者的評價是檢驗作品優劣的最好標準。我曾擷取小說中的一個片段貼在網上,取名《無跡無痕》。故事述說了一個衣廠女工的生和死。讀者一片唏噓:“小人物的命運更牽動人心。名人偉人有沒有,有,更多的是平凡的人-----為我們的姐妹難過、默哀。向素容的家人問好!我們都是你的讀者,因為你筆下流淌著我們凡人的眼淚……”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我是在用真情、心血去寫平凡人的人生!讀者記不記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筆下塑造的人物能植根在每一個讀者的心中。

愛情是人類永恒的話題。小說中的主人公葉秀和鍾援朝是一對半路夫妻,他們的婚姻具有時代的代表性,又有別開生麵的特殊性。鍾援朝學業結束,麵臨回國,需要通過婚姻達到留美的目的。葉秀嫁給他,不求他什麽,隻求能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有一份穩定的感情與婚姻。然而最終他們還是離婚了,逃不過命運與願望的悖論。她恨他的無情,又難忘昔日美好的點點滴滴。“原本以為他在她的心中早已死了,她也並不打算用以後的後半輩子來證明他是她最後的男人。然而今天的一個電話,她才知道,他原來一直悄無聲息地存在於她的心中”。 世界上最美好的是愛情,最痛苦的是夢醒時分。而曾當過黨支部書記的孫紅梅的轉型,蘇姍的心想事成,也都印證了那句話——洛杉磯是個夢開始的地方,夢裏有天堂,也有地獄!

在美國,無論富人還是貧民,都有愛狗的天性,視狗為家庭一員。他們認為,愛動物的人一定會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入鄉隨俗,我也加入了愛狗一族,養了一條名叫“天天”的小狗。然而不幸的是,它卻在一次意外中死去。 “天天”死的那晚,我望著電腦屏幕上“天天”的照片,它秀發披肩,溫柔恬靜地端坐著,正用那雙楚楚動人的大眼,幾分嫵媚,幾分哀怨地默默望著我,我不由淚眼婆娑……

“天天” 的死讓我感悟到生命的無常與脆弱。沒有什麽比生命更可貴的了,我還有什麽不可以放下的呢。要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知足常樂!

    在了解到美國青少年受毒品毒害的眾多觸目驚心的事實之後,我決心塑造吉米這樣一個形象。一位律師說,我有勇氣寫這個話題,其實是對社會的一種奉獻。兒子涉嫌販毒的可怕事實讓單身母親葉秀的心碎了。孩子的失敗就是母親的失敗。小時候像天使般的孩子如今成了階下囚,這對一個無助的母親,一個單純的孩子,是一種什麽樣的經曆!從葉秀給法官的求情信中可以看到一位母親一顆滴血的心——

 

親愛的法官:

我一直引以為榮能來到美國。我曾經為我的兒子出生在美國而驕傲。

一聲炸雷,我的兒子販毒了。我好似一下從雲端跌進了深淵,我的心,痛成了碎片。我連做夢也不會想到的事,居然在我的眼前發生了。我永遠忘不了那天,兒子臨走時給我跪下,哭著說:“媽媽,我對不起你,我們家沒有錢,你不要給我請律師,你不要為我難過。”

——他已經付出代價了。多少理想都因這一失足而留下千古恨。他當警察的夢碎了,當心理醫生的夢碎了,當老師的夢通通都碎了。

這些年,我雖然一直生活在美國的底層,但我仍然感恩比我從前的日子好很多。從2006年到2007年間,在我的祖國家鄉,我還幫助了很多需要幫助的孩子。可是老天卻跟我開了一個多麽殘酷的玩笑,我自己的孩子跌進了深淵,我也跌進了深淵。

人世間雖然有很多不幸和災難,卻沒有什麽災難和不幸能這樣讓人心痛。

 

  毋庸諱言,《洛杉磯的中國女人》都有原型,其中亦有我的影子。回顧走過的路,從中國到美國,從平民到作家,從初中二年級文化程度到寫了一部又一部小說,是經曆造就了我,磨難造就了我。

為了生存,我一周工作六天,每天就像奔命一樣忙來趕去。在我的生活中,沒有電視,沒有娛樂,幾乎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用來寫作。寫作已成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成為生命的一種寄托。我的腰開過刀,不能長時間寫作,我就戴著護腰,一隻胳膊撐在桌子上寫。關掉電腦馬上就是安眠藥,我必須保證五六個小時的睡眠,因為我每天都要在高速公路上開車……

《洛杉磯的中國女人》對華人聚集的洛杉磯來說,隻是滄海一粟。但我希望它能源遠流長,在有一天,凝聚成一種精神,匯集成一片汪洋!

 

20089月於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