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灣區住了十七八年，眼看著這裏的人越來越多，中國人的比例越來越高。尤其是近幾年，國內的房價都比灣區還要貴了，中國人似乎一夜暴富。身邊似乎一下子多出了很多財大氣粗的同胞。走在小區裏，到處可以聽到呼朋喚友，大聲吆喝的中文。出外旅遊，到處是拖家帶口，傾巢而出的中國人。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沒想到，今天我自己就碰到這樣的一個人。   

      今天中午去附近的Farmer’s Market 買菜。 這家農夫市場設在一個商場外的停車場上，每周日開。價錢不怎麽便宜，去這裏主要是為了蔬菜水果的新鮮。

       我買了些水果，站在攤前正在結賬，等著攤主找我錢。這時候，後麵一隻手粗魯地推我的右邊胳膊，把我推到左邊。然後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著流利的中文，“叫我來看看秤。”

       我轉頭看去，一個大約60歲的高個子男人擠到了我旁邊，他頭發花白，衣著光鮮，身材適中，看起來很體麵。我心想，他大概是剛來美國不久，還帶著國內的作風吧，就不跟他計較了。

       可是再一想，如果我不跟他說，他可能永遠不知道隨便推別人是不禮貌的。這裏是美國，作為同胞，我有義務告訴他。

       於是我和顏悅色地跟他講，“對不起，你剛才推了我，你不應該隨便推人的。”

       誰知道這老男人一下子暴跳如雷，說，“你剛才擋著我的路，我是要看看秤，推你一下又怎麽了？”

       我還是心平氣和地說，“你不應該碰別人的。”

       這老男人就要跳起來了，他身邊的女人－－和他年紀相仿，戴著墨鏡，皮膚白皙，衣著考究，大概是他太太－－趕緊拉住他，對我說，“ 對不起。” 然後就拉他走。男人還在罵罵咧咧。

       我說了一句，“ 你是我媽那一輩的人，我不和你計較......”

       他們走了，沒有聽到我想要對他們說的話。

       前些時候看到國內的一篇文章，在講為什麽現在很多老人的素質怎麽這麽糟糕，老人怎麽變得這麽壞。後來作者終於恍然大悟，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這些變老了的壞人，也會來到美國。他們也和眾多形形色色的同胞一樣，成為外族看我們中國人的一個樣本。這讓我想起另一件事。

       十幾年前，我去田納西州看一位老同學。這位女博士是北方人，很多年來都是比較大大咧咧，不修邊幅，即使她從廈門到北京，再從英國到美國，轉了大半個世界也是一樣的簡單樸素。 她告訴我，因為她的不講究，有當地同胞們就跟她提意見，希望她能夠注意一下自己的儀容，為中國人挽回一些形象。其實這位女同學熱愛運動，身體很不錯，隻是發型和衣著有待改善。為了提高中國人的形象，這位女同學後來的確注意了不少。

        我們那個時候過來的人，我們這一代的人，是這樣小心地維護海外華人形象的。

        我也想在此對那位老男人講，我不在乎你是怎樣來美國的，是來旅遊，還是來看兒女的。我也不問你是不是長住，是不是在國內擁有萬貫家財，還在美國住著便宜的老人公寓，享受著加州醫療卡－－這些都是我們這些納稅人辛苦工作為你們提供的。

        我隻想告訴你，這裏是美國。你可能連一句英文都不會說，也不懂這裏的很多規矩，你應該收起你在國內的驕橫，至少在表麵上表現得友善。你可能是個很自私的人，但在這裏你必須要知道，你不隻代表你自己，還代表中國人。你的無理，損害的不止是自己的臉麵，還有在美國的中國人的形象。

       我也想告訴同胞們，如果你的父母是文革中的紅衛兵一代，平日驕橫像今天這位老男人的樣子，請你們也負起責任教育他們。他們當年年輕時，學業荒廢，又疏於管教，是很可悲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