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小柚:木婚佳人
文章來源: WQ_黃玫瑰2010-08-17 05:47:57

  楔子
  他醉了!
  蘇紫苜注意他很久了。從他來到“美狐”的第一天起,蘇紫苜就注意到他的與眾不同——他沒有朋友,總是獨自一個人點一瓶酒,靜靜地坐在酒吧隱蔽的地方,自斟自飲,然後到酒吧打烊的時候獨自踉踉蹌蹌地離去。
  也許是他帶著書生氣的憂鬱的樣子打動了她,蘇紫苜悄悄地打聽到了他的一切:他叫歐晉生,二十八歲,目前是一所大學的副教授。自從胡倩倩——他的前任女友為了錢另結新歡後,他就天天喝酒買醉,渾渾噩噩。雖說是因為那個女人背叛了他, 可是六七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斷得了的,大概是苦苦的糾纏和哀告都沒有使負心女友回頭,所以就天天上這兒來買醉了。
  看著那個的男人,蘇紫苜一時心情複雜,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第1章
  初夏時分,天氣還不算太熱。
  今天是蘇紫苜和歐晉生相識一周年紀念日,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歐晉生就打電話來,和她約在“凱琪”見麵一起吃飯慶祝。蘇紫苜回家把中規中矩的套裙脫下,換了白底帶紫小花的連身裙子才出門。
  到“凱琪“後,歐晉生還沒來。蘇紫苜先到了,侍者將她領到歐晉生訂的位子前坐下,體貼地為她端來一杯“藍山”,然後留下一份菜單就走了。
  蘇紫苜一向隻喜歡藍山咖啡,覺得它甘苦中帶著微酸,味道醇厚,順滑,濃烈。歐晉生不喜歡太苦的東西,每次都點牛奶多過咖啡的拿鐵,他甚至不喜歡喝咖啡,寧願喝茶。
  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甚至連吃東西的口味也是南轅北轍,相去甚遠。這大概就是他們始終不能融合在一起的原因吧。蘇紫苜落寞地想,思緒隨著飯店裏舒緩的音樂輕輕飄遠。
  在蘇紫苜二十四年的人生經曆中,大概還沒有什麽事是不順心的,如果不考慮老媽頻繁安排她相親而帶來的煩惱外。老爸是一家小修車行老板,老媽是專職家庭主婦,她是家裏的獨生女。
  蘇紫苜從小就衣食無憂,從不需要為了生活搏命打拚。大學畢業後找工作自然也懶得去大公司與牙尖嘴利兼手快的所謂白領去爭鬥。拖老爸的福,她混到他同鄉開的一家小公司裏當了快樂的小職員。
  憂鬱這個詞本來是與蘇紫苜無緣的,直到她認識了歐晉生。
  成了歐晉生的女朋友,蘇紫苜會患得患失,會傷心,但更多是總覺得不踏實,覺得所有的歡愉都是偷來的。畢竟她當時是趁虛而入,藉著同情和酒精的力量填補了歐晉生的空虛。論時間長短,歐晉生和她隻處了短短一年,而和他的前任女友胡倩倩那綿長的歲月比起來微不足道。
  歐晉生什麽都好,就是不懂拒絕,優柔寡斷讓人受不了。特別是對胡倩倩那個已成為過去式,卻又不甘推出曆史舞台的前女友更是割舍不下。他也許還盼望著魚與熊掌能兼得吧。這就是男人,在感情豐盛時恨不得擁有全世界的女人,一旦有了麻煩又把一切都推給女人。蘇紫苜恨恨地想著,
  侍者輕輕地走來,有條不紊地將餐具依次擺好,又將一瓶上好的紅酒和裝著晶瑩剔透的冰塊的水晶罐放在桌上。
  因酒結緣,又要緣盡於酒了。蘇紫苜心中輕歎。最近歐晉生情緒波動,敏感如蘇紫苜又豈會察覺不到?胡倩倩想嫁富商結果使君有婦,而且婦還是比使君還要富有好幾倍的河東獅。使君見勢不妙,藉口到新加坡談生意躲得不 知所蹤。胡倩倩是狐狸精,可河東獅是比她還要厲害十倍的狐狸精的祖奶奶。胡倩倩被整得灰頭土臉,人財兩空。徒增笑柄之餘她又想吃回頭草,最近頻頻往歐晉生手機上發信息,回憶前情,曆數歐晉生種種好處,意欲重新開始。幽怨之情,哀懇之意,聖人也要心動,更何況區區一個歐晉生?

  第2章
  蘇紫苜站在局內,可明眼的像個局外人,歐晉生割舍不下與胡倩倩七年的感情,可對她,他有愧疚,有難舍,或許還是喜歡的吧,要不然不會拖到現在還下不了決心。
  也許今晚,歐晉生就要下決心了呢。蘇紫苜喟歎。
  “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連我來了都不知道。”溫和的嗓音打斷了蘇紫苜的冥想,歐晉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了,正拉開椅子準備坐下。
  “想我們這段孽緣。”蘇紫苜一笑,那如花的笑容裏竟隱隱有著憂鬱。
  “為什麽不是良緣?”
  “哦?在你心裏,不是一直都認為是孽緣嗎?我這樣的女人,學識相貌皆平常,掙錢不多還花錢如流水,怎麽配得上號稱社會精英的博士你呢?”蘇紫苜冷冷地譏刺,心裏很煩,都到這時候了,你歐晉生還不肯明說嗎? 你瞻前顧後,不知如何選擇還天天和我約會?
  歐晉生皺眉,“你 今天是怎麽了?一點也不象平常的你。”
  “那是因為你現在也不象平常的你!”蘇紫苜眼神清冷,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嫵媚,“怎麽?前任女友願意回頭了?要和你重修舊好,你還 猶豫什麽?”
  歐晉生很焦躁地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煩。”
  蘇紫苜黯然一笑:“如果一段感情一直都是我這邊都在付出,最後恐怕我會力竭而死吧?再強的小宇宙也經不起坐吃山空啊!”
