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藝術與愛情煉獄的天才女人(三)(原創)
文章來源: 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2016-11-22 11:37:59

1892年卡蜜兒離開羅丹之後,二人尚未完全情絲兩斷。羅丹還繼續為卡蜜兒提供生活幫助,推薦她的作品,並有時來看望她。1895年他還托人詢問卡蜜兒對《巴爾紮克》的看法,可見她對卡蜜兒的藝術眼光還是看重的,也許是做個姿態。卡蜜兒於是寫信稱讚《巴爾紮克》。她還對他抱著一線希望,愛恨交加。

在羅丹檔案中,我們見到三幅卡蜜兒在1892年左右繪製的漫畫。比起對外公開的作品,隨手一揮而就的手稿則更直接了當地反映作者當時的想法和心情。這三幅漫畫雖然算不上上乘的藝術品,但卻很耐人尋味。下麵讓我們一一看來。


《牢房待遇》(Le Système cellulaire),卡蜜兒作,1892年。

圖中表現長胡子的羅丹被囚禁在牢房裏,手腳都上了鎖鏈。腳邊的水罐有水喝,好歹可以讓羅丹苟延殘喘。右邊看管羅丹的獄卒是羅丹的老情人露絲,她的特征是雞冠頭、翹鼻子。手裏隨時可以用來管教囚犯的是一把掃帚。而掃帚正是女巫的象征。這張圖毫不掩飾地表達羅丹在巫婆露絲那裏失去了自由,而且赤身裸體地被剝奪得一幹二淨。


《蘇醒》(Le Réveil),卡蜜兒作,1892年。

第二張圖中長胡子的羅丹和翹鼻頭的露絲又出現了,隻見二人裸身相擁,露絲伸出手指向羅丹指指點點,正在數落羅丹的種種罪過和應盡的責任。


《粘貼》(Le Collage), 卡蜜兒作,1892年。

如果說前兩張還算是風趣幽默,這第三張簡直有點惡毒了。隻見羅丹與露絲二人後身相接,像兩隻狗在做愛。露絲四肢著地,乳房像兩隻剛從地裏拔出的蘿卜。而羅丹雙手緊抓住一根柱子,好像在絕望地拚命掙脫(大家知道狗在交配過程是無法分開的)。

“collage”本意是用漿糊粘貼。在法文俚語裏有男女偷情的含義。意指二人粘粘糊糊地打得火熱。


《人麵獸身》(La Centauress),羅丹作,1901年。

上麵第三張漫畫不禁使人聯想到羅丹的雕塑《人麵獸身》。人麵獸身的傳說是藝術史中的常用題材,包括埃及的《人麵獅身像》在內的這類作品,通常表現既有猛獸的威武,又有人的智慧和感性。而羅丹這件作品則一反傳統地表現人性與獸性之間的掙紮。隻見上半身的人體拚命地要在空中抓住什麽,以擺脫下半身的動物性。這件作品雖然是公開於1901年,但早在1887年就開始醞釀。當時卡蜜兒還在羅丹工作室,想必見過雕塑的雛形,也許參與過其構思或製作。第三張漫畫中羅丹的動作與這件雕塑很相似,極有可能是從中取得的靈感。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卡蜜兒想用這張漫畫說:他雖然身在露絲那裏,但心卻在我這裏。他還是愛我的,他隻是擺脫不掉露絲的糾纏。可見卡蜜兒還是對羅丹又愛又恨,而對情敵露絲則是恨得咬牙切齒,所以在三張漫畫中卡蜜兒把露絲都畫得比較惡,而對羅丹則手下留情,在她筆下羅丹就是窮於應付的受氣包。

有意思的是,這三張都是羅丹保留下來的。顯然是卡蜜兒親手交給羅丹的,想用它們來氣氣他,同時也對羅丹做最後的爭取,讓他知道她很生氣。讓我們慶幸的是,羅丹當時並沒有一怒之下將它們撕個粉碎,而是完好無缺地保存起來。也許他覺得很好玩,心想這丫頭真是又可氣又好笑。或許他要保留下卡蜜兒罪惡的證據?


