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

原先在四合院裏住時，家裏有個很淺的藍花瓷花盆，放幾枚雨花石子和清水用來養水仙花的。

每到春節前後那大蒜頭似的水仙球就開始長出蒜苗一樣的挺直的綠葉，春節前後就開始綻放出白色或黃色或黃白相間的花，給北方的冬天的屋裏帶來春的喜悅。水仙球要在事先用刀子修理割切處理一下，放在花盆裏石子要壓住蒜頭，這樣開出你想要的花朵，又防止整個植物瘋長的老高一開花就垂了頭。怎麽切割水仙球需要一些經驗。石子壓住根莖，防止室溫過熱都很重要。我後來也在室內冬天養水仙，結果就很不理想，想來是沒有壓住蒜頭，也不會切割的原因。以後我隻在院子裏埋下各種花莖等待來年自己冒出來。反正院子有的是地方，家裏冬天也可以有別的鮮花。漸漸也忘了北京冬天的水仙花帶來的美好。

我們院子裏的福建老奶奶是種花能手，她蒔弄的水仙就控製得非常好，每年都分給我母親一盆。母親也學得一手，那個藍花瓷盆的水仙就在北屋的玻璃窗窗台上婷婷嫋嫋的開放著，成了冬天的一道風景，水仙飄著一股香味，但多聞了讓人覺得受不了。

我小時候看了水仙就認定跟大蒜一樣，自己就找個盤子把蒜瓣圍一圈，到點水在盤子裏，不出一周就發了綠葉，長得也是鬱鬱蔥蔥，剪下葉子給我媽放到白菜湯裏也很不錯，隻是不開花：））

舉一反三還在冬天把一個白菜芯，或者芹菜芯放在盤子裏，陽光下看它長出嫩綠的小葉子開出小花來，覺得很驚喜。

幾年前回家看父母，看見母親的房間裏又養了一盆水仙，估計是我哥哥弄來孝敬母親的，但是因為母親已經不能自己收拾它，房間也太熱，那水仙長得太高了，沒有了那直立不倒恰到好處的風姿。我心裏油然回想起住在四合院的歲月。角落裏窗台前冬天裏那令人耳目一新的花和綠葉。

父親房間裏倒是有一個太湖石做的盆景假山，淺盆水池裏還有幾尾金魚，滿有意趣。

母親走後，父親也不再關心那個太湖石的盆景了，上次回去看見它幹脆幹涸了。父親更老了也更加寂寞。

我有時想，要是一直住在四合院的平房裏，他們還可以在院子裏種些花草，接著地氣，走動方便沒準更有利於健康。

春節期間想起了水仙花，母親的音容笑貌在花間飄搖，想起母親那是我永係在深處的歸依，我的種種好都有了源頭，種種毛病都有了無所顧忌的去處。

天上人間，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