  歐晉生默然不語,蘇紫苜看得心裏一陣陣發涼,抓起皮包衝出了飯店。
  不歡而散。
  恐怕最後會是曲終人散吧。
  晚上,蘇紫苜沐浴完,套上純白的浴袍,頭發鬆散地披著,隨手打開電視。家裏沒人,老爸一定又帶著老媽去看那百看不厭的無聊歌仔戲了,兩個人加起來都100多歲了,還時常學人家年輕人搞約會,也不嫌誇張。要是往常,蘇紫苜隻覺得他們肉麻,現在看看自己的遭遇,倒有點羨慕他們了。
  蘇紫苜眼睛盯著電視,看著誇張的小S大吃嘉賓的豆腐,笑得那麽放肆,心想隻有被愛的女人才會這樣囂張吧?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一樣。自己呢?這場感情耗費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將來還看不到結果;付出了那麽多,還抵不上胡倩倩的幾個短信!三人行,死的永遠是那個後來者。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歐晉生又是那樣一個念舊的人。
  正自怨自憐,手機就響了。蘇紫苜拿起電話,還沒有說話,那邊就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蘇紫苜是吧?”
  “你是誰?”盡管她已經在聲音傳來的一刹那就猜出那個聲音得主人是誰,她還是依然沉著地問了一聲。
  “你知道我是誰。我打電話是來警告你,我又回來了,不要跟我搶歐晉生,他是我的。”不愧是胡倩倩,明知理虧還說得那麽理直氣壯。
  蘇紫苜失笑,“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會後悔跟我爭的。我跟歐晉生在一起七年了,熟悉他的一切就象熟悉我自己一樣,我們做愛的次數比你們見麵的次數還要多,你說你憑什麽跟我爭?”胡倩倩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裏,下手又快又準。
  妖精!你怎麽不去死!蘇紫苜心中刺痛,啪地把電話掛了,臉色蒼白。
  胡倩倩的電話反倒激起了她的鬥誌。蘇紫苜就是這樣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你若苦苦哀求,她也許會心軟而退讓;你若一味咄咄逼人,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歐晉生還沒有好到非要和人搶的地步,但是,如果有人存心要搶,那又另當別論了。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向來是兵不血刃,卻比男人之間的戰爭還要慘烈百倍。
  胡倩倩,即使我後來不嫁歐晉生,這場爭奪我也要贏。蘇紫苜這樣想想,反倒安心了。

  第3章
  “阿紫,下班後一起去K歌啊?”同事小美輕快地招呼她。
  差10分就到五點了,接近下班的時間,大家都無心做事,紛紛把手頭上的工作停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開溜。
  “不了,我還有事,你們先去吧。”蘇紫苜一邊說,一邊把手機化妝品往自己的皮包裏放。
  “又是歐晉生的事吧?說吧,這次又往未來的公婆家進貢什麽糖衣炮彈?”小美曖昧地笑。
  “哪有什麽糖衣炮彈可進貢?兩個老人年紀大了,很寂寞,歐晉生又那麽忙,我不過是去陪他們說說話而已。”蘇紫苜失笑。
  “天啊,現在就要做好媳婦了,小心將來操勞過度變黃臉婆下堂妻哦。”小美就是小美,說話永遠都是那麽誇張,一點也不怕讓人尷尬。
  “嗬嗬,我倒想成為下堂妻呢,也要歐晉生先娶我才行啊。”
  沒營養的對話到此為止,下班時間到了。小美率先衝出去,留下一句,“白白,下堂妻”,霎時不見影子。
  蘇紫苜收拾好東西,費力地抱起公司剛發的兩箱飲料,走出辦公室。
  今天的天氣著實很熱,35、6度的高溫熱浪灼人。蘇紫苜出了辦公室就後悔了,應該晚點再出來。現在抱著兩箱飲料再回去也不值得,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希望能趕快找輛出租車坐進去涼快涼快。
  坐在出租車裏,蘇紫苜打了個電話給歐晉生,說公司發了很多飲料,送2箱給他家裏。自從昨天的不歡而散後,歐晉生還沒有打過電話給她。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蘇紫苜一向不計較小節,誰先低頭不重要,尤其是現在這個非常時期。歐晉生就好比是一根繩子,她和胡倩倩各拉著一端,既不能太鬆,也不能太緊。鬆了,歐晉生就到胡倩倩那邊去了;緊了,繩子斷了,結果還是一樣。
  歐晉生在上班,接電話的聲音平平,聽不出又多大的起伏。他抽不開身,讓蘇紫苜直接送到他家裏去。
  於是蘇紫苜又打了個電話給他家。電話一接通,歐媽媽甜糯的聲音就傳來了:“紫苜啊,你好久沒來了。”
  “歐媽媽,我剛發了點飲料,我也給您送兩箱去,您在家等我啊。”蘇紫苜說完吩咐司機拐到另一條小路上。
  歐爸爸退休前是個大學教授,現在看起來還是衣冠楚楚,風度翩翩。歐媽媽是舊上海富商家庭的大家閨秀,隨著哥哥姐姐跑出來讀書追求革命,半路上墮入愛河,和比自己大12歲的歐爸爸結了婚,然後做了一輩子的家庭主婦,看起來也是慈祥的很。
  蘇紫苜在家是個獨女,從小什麽沒學,學了張甜嘴,哄老人尤其有一套。蘇媽媽曆來都說,我家紫苜靠這張嘴反正是飯也不用做,衣也不用洗的。這樣兩個好好先生樣的老人就更吃她這一套了。
  蘇紫苜每次去歐晉生家裏,吃完飯後先陪他媽媽緬懷舊時她的奢侈生活,然後追憶他爸爸革命時期受苦受難的曆史,反倒是歐晉生經常被涼在一邊,歐媽媽嫌他礙事就經常打發他上廚房洗碗。搞得歐晉生想兩人相處時動手動腳都沒有機會。
  車子很快就拐上了到歐家的林蔭道,一棟2層小樓立在半山。蘇紫苜下車,摁了門鈴。歐爸爸是資深大教授,退休時他把市中心的套房留給了歐晉生,買了這棟半山的小樓作為養老之地。
  蘇紫苜摁了門鈴進去後就受到熱情招待。歐媽媽高興地問長問短,又指揮著歐爸爸給她開空調、拿冷飲。蘇紫苜放鬆地享受著老人的熱情,心裏明白胡倩倩要 跟她鬥還差得遠。胡倩倩既沒有辦法抹去她蘇紫苜和歐晉生共同度過的日子,蘇紫苜更不輸她什麽東西。另外更重要的一點是:歐家爸媽都很不喜歡她。