《告別》(L'Adieu),羅丹作,1898年。

《告別》是羅丹最後用卡蜜兒作模特的作品,是真正的“告別”。卡蜜兒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感傷悵然。而這件作品令人過目難忘的是嘴邊的一雙手。這雙手究竟在做什麽?百餘年來評論家們真是費盡了心思。是在告別時用手在飛吻?還是要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是滿腹苦水到了嘴邊不知從何說起而做出無奈的手勢?還是有話不敢說出口而用手堵住自己的嘴?無論如何,這樣的“告別”真是充滿了悲劇色彩。


《閑聊》(Les Causeuses),卡蜜兒作,1897年。

卡蜜兒在“告別”之後,自覺地做出一些擺脫羅丹陰影的努力,這件《閑聊》和下麵的《弄潮兒》就是例證。除了卡蜜兒使用瑪瑙這種羅丹沒有用過的材料之外,卡蜜兒後期作品開始走小巧路線,再沒有羅丹式的雄渾的英雄氣場。《閑聊》表現幾個女子圍坐在牆邊七嘴八舌地嘮嗑,顯然是在談論一個新鮮刺激的小道消息,眾女子臉上都是津津有味的模樣。對於社會八卦,卡蜜兒本人是深受其害的,大概是有感而發。而這樣家長裏短的題材羅丹是沒有興趣的。人物麵目的誇張與滑稽是卡蜜兒過去的作品所沒有的,而裸體的形態則出自在羅丹工作室得到的訓練。


《弄潮兒》(La Vague),卡蜜兒作,1897年。

《弄潮兒》也是用瑪瑙作品。不同於其他材料,瑪瑙含有不同的花紋和顏色。卡蜜兒用青色部分雕刻出巨浪和腳下的海水,用深赭色的部分雕刻出三個女孩手拉手戲水的場麵。這有點類似木雕,需要根據材料的原始狀態加以造型構思。


《神奈川的巨浪》,葛飾北齋作,1823-1829年。

上期我們曾提到過卡蜜兒向德彪西介紹日本畫家葛飾北齋(1760-1849)。從《弄潮兒》可以看到卡蜜兒受到日本版畫的影響,大浪極有裝飾性的造型與這張葛飾北齋的作品很相似。卡蜜兒本人十分喜歡遊泳,還曾要求羅丹為她購買泳衣。但這滔天駭浪不禁令人聯想到卡蜜兒個人命運中巨浪臨頭,她沒有感到恐懼嗎?


《成熟年代》(L'Age mur),卡蜜兒作,1899年。

這件雕塑是卡蜜兒全部作品中體積最大的。評論家公認它帶有明顯的自傳寓意。象征露絲的老婦人要把男人拉走。那一雙大腳有羅丹的特征。象征卡蜜兒的年輕婦人跪在後麵伸長雙臂乞求男子不要拋棄她。


年輕女子的眼睛裏沒有憤怒,也來不及感傷,隻有最後的乞求、乞求、乞求。



羅丹見到《成熟年代》之後,怒不可遏。從此不再把卡蜜兒視為不時耍耍性子的小女子,而是一個忘恩負義的賤人。同時,從這件作品中,羅丹也看到卡蜜兒的技術已經臻於完善,令他感到霸主地位受到挑戰。於是掌握作品審批大權的他開始封殺她的作品,並且停止了對卡蜜兒的資助,斷絕了與她的任何聯係。


《羅密歐與朱麗葉》(Roméo et Juliette), 羅丹作,1905年。

1902年,《羅密歐與朱麗葉》的陶瓷版在布拉格展出。那次展覽卡蜜兒本來是要參加的。後來聽說她的作品將被放在羅丹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旁邊,她憤而退出展覽。她不願觀眾從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愛情悲劇聯想到羅丹與卡蜜兒的愛情悲劇。此時羅丹在她的心目中已經從恩師與情人淪落為欺騙她、玩弄她、剝削她、利用她、剽竊她的惡棍。她不願再與他為伍。羅丹與卡蜜兒的悲劇不亞於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悲劇,令人不勝唏噓。

《羅密歐與朱麗葉》之後,羅丹藝術靈感開始枯竭,再無偉大作品出現。他的創作藝術的高潮集中在他與卡蜜兒在一起的十五年左右的時間。在這期間他完成了所有最具影響的作品。羅丹深知卡蜜兒對他的藝術、他的生活意味著什麽。他也比其他任何人都深知卡蜜兒作品的藝術含量。在他晚年時在巴黎建起了羅丹藝術館。臨死他立下遺囑要在他的藝術館裏單獨保留一個展廳,向世人展示所有能夠收集到的卡蜜兒藝術。他和她的作品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但這是卡蜜兒最終的期待嗎?


《吹笛人》(La Joueuse du flûte),卡蜜兒作,1904年。

卡蜜兒與羅丹徹底決裂之後,生活頓時陷入困頓,連衣食都出現問題。業界麵臨羅丹方麵的壓力,不敢收購或展出卡蜜兒的作品。雕塑是個成本高昂的藝術,卡蜜兒已無力從事大型製作,隻得轉向小型作品,並為一些商人設計一些桌上的小擺設,以供糊口。在艱困的條件下,她仍然創作出若幹出色的作品,《吹笛人》便是其中之一。卡蜜兒所刻畫恰是她自己:美麗性感的女孩獨自一人閉起雙眼忘情於自己的藝術之中。雖身無一物,卻不忘優雅地披上一條長圍巾。翹起的嘴唇、微抬的胳臂、纖細的手指都恰到好處,十分動人。莫非,她回憶起十年前她與年輕的音樂家德彪西的那一段情?她所吹奏的,難得是一曲催人淚下的懷舊悲歌嗎?


