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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磬
姑娘還鄉。
青山逶迤綠川蜿蜓環繞著碧原，環繞著座座依山就勢、隨水賦形的屋舍房垣。向隅三楹間，粗喇喇的木檁椽構架，整茬茬的土磚塊砌牆，頂上密麻麻的秫秸箔打笆，堆上厚厚的黃塘泥再墁上薄薄的白灰漿，再嵌上輕波微瀾的滴水瓦簷。
西天這般美哉輪焉美哉奐焉。
房內板壁白灰嶙峋紅磚斑斕，頂蓬黑黢黢汙漬垂落灰撲撲的塵滓，底下滿滿當當的床櫥桌椅櫃幾都是施鉛華敷凝脂，真不是那清如冰鑒潔似雪練的清涼地。然而遠離物欲洪流營造的錦繡排場遠離情欲狂潮鋪墊的頹靡張勢，不為心惑不為物役，我在這裏隻覺得一切浩浩蕩蕩的適宜。
仿佛藍天碧水永處與世隔絕的沉靜大陸。
我自謂頗不倫於意識流唯心女祭司，亦絕不類於物質派拜金女教主，因來時蓬門蓽戶沒得金湯匙銜就去也青門白戶沒得碧玉蟬唅。但人都有破門敗家的潛質和窮奢極欲的慧根，有不可救藥的戀物癖連帶不可理喻的購物癮。若不是三搬當一燒的輾轉，若不是三下五除二的棄置，也都夠寫幾部的長物誌。
但是我希望我的心是一座空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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