  胡倩倩剛開始和歐晉生交往時,歐家爸媽雖然不反對,單決沒有象對待蘇紫苜那樣熱情地待過她。後來又因為她和歐晉生鬧分手,歐家爸媽對她徹底失去興趣。如若歐晉生執意要與她和好,相必困難重重。

  第4章
  下了一場小雨,悶熱的天氣稍微變得涼快了一些。距上次兩人約會不歡而散後又有一個星期了。中間歐晉生發過幾次短信,蘇紫苜都沒有理會。她心中的怨氣無處發泄,拿刀宰了歐晉生的念頭都有。
  最近,公司業務莫名其妙地多起來了,大夥忙得四腳朝天,就連混吃的米蟲也被迫披甲上陣,慘遭老板加班剝削。大家咬牙切齒之餘,情緒一度瀕臨失控邊緣,好在老板意識到了加班時的這種古怪氣氛,趕快放假一天。
  所以今天快下班時,眾同事相約先去吃自助餐,餐後再通宵K歌,一起high翻天。小美不等蘇紫苜考慮,也替她報了名,然後不由分說拉著她隨著人群往外湧。
  蘇紫苜又好氣又好笑,無奈隻得匆忙給老爸老媽掛了電話就被小美拽得踉踉蹌蹌地跑。
  嘈雜的包間裏,幹什麽的都有,麥霸把著話筒在狂唱,一瓶軒尼詩喝得幾個人臉孔紅紅的,玩遊戲的自得其樂,更有酷愛歌廳美食的在絡繹不絕地往返餐廳和包間之間,來回端各種吃的。大家的情緒很high,連平時不太熟的人也一起嘻嘻哈哈地合唱同一首歌,蘇紫苜一掃先前的鬱悶,跟著大家一起狂吼《披著羊皮的狼》,氣氛莫名其妙地好。
  到淩晨2點的時候,蘇紫苜實在堅持不住了,困得不行。她搖搖晃晃地起身跟眾人再見後,走到門口,被冷風一吹,清醒了不少,正好這時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歐晉生。
  剛接通電話,歐晉生憤怒的聲音就在耳邊劈啪作響:“你去哪裏了?打你那麽多次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哪?”
  蘇紫苜懶洋洋地回答:“我去哪裏關你什麽事?你還會擔心?”
  歐晉生氣得要跳腳:“你還有理了,深更半夜不回家,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男朋友?”
  “哈,”蘇紫苜輕笑,“你不說我倒忘了呢。一個禮拜沒有一通電話,怎麽今天忽然想起我來了?胡倩倩舍得放開你了?”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們之間的事跟胡倩倩一點關係也沒有!”
  “對,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完全是我在無理取鬧!”蘇紫苜徹底爆發了,“歐晉生,本姑娘不幹了,你愛找誰找誰!三人遊戲我受夠了!再見!”

  第5章
  電話那頭的歐晉生明顯地被嚇了一大跳,蘇紫苜是經常發小脾氣,但如此大的陣勢還是第一次,他也不甘示弱:“分手就分手!”
  蘇紫苜大義凜然地轉過街角,眼淚就開始流,滿腦子想的都是:王八蛋,負心啊,肯定巴不得和我分了,等他們和好算了,兩口子可以天天表演雙飛燕去!”
  悲憤到極點就會犯錯誤。蘇紫苜也不管現在是幾點就打了電話給歐家爸爸媽媽。在聽到蘇紫苜泣不成聲的問候之後,歐爸爸就著急了:“紫苜,你馬上過來,有什麽事你說!”
  蘇紫苜邊哭邊說:“歐爸爸,你們就多保重身體,我以後就都不過來了!”然後耳邊就響起歐爸爸炸雷般的聲音:“你快過來,什麽事我給你做主!”
  到歐家後,,歐媽媽拉著蘇紫苜的手說:“晉生欺負你了?”
  蘇紫苜哽咽著說:“歐媽媽,都是我不好,我不適合晉生,以後如果你們有什麽事一樣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還可以作你們女兒一樣的。”
  一向老好人樣的歐爸爸在旁邊憤怒了:“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我馬上讓他回來認錯!”蘇紫苜眼淚汪汪地:“不要啊,歐爸爸,你們就讓他和胡倩倩和好吧,我不要再夾在中間難受了。”
  蘇紫苜的話就如同火星飛到油麵上一樣,歐爸爸氣得唰一下站起來:“他敢!”雙手握拳,準備出門大義滅親去了。蘇紫苜拉住歐爸爸的手:“歐爸爸,一切都要晉生自己決定,我想先分開一段時間。”歐媽媽一下眼圈就紅了:“紫苜, 晉生不知道珍惜你,他將來要後悔的。”
  “歐爸爸,歐媽媽,我們分開一下也好,如果不適合,我知道該怎麽辦,你們操不了那麽多心。”蘇紫苜黯然地說。
  歐媽媽心裏也很難過,又不好硬給紫苜保證什麽,隻能說:“你歐爸爸和我這顆心都在你這邊,晉生他要是敢亂來,我就……我就不要這個兒子了!”
  其實,蘇紫苜很明白老人的心理,在他們看來,胡倩倩背叛了自己兒子,不僅傷害了他的兒子,也傷害了他們的尊嚴。
  這個時候,她是真的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在這場戰爭中,對手可能根本就不是胡倩倩,而是那個一直處於觀望態度的歐晉生。她也在想,如果不再投入,不再付出,甚至於徹底退出,是否就可以輕鬆很多?找個愛自己的男人,把所有的曾經操心的問題都交給別人,自己翹著腿指點江山。 想到這裏,蘇紫苜立時收拾起了自己的一張怨婦臉,準備從歐晉生的生活中退出。

  第6章
  自從有了全麵退出的念頭後,蘇紫苜的生活重心突然改變,以前滿心滿腦都想著歐晉生怎麽樣怎麽樣,一下子歇下來還很不習慣,不禁埋怨自己是個勞碌命。她把大票的時間交給了那幾個充滿了消費欲望的閨中好友。因為曾經太在意歐晉生,把很多朋友都忽略了,好在女人的友誼總比男女關係要長久得多,蘇紫苜甜言蜜語道兩句歉,撒點水也就重新開花了。
  白天,她穿得花枝招展,踩著足以摔斷人脖子的高跟鞋和幾個閨蜜一起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地在商場裏穿梭,晚上,又應約和原來就對自己有意思的藍顏知己一起泡在酒吧裏,幾乎就認為一切都過去了。
  隻是在街上偶然看到別的小情人們湊在一起你儂我儂時,蘇紫苜不可遏製地想起了自己和歐晉生曾有過的甜蜜時光,內心總有種酸澀的感覺,她的手機一直沒開機。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是什麽,是期望阻斷與歐晉生之間的所有聯係,還是擔心一旦開機發現什麽都沒有而遭到更大的打擊?
  在眾姐妹們的陪伴和藍顏知己的滋潤下,蘇紫苜非但沒有憔悴下去,還如花似玉地催肥了兩斤。看來,蘇紫苜也覺得自己以前生活中忽略的東西太多了。她把歐晉生當成了心中的太陽,全心全意圍繞著這個太陽轉,結果這個太陽對自己又做了什麽?除了把自己花朵一樣的人材烤得失去了水份,蒸得憔悴枯萎,他還一遇到舊愛就三心二意,簡直不是個東西嘛。
  蘇紫苜的爹媽就更忙碌了,怎麽看也覺得自己的女兒比歐晉生要強百倍,混蛋歐晉生居然狗膽把如花似玉的女兒給甩了,簡直是可忍熟不可忍?好在女兒被甩也沒有以淚洗麵,反而生機勃勃,這時不正好找個女婿閑著幹什麽?於是蘇爹蘇媽開始四處托人給她張羅相親。姐妹們也沒有閑著,為了給紫苜療傷,一氣兒往她那傾銷自己的哥們、同事、堂兄表弟等,美其名曰用新戀情治療舊傷。感動之餘,紫苜不禁發出幸福的感歎,愛情是奢侈品,隻有友情才是生活必需品。

  第7章
  蘇紫苜沒有辜負大家的好意,一氣相親了七個,然後通通劃掉,惹得眾姐妹鄰居好友一陣哀嚎,鬱悶不已。
  晚上,一眾姐妹友泡在一起的時候,青青甚至尖刻地說:“你到底想找什麽樣的?別整天拿著歐晉生當參照物,照來照去誰都不合格!你那個歐晉生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為了他,沒的耽誤了青春。”
  蘇紫苜表情很無辜:“姐姐,有的太矮,有的太高,做生意那個太肥,加起來有我兩個那麽大了,銀行的那個太俗,吃飯的時候把魚骨頭當口琴一樣吹呢。實在沒有合適的嘛,我也不能湊合不是?”
  姐妹斜著眼睛望著她:“那我們介紹的那個號稱完美男人的外科醫生呢?”
  蘇紫苜睜大眼睛說:“姐姐,那個簡直不是人好不好?”
  眾人絕倒:“你倒說說他怎麽不是人了?”
  “我和他一起去Monica吃西餐,吃飯時沒有把刀叉放好,他的眼睛就像刀一樣刺我,要是天天在一起,我幹什麽還不得先用尺子量好位置啊?你們受得了這樣龜毛的男人嗎?我就說嘛,哪有完美的男人?”
  阿雯嗤笑:“說來說去,還是你的歐晉生最好,以後有你受的,分手了別哭著找我們。說真的,他就沒再找過你?”
  蘇紫苜搖搖頭:“我沒有開機,我不知道。倒是他爸媽給我來過幾次電話問我好不好。”
  茉茉看了她一眼:“要是你開機了,他又來找你怎麽辦?”
  “我還沒有想好,但我不會隨便就饒了他。這場戰爭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就算我不想要,我也不會拱手就讓給胡倩倩那個臭女人。她算什麽東西?想不要的時候一甩手就走了,把歐晉生害成什麽樣子了?等我收拾好這個爛攤子了,她又想回來就回來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女人。”蘇紫苜姿態優雅地舉起杯,輕啜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悠悠地說道。
  大家嗬嗬笑,紛紛附和:“加油啊,紫苜,我們支持你好好收拾他。”
  兩個星期已經過去了,蘇紫苜容光煥發過的是沒心沒肺的日子,比累的連心都疲了的感覺要輕鬆的多。
  周一回公司上班,她想想時間也該夠了,順便也開了機。一會兒的功夫,叮叮咚來了二十幾條短信息,一一查看下來,歐晉生的就占了十幾條。
  第一條是:趙大偉明天過生日,讓你一起去吃飯。這是剛分開第二天的。
  第二條是:關機?來不來隨便你。這是第三天的。
  ……
  第十二條是:分手也要吃頓飯,下班我來公司接你? 這是第十天的。
  最後一條是:我錯了。
  蘇紫苜握著手機,麵無表情,可心裏已經狂笑了N次。這是歐晉生第一次服輸,從前蘇紫苜在他麵前一直是處於下風,小心翼翼地仰望歐晉生。現在,曆史要改寫了,輪到蘇紫苜翻身做主人了。至少在他心裏,蘇紫苜還是有殺傷性的。不知是誰說過,男女關係中,誰付出的多誰就是輸家,注定要被傷害的多。蘇紫苜先前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忘了這條大忌,被歐晉生看輕也是必然。
  蘇紫苜沒有回,因為她覺得這還不夠,遠遠不夠,她在歐晉生心中到底是什麽位置,非但她得搞清楚,歐晉生自己也必須想清楚。再這個溫吞水地糊塗下去,這次是胡倩倩,下次隨便來個李倩倩,王倩倩都能攪亂這一池春水。

  第8章
  歐家爸媽也打了電話過來:“紫苜,你怎麽都關機了?”
  蘇紫苜笑笑說:“就是休了幾天假,和姐妹們一起瘋玩了幾天,懶得開機。”
  歐媽媽在電話那頭嘮嘮叨叨:“紫苜啊,你走了以後,晉生幾天都愁眉苦臉的,在家話也不說。”
  紫苜心中暗自得意仍裝作若無其事:“歐媽媽,您就別說他了。”好像是歐爸爸把話筒接過去了,大聲說:“紫苜,你不知道,那天好像是那個狐狸精打電話給他,晉生吼她說叫她少再來煩他,哈哈。”
  蘇紫苜完全可以想象老爺子拿著電話樂得那個樣兒。其實她心裏也樂,但還是說:“歐爸爸,算了,我媽這邊給我介紹了個朋友……”
  歐爸爸嗓門一下子高了:“不行!我就說這個死小子要壞事。紫苜,你可別上心啊……”
  蘇紫苜心中暗樂,聽著電話那頭老頭老太太焦急地倒出一大堆話,最後安慰敷衍了幾句,可實質上的保證,她什麽也沒說。歐家爸媽大概也察覺到了這點,隻叮囑要她不要著急相親,再給歐晉生一次機會就把電話掛了。
  一整天上班都是忙忙碌碌,蘇紫苜坐在電腦前麵不禁失笑,什麽時候自己也變成了優秀員工的代表,一上班就忙得昏天黑地?原先自己最大的工作就是等歐晉生的電話召喚,隨時隨地候著。現在倒好,將歐晉生踢出自己的生活後,倒被老板發現自己的潛能,最大限度地壓榨自己。以前那種吃吃喝喝混點下班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也好,情人不能給你一輩子的保證時,工作卻能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中午和小美等一幹誌同道合不求上進的小蝦米在員工餐廳邊吃飯邊small talk,大家都是牢騷滿腹,抱怨最近老板不把人當人使,工作超多還不進新人,讓大家加班加了又加,簡直煩透了。
  結果午飯後,蘇紫苜手邊的工作還沒有頭緒,冷麵女主管又給紫苜下達了新的任務,讓她火速整理一份客戶的資料準備下午三點的會議用。蘇紫苜手忙腳亂,不禁發牢騷:“什麽跟什麽嘛?早點安排整理不行,火燒眉毛了才澆水。”小美嗤笑:“趕快吧,晚了小心被‘冷麵’罵死。”
  大家都叫新來的主管“朝鮮冷麵”,簡稱“冷麵”,好像她從來就沒有笑過,聲音平板沒有起伏,麵容冷漠沒有表情。小美愛看港台言情小說,說這種人在書中應該叫“冰山女”,但大家結合本地特色說叫她“冰山女”是抬舉了她,應該叫“朝鮮冷麵”才localize一些。雖然“朝鮮冷麵”名字惡俗,但女主管本人還是一位標準大美女,且作風幹練,賞罰分明。蘇紫苜雖然不喜歡她,但也不討厭。
  好不容易如期趕完報告,又處理了些雜事,看看手表已經快五點了,快到下班的時間了,大家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打遊戲的打遊戲,吃零食的吃零食,化妝的化妝,煲電話粥的煲電話粥。蘇紫苜正要關電腦,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歐晉生,她悠悠然等到電話響到第十聲才接。
  一接就是歐晉生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叫:“你舍得開機了?”蘇紫苜臉上掛著笑,聲音卻萬分哀怨:“有事嗎?沒事我就掛了。”
  歐晉生說:“別掛,那個,你相親了?”蘇紫苜心裏狂笑,嘴裏卻漠然地說:“好像不關你什麽事兒吧?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歐晉生一時語塞:“你!”蘇紫苜想像電話那頭他麵露猙獰之色,又強迫自己壓住火氣的樣子,心情萬分愉快。她繼續漠然:“沒什麽事了?我掛了啊!”
  歐晉生終於忍不住了:“要殺要剮你總要開個條件啊!”

  第9章
  蘇紫苜真想對他說:“那你把那死不要臉的狐狸精給我臭揍一頓。”轉念一想這種氣話說了既顯得自己氣焰囂張、得理不饒人,又極度容易破壞自己在歐晉生心中知性、優雅的形象,還會把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現在的蘇紫苜已經不是那個被愛衝昏了頭腦的傻女人了,她懂得在男人麵前保護自己了,最好方法當然是適當地扮一下柔弱。於是,她隻是淡淡地說:“我現在很累,過兩天再談行嗎?”
  歐晉生果然急了:“累了?是不是不舒服?我來看你!”語氣急切,讓蘇紫苜心裏像被熨鬥熨過了一樣順暢服帖。她看看鏡子裏自己那紅潤有光澤、離蒼白還很遙遠的臉蛋,強迫自己用生硬的語調說:“還是大家安靜兩天吧。我真的不想再在漩渦中心掙紮了。”
  手機那邊傳來歐晉生惱羞成怒的聲音:“我都安靜十幾天了!”蘇紫苜平穩地關上手機,心情舒暢,看看表,已經五點十分了,周圍的人早就跑光了,她慢慢地一樣一樣把東西收拾到自己的包裏,優雅地離去,臉上帶著壞女人常有的微笑。
  回到家,蘇媽媽已經準備好了晚餐,杭椒牛柳、肉末雪菜、蒜蓉油菜、清蒸石斑,還有一大碗排骨玉米湯散發出玉米特有的清香,格外誘人食欲。蘇紫苜洗手坐下開始大吃,蘇媽媽問她:“苜苜,今天是沒吃飯還是怎麽的?”蘇紫苜頭也不抬:“媽媽,今天我心情好。”
  蘇爸爸正在看報紙,聽了大笑:“丫頭,你哪天心情不好吧?”
  蘇紫苜聞言,把筷子放下,正色道:“爸爸,前麵我是失戀了,今天才恢複OK?”
  蘇媽媽接著問:“那今天心情好是不是又有新戀情了?”蘇爸爸一聽有新八卦,馬上把假裝斯文的報紙扔了,坐到紫苜身邊饒有興趣地打聽。
  蘇紫苜白了他一眼:“爸爸,我真受不了你,一大把年紀了不是看報紙八卦版,就是跟老媽一樣打聽我的隱私。”蘇爸爸被踩中了尾巴不禁惱火:“丫頭,你好不容易脫離了陳士美的魔爪,爸爸關心一下你有什麽不對嗎?”
  “是,爸爸關心我就是讓我跟一堆世伯世叔的公子相親。”蘇紫苜一邊吃一邊跟父親鬥嘴。
  “世伯世叔的公子有什麽不好?你統統給我回絕了,叫我以後怎麽跟兄弟們混?一點麵子都沒有。”老爸年輕時混過短期黑社會,遇到老媽後從良,但開口閉口仍帶著江湖義氣,還經常洋洋得意於自己這段非凡經曆。經過老媽的20幾年不斷改造,總算能坐下來看看報紙了,但經常隻看娛樂和社會版,蘇紫苜一跟他吵架就揭他的短,讓他很沒麵子。
  “老爸,你的世交說好聽點是開車行、開建築公司的,說不好聽那就是修車的和包工頭,他們的公子都子承父業,一個個俗不可耐。”蘇紫苜索性添油加醋。
  “你這死丫頭,要你跟王伯伯的大兒子相親,你裝憂鬱症;讓你跟齊叔叔的小兒子見麵,你玩健忘;我以後怎麽跟兄弟們解釋?”老爸說起來就有氣。
  “好了,好了,讓她好好吃飯吧。你們父女一見麵就要鬥嘴,就不能消停會兒?”蘇媽媽安撫。
  吃完飯,蘇紫苜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伸手拿過遙控器準備掄一圈,卻被老爸搶走了:“慢著,今天有《宮》大結局,不要搶我的電視。”蘇紫苜睜大眼睛:“老爸,那麽幼稚的電視你也看得下去?幾個毛孩子在一起假裝愛恨情愁,一點生活基礎都沒有,演技就更沒有。”
  “怎麽沒有演技?那裏麵的律君風度翩翩,花樣美男一個,簡直有我年輕時的風采。”老爸反駁。
  蘇紫苜大笑:“老爸,你年輕時最多是成奎安有你的風采好不好?”
  正在和老爸沒大沒小地打鬧,蘇紫苜的手機響了,是歐家的電話。接到了歐家爸媽的邀請,約她明天去半山的小樓吃晚飯,到時歐晉生會來接她。蘇紫苜不好意思再推辭,半推半就地下台了。

  第10章
  第二天的工作簡直慘不忍睹,蘇紫苜被“冷麵”罵到臭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蘇紫苜一分鍾也不想多待,抓起包就和小美一起逃出辦公室透氣。
  回到家又是一個人。老爸去香港出差了,老媽肯定又去社區做義工了。蘇紫苜梳洗了下,換上一件深紫色的短袖收腰小衫和米色的長褲,照照鏡子,怎麽看也覺得自己是身材窈窕、氣質出眾,立刻信心滿滿。
  暮色降臨,歐晉生來接她了。看到淡淡打扮過的蘇紫苜時,歐晉生的眼睛一亮,閃過一絲欣賞的況味。紫苜準確地捕捉到了這絲信息,自信心立刻膨脹起來,正待要裝出一副你是路人甲的若無其事樣子,歐晉生卻搶先一步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低聲說:“別再跟我致氣了好不好?”他的手心寬大而溫暖,紫苜抬起頭望著歐晉生,他的眼睛晶亮含著夏天濕潤的氣息,隱含著期待和害怕被拒絕的緊張。
  紫苜心中有個柔軟的角落頓時塌陷了一角,她想,完了,我怎麽一見到他就要被他蠱惑?她撇了撇嘴:“是我在跟你致氣嗎?那時候你的心在我身上嗎?你還不是一看到胡倩倩的短信就魂不守舍?”
  歐晉生幽怨地說:“這些天我想了又想,我和胡倩倩已經過去了,她出了那些事以後,我早就對她沒了愛情,再加上你。”他回頭望望紫苜:“若讓你跑了,我就是天字一號大笨蛋。”
  甜言蜜語並沒有降低蘇紫苜明辨是非的能力。她狡黠地反問:“那要是她再來找你怎麽辦?她可沒有那麽識趣。”
  歐晉生說:“你說怎麽辦?”
  蘇紫苜扭過身,微笑:“你完全可以點醒她,比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什麽的。”歐晉生靠著門框,想了又想,最後一咬牙:“好,就照你說的辦。”
  蘇紫苜表情萬分無辜:“可我什麽都沒有說啊?”
  歐晉生咬牙切齒:“小妖精,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棒喝就棒喝,如果她再打電話過來,你接!”
  蘇紫苜又是一派風輕雲淡的笑,心裏有個小惡魔嘿嘿笑著在翻跟頭:我不介意當儈子手,一點也不介意。

  第11章
  周末的晚上,蘇家格外忙碌。廚房裏,各種生鮮幹貨食材堆積如山,蘇媽媽指揮著唯一的傭人兼廚娘汪姐在熱火朝天地大幹快幹。蘇爸爸不時抽冷子進廚房放冷箭:“至於嗎?不就是一個歐晉生要來嗎?”蘇媽媽白了他一眼,手中的活依舊不停:“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那是尋常人嗎?我看苜苜這丫頭的樣子,搞不好歐晉生以後就是咱們女婿。”
  “女婿?放屁!他三心二意,腳踩兩條船,我還沒跟他算帳,你倒先倒到他那邊去了?他好狗膽敢來,來一個我剁一個!”蘇爸爸豪氣十足地放言。
  “走走走,別跟這搗亂了,看你的電視去吧。待會客人來了,你再胡說八道,看苜苜饒不饒得了你!”蘇媽媽一勁兒轟他。
  快到七點的時候,總算萬事具備,隻欠歐晉生了,蘇媽媽在跟食材奮戰之餘,還要不停地應付蘇爸爸心血來潮的各種胡言亂語,場麵一度失控。還好蘇爸爸看到老婆已經忍耐到極限,有當場暴走的跡象才趕快閉上嘴,乖乖看電視不再騷擾,蘇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
  其實歐晉生要麵對未來的泰山泰水,心裏也是萬分緊張。兩手提滿了歐家爸媽準備的各色禮物還一個勁地問紫苜:“你說,要不咱們再買點什麽?”蘇紫苜也被他的神經兮兮弄得一頭大汗,隻好含糊地說:“算了,反正進門你態度放好點就是。我媽媽那裏我已經吹了風了,我爸再厲害也得聽我媽的,你還擔心什麽?我爸媽還能吃了你?”
  進門後,歐晉生態度十分謙恭,蘇媽媽很熱情,蘇爸爸也沒有當場發作,看來老媽教育得很成功,紫苜也鬆了口氣,趁老爸不注意朝老媽趕快地眨眨眼睛。老媽收到信號,頓時更加熱情起來。席間更是頻頻給歐晉生布菜,歐晉生一步不敢亂走,一句不敢多說,隻好埋頭苦吃,他碗裏的菜堆得都快看不到鼻尖了,蘇紫苜看著覺得好笑。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飯,歐晉生的後背都濕了,雖然有空調送出來的涼風,歐晉生還是覺得好熱。他聽說過蘇家老爺子的光榮史,更從紫苜那裏旁敲側擊了解到他疾惡如仇的脾氣,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這尊大神,引起雷電交加。就衝紫苜在雷神爺麵前那肆無忌憚的樣子,就知道她在蘇老爹心中的地位如何。何況自己還不小心得罪過紫苜,這尊大神還不定要怎麽發落自己呢。
  歐晉生撐的都快打嗝了才算把碗裏的東西全部消滅,飯後自有汪姐去收拾善後。蘇媽媽也轉到廚房去端她的101甜品。大家一起轉移到客廳坐下來之後,蘇老爹喝了口茶突然問道:“你平是喜歡做什麽?”
  歐晉生趕緊謙虛地回答:“我平時都是在大學圖書館裏看看書啊,寫點字啊什麽的。”
  蘇老爹緊接著又問:“喜歡打牌嗎?”
  歐晉生聞言,摸不著頭腦,汗都要下來了,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說喜歡又怕雷神爺覺得自己墮落不思進取;說不喜歡又怕萬一老爺子喜歡打,這馬屁就拍到馬腿上了。他不好貿然回答,趁老爺子不注意,朝蘇紫苜殺雞抹脖子似的使眼色。
  蘇紫苜看到這個樣子,覺得自己不出馬恐怕不行了,她拉長聲音對在廚房盛湯的蘇媽媽叫到:“媽,老爸的牌友今天幾點來?”
  歐晉生福至心靈,馬上頭也不暈了,汗爺不出了,趕快回答:“會打,打麻將跟下棋一樣,是雅俗共賞的活動。”
  蘇老爹不禁喊了一聲好:“不錯,麻將還是國粹。來,我們男人喝一杯。”
  歐晉生的初次拜訪以皆大歡喜結束。事後,歐晉生還跟蘇紫苜嘀咕:“你爸爸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他很好接觸啊。”
  蘇紫苜沒有回答,這哪裏是好接觸,分明是自己爹媽開明,心疼女兒,知道女兒喜歡,不問緣由地就認可了。否則,依歐晉生的事跡,依老爸的脾氣,活宰了他的可能性都有。天下父母心啊!不過這些都沒有必要現在就告訴歐晉生,還不到時候。

  第12章
  風雨過後就見彩虹。
  自從歐晉生表露了自己的心跡並誠懇地拜訪過蘇家爹媽之後,蘇紫苜決定先暫時放他一馬,不再對他不依不饒。畢竟,歐晉生後來和胡倩倩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麽實質性的事情,歐晉生也隻是當時在心猿意馬並沒有徹底倒向胡倩倩那邊,更多的其實隻是胡倩倩一廂情願的死纏爛打而已。何況,歐晉生表麵西化很深,實際上骨子裏是個傳統的大男人,胡倩倩在感情上背叛了他,他雖然一時礙於情麵左右為難,但實際上是絕不會再收這趟覆水的。
  蘇紫苜所耿耿於懷的是歐晉生之前的溫吞水的態度:既不說愛她,又從來不提要去蘇家拜訪蘇紫苜的父母,好像這段感情跟他無關一樣。要知道,蘇紫苜可是連歐家半山小樓的門檻都快踏平了啊,她付出這樣多,歐晉生永遠是一派恬淡安詳,一點回報都沒有,蘇紫苜又豈會甘心就範?
  現在,歐晉生終於正視與蘇紫苜的這段感情了,蘇紫苜在開心之餘不免感歎,人都是有些賤的,在眼前的總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卻又要後悔外加瘋狂地去追回。
  蘇紫苜和歐晉生的感情有了飛躍性的進展。
  歐晉生在大學裏上班,朋友不太多,也都是做學術的同類,燈紅酒綠的應酬基本上是沾不上邊的。他平時需要上課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做些研究,除了需要上圖書館查資料外,他總是坐在電腦前麵敲敲打打。這樣的工作在辦公室裏做也可以,在家裏做也可以。歐晉生本身不太喜歡太過喧鬧的環境,在辦公室裏總有來往的人潮來打擾,所以他一般沒有課的時候就是在家裏做研究。
  快到蘇紫苜下班的時候,歐晉生就會來接她。所以蘇紫苜待在歐晉生市中心的套房的時間居多,有時候打個電話給爹媽就一連幾天不見人影。蘇家爹媽還好說,歐家爸媽已經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們盡早結婚,盡快讓他們抱上孫子,奉子成婚最好。
  分手風波已經過去1個禮拜了,夏天已經接近尾聲。這個禮拜,胡倩倩也沒有閑著,發來更多的短信刺激著歐蘇二人的神經。蘇紫苜每天下班以後,坐到歐晉生的車裏,主要的工作就是一條一條地看歐晉生手機裏的短信息,看到動人處,還要念給歐晉生聽,外加精彩的評論,歐晉生簡直無奈。他現在體會到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苦處了,齊人之福沒有享受一天,夾板氣受了無數。可見,這“劈腿”也不是是個人就能成功的,搞不好就像現在這樣劈腿沒劈好變成了大劈叉。
  還好,他接蘇紫苜之前先過濾了一下手機裏的短信,有礙觀瞻的都統統“人間蒸發”了,特別是幾條回憶兩人火爆的做愛經曆的短信,他自己當場都嚇了一跳,趕快趁四下無人,三下兩下刪除得幹幹淨淨,毀屍滅跡。事已至此,歐晉生也感到厭煩了,如果說他以前對胡倩倩尚存憐惜,那隨著她這一個多月的表現也早就煙消雲散了,剩下的隻有冷漠和厭煩。
  蘇紫苜也說不清現在這樣查看歐晉生的短信有什麽意義?是知己知彼,還是折磨歐晉生脆弱的神經?無論是哪種,都該結束了,一個禮拜了,了解敵人也已經深入腹地,折磨歐晉生的同時也變相地在折磨著自己,再這樣下去,兩人都要瘋掉。玩火玩得好就是燒烤,玩得不好那可就是自焚。
  蘇紫苜在車上已經下了決心,今晚要跟胡倩倩做一個了斷。她預感到胡倩倩今晚會打來電話,一個禮拜沒有收到回信她不可能會善罷甘休。她要是個省油的燈,早八百年她就該消失了。

  第13章
  晚上,蘇紫苜就著廚房現有的那些材料,做了頓簡單的飯,和歐晉生兩人吃了。蘇紫苜廚藝平平,做菜隨心所欲,有時如天外飛仙,有時則天怒人怨。大部分時間所做飯菜僅是溫飽,離美味尚有不小差距,還好歐晉生不太挑剔,馬馬虎虎吃了有時還讚賞兩句。
  歐媽媽和蘇媽媽的廚藝都是不錯的,風格各有千秋。歐媽媽是舊上海的大家閨秀,半路跑出來革命以前還是養在深閨待嫁的小姐,女紅廚藝都是受過閨訓的,為的是將來嫁到豪門大家能如魚得水,因此做的是精致的滬上小菜,口味偏重甜、軟、糯、鮮;而蘇家原本是四川的土著,蘇媽媽娘家在當地是開小飯店的,蘇媽媽廚藝盡得外公真傳,口味一向是濃烈的麻、辣、鹹,移居北京後雖然也融合了當地特色,口味有所轉淡,但主味仍是又麻又辣,這兩種風格蘇紫苜都沒有學到,或者說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學,想吃什麽去飯店就行了,何必又是油煙又是火氣地在家裏做?再者憑什麽是她而不是歐晉生來學著做?