《沉思》(Profonde pensée),卡蜜兒作,1905年。

如果以保存下來的作品為準,1905年是卡蜜兒全部創作的最後一年,那時她剛過四十歲。在生活和感情的雙重壓力之下,卡蜜兒的精神出現了問題。她就像《沉思》這件作品中所刻畫的那樣,孤獨麵壁,苦苦地想不通為何命運如此對她不公。她斷絕了與世界的聯係,把自己終日鎖在小屋裏,隻有一群貓與她陪伴。空有才華無人賞識又有何用,作品沒人要堆在家裏又有何用?於是她砸碎了所有完成的和未完成的作品,銷毀了以往的情書和信件,變賣了家中所有的物品,隻留下一張床和一隻沙發。她出現幻覺,聲稱羅丹派人要暗害她,奪走她的作品,從她的頭腦裏挖走靈感。於是她釘牢所有門窗,白天瑟瑟地躲在屋裏發呆,也不再洗漱。夜晚就出來在巴黎的大街上四處遊蕩。

1913年,卡蜜兒的父親去世了。這一噩耗家人沒有通知她,兩天後的葬禮也沒有叫她參加。那位唯一疼愛她的親人最終離他而去,是壓垮卡蜜兒的最後一根稻草。幾天之後,她的家人把她強製送進精神病院。在那裏一呆就是三十年,直至去世。卡蜜兒一直把父親去世的日子錯當成自己被關進醫院的日子。的確,正是在那一天,卡蜜兒失去了對世界的最後希望。



還有一個人一直沒有忘記卡蜜兒,就是我們在上兩期曾提到過的她早年的同學和朋友英國人傑西·利普斯寇姆。傑西經過多年四處打聽,才了解到卡蜜兒所在的精神病院的地址。於是在1929年傑西攜丈夫遠道從英國來看卡蜜兒,留下上麵這張合影。此時卡蜜兒已經六十五歲,老態龍鍾。我們注意到一個細節。在照片上傑西為了表示親近,特意把一隻手放在卡蜜兒的腿上。而卡蜜兒卻毫無反映。多年來,她遠離社會,把自己封閉在一個人的世界裏,對外來的一切早已不是無動於衷,就是麻木不仁。

傑西見到卡蜜兒之後,認為她已經沒有發病的跡象。大夫也多次建議她出院,隻需在家療養。但她的家人堅決反對她回家,她早已從家族成員中被剔除。除了她的弟弟保羅曾在三十年間去精神病院探望過幾次之外,她的母親和妹妹從未去過一次。也從不回複她的來信。她母親還要求醫院禁止她與外界有任何通信往來。而卡蜜兒自己從起初的強烈要求出院,極力申訴,辯駁,反抗,到最後認命,安於現狀。對於外麵的世界,她已失去興趣,別無所求。三十年的窗外,轟轟烈烈地發生了兩次世界大戰;三十年的窗內,她都做了些什麽?雕塑肯定沒有條件,她閱讀嗎?繪畫嗎?沒有人知道,也沒用人關心。這裏的人隻知道她是著名詩人保羅·克羅黛爾的姐姐,而並不知道病院裏住著一位全歐洲一流的藝術家。

卡蜜兒終老於1943年,享年79歲,就地被埋葬在病人的集體墳地裏。多年後卡蜜兒家族的後人曾想把她遷葬,但已無法分清哪是她的遺骨,隻好作罷。



這是的1988年法國電影《卡蜜兒·克羅黛爾》的劇照,是卡蜜兒被關在精神病院的落寞場景。法國著名女星伊莎白·阿紮尼(Isabelle Adjani)扮演的卡蜜兒形神皆似。該電影曾多次獲獎,包括柏林電影節的銀熊獎。



這是該電影的另一張劇照。阿紮尼的姿態很有羅丹的風格。


《卡蜜兒·克羅黛爾麵像》(Masque de Camille Claudel),羅丹作,1895年。

卡蜜兒的一生就如同這件未完成的麵像,是一場未完成的夢。像一顆稍縱即逝的流星,人到中年便結束了前途遠大的藝術生涯。雖然Clotho等作品已顯現她有意識地向現代主義靠攏,但卻黯然止步,令人扼腕。與此同時,一批同時代的藝術家則湧現為現代美學的弄潮兒,其中包括布戴爾(Antoine Bourdelle,1861–1929)、蒙克(Edvard Munch,1863–1944)、克裏姆特(Gustav Klimt,1862–1918)、圖盧斯-勞特萊特(Henri de Toulouse-Lautrec,1864–1901)、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1866–1944)、馬蒂斯(Henri Matisse,1869– 1954)、克裏(Paul Klee,1879–1940)和畢加索(Pablo Picasso,1881–1973)