  這種強詞奪理讓蘇媽媽當場氣結後,蘇紫苜就沒有再擺到歐媽媽那裏去,雖然她心裏還是這樣認為,但至少在言詞上沒有再表露出來。
  飯後,歐晉生把電腦轉到客廳,準備繼續工作,蘇紫苜手裏整理著桌上那一大把的百合,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歐晉生聊著天,其實她是在等胡倩倩的電話。
  手機悅耳的鳥鳴聲響起來,把各懷心思的兩人嚇一跳。歐晉生反射地把手機遞給蘇紫苜說:“丫頭,你接。”
  蘇紫苜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真的是胡倩倩,她不知該為自己的先知先覺感到高興,還是該為胡倩倩的死纏爛打感到厭煩,她悄悄地按下通話鍵,讓電話那頭的胡倩倩能清楚地聽到她和歐晉生的對話,然後把手機遞給歐晉生說:“老公,是你的前女友呢。”
  歐晉生再遲鈍也知道接這個電話意味著什麽,既然他已經把一切都交給紫苜了,那就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退縮:“丫頭,你接就行了。”
  “那我說什麽呀?”紫苜眼光閃爍,似笑非笑,美麗的表情後麵是十足的威脅,言下之意是什麽,不言而喻。
  “你看著辦吧,順便告訴她,我們要結婚了,以後有什麽事直接找你就行了。”歐晉生在紫苜的注視下痛下決心。
  蘇紫苜嬌笑,她知道對麵的胡倩倩已經把什麽都聽進去了,要的就是這效果啊。她不慌不忙地把手機放到自己耳邊,輕輕地又嬌柔萬分地“喂”了一聲後,果不其然,對麵粗重的呼吸後馬上是掛機的盲音。
  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也該結束了。
  對一段感情來說,讓它保鮮的最好辦法是外部時常來點誤會啊、傷心啊、吵架啊等小風小雨的刺激,讓身處其中的兩人經常有一種得來不易的體會。要是永遠一番風順的話,這段感情很快就會褪色,轉為平淡。平淡比感情上的風暴還要可怕,要知道,風暴總有平息的一天,風暴過後有可能是決裂,也有可能是更加甜蜜,但平淡卻是永遠沒有盡頭的。
  胡倩倩這個小風小雨,來得可真及時啊。當然到了她該退場的時候,蘇紫苜也讓她退得更及時就是了。

  第14章
  好像已經沒有什麽事能讓蘇紫苜和歐晉生再找出來做借口不結婚了。
  歐家父母已經明裏暗裏幾次表示要他們趕快選定日子,準備結婚。歐媽媽甚至還翻出了自己當年嫁給歐爸爸時所穿的旗袍和婚紗要給紫苜做參考。蘇媽媽在這場熱鬧中也是表現得很積極,蘇爸爸雖然有點不情不願的,但也不反對老婆的行動。雙方家長甚至已經背著他們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結婚的家夥。
  蘇紫苜隻覺好笑,這才是真正的皇帝不急太監急呢。雖然自己現在這樣和結婚沒有什麽區別,但真正要和歐晉生結婚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幾天,歐晉生去英國參加一個學術會議,蘇紫苜閑下來了,又有了自己的時間,馬上招呼一幹閨蜜一起去常去的“青城”泡著。青城是半年前剛開的一個酒吧,裏麵從調酒師到服務生都是清一色的男的,表演的嘉賓也從來不請女的。酒吧裏有的是各式各樣的男人,據說“賣藝不賣身”,打的就是情色的擦邊球。這樣的酒吧來的自然是女人。青青剛發現這個地方就把姐妹們全招呼來了,說是裏麵的調酒師長得十分的帥,調酒的姿勢帥得一塌糊塗,經常引得女客人尖叫。
  這天,蘇紫苜閑著沒事又想起這個地方了,想起自從自己和歐晉生和好以來就把姐妹們又扔到一邊去了,趕忙打電話要大家一起來“青城”聚一聚。
  大家來了後,照例是一人一杯酒,靠在吧台小口小口地輕啜,養眼的美男在身邊穿梭,耳邊響起Seal的《玫瑰之吻》,氣氛曖昧。
  “紫苜,最近和歐晉生發展得怎麽樣了?”茉茉漫不盡心地問。
  “還能怎麽樣?老樣子。”蘇紫苜懶洋洋地回答。
  “看你眉目含春的樣子,肯定不止老樣子那麽簡單。”青青笑,“怎麽,把歐晉生給上了?聽說外表斯文的男人骨子裏都很悶騷,到了床上就像一尾活龍,欲望驚人呢。歐晉生強不強?”
  大家轟笑,蘇紫苜臉不變色心不跳:“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啦。”
  阿雯還在追八卦:“紫苜,你是怎麽把歐晉生徹底搞定的?”
  青青大笑:“你別問她了,紫苜那幾下子教你你也學不會,你以後有了問題包在姐姐我身上