上麵這件《卡蜜兒·克羅黛爾麵像》曾在羅丹工作室裏存放數年,與卡蜜兒分手之後才將這件未完成的作品作為完成的作品公開展示。這件作品有兩個過目難忘的特征。一是在卡蜜兒的頭旁邊,有一隻奇怪的大手。與頭比較起來,這隻手大得不成比例。這是一隻把卡蜜兒玩弄於掌骨之間的命運之手嗎?卡蜜兒似乎無法奈何於命運之手的掌控,隻能用空洞哀戚的大眼睛做無聲的抗議。


《卡蜜兒·克羅黛爾麵像》細部。

這件作品的另一個與眾不同的特征是,羅丹沒有對石膏片翻模的接縫處做任何修飾,使這張美麗的麵龐看上去傷痕累累,似乎已沒有了疼痛的感覺。也許羅丹有意為之,也許他早已失去興趣或耐心對以卡蜜兒為模特的作品做進一步的加工,使這件作品在羅丹藝術中格外引人注目。



這是卡蜜兒的弟弟保羅(Paul Claudel,1868–1955)在1955年的照片。當年他便去世。照片中懷抱羅丹為姐姐製作的雕像,不知他心中是在懷念還是在懺悔。保羅曾在當時是位有名的詩人,而如今人們在提起他姐姐是才會順便提到他。卡蜜兒一直對弟弟十分疼愛,為他製作過數個不同年齡段的頭像。而他則嫉妒姐姐的才華,聲稱他才是家中唯一的天才。保羅親手把姐姐送進精神病院,並把她留在那裏三十年。保羅在去世前為自己設計了陵墓,墓碑上刻些什麽字、墓穴坐落的方向、周圍種些什麽樹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但對姐姐被埋葬在亂墳崗上卻不聞不問。

保羅是個職業外交家。他曾在中國的上海、福州、天津任法國領事,後又任駐東京、華盛頓和布魯塞爾的法國大使。在卡蜜兒去世之後,他確曾為她的藝術做過一些推廣工作,促成了在國外的一些展覽。不知目的是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還是人之將死其心也善。


《我是美麗的》(Je suis belle),羅丹作, 1882年。

中國的《詩經·國風》中有這樣的優美詩句:”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說在一個豔陽在東方升起的早晨,有那麽一個美麗的女孩子,走進我的房間。她走進我的房間,把雙腳踏在我的席子上。當年輕俊美的卡蜜兒第一次走進羅丹工作室時,想必也是這番動人的情景,光彩照人,滿室生輝。羅丹的創作靈感從此噴湧不息。上麵這件《我是美麗的》就是羅丹剛見到卡蜜兒時製作的。在雕像的基座上,羅丹刻上了波德萊爾的幾句詩:

“Je suis belle, ô mortels! comme un rêve de pierre,
Et mon sein, où chacun s'est meurtri tour à tour,
Est fait pour inspirer au poète un amour
Eternel et muet ainsi que la matière.”

我試著譯成中文:
世人啊,我是美麗的,如同刻在岩石上的夢。
而我的乳房,那個令男人們一個個死去的地方,
是為激起詩人心中的愛情而生,
如萬物之永恒與沉默。

羅丹很欣賞波德萊爾的詩,欣賞波德萊爾那種“過把癮就死”的藝術感覺。在他見到卡蜜兒的那一刻,一定也有在她柔軟的胸膛前過把癮就死的衝動。因此他引用這幾句詩,好像是從卡蜜兒嘴中道出的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男歡女愛。



羅丹曾說過:“真的,沒有任何東西能比一頭瘋狂的野獸更震撼人心,它垂死於無法滿足的欲望,絕望地乞求能夠壓製自己的情感。(Rien, vraiment, n'est plus émouvant que la bête enragée, mourant d'un désir inachevé et demandant en vain la grâce d'apaiser sa passion.)” 《我是美麗的》這件作品中,巨人般男子托起女子的臀部,把自己的愛情女神高高舉過頭頂。這是一個在現實中不可能完成的動作。因此羅丹在製作時無法使用模特,隻能動用自身經驗去想象。他一定在回味與卡蜜兒翻江倒海之時欲火升騰激情迸濺的瞬間。人,也許是值得過把癮就死的。其他一切,皆為過眼煙雲。

羅丹與卡蜜兒,將他們電光石火的愛戀與風花雪月的悲情都凝固在他們的作品裏,給世人留下一段心旌搖曳的永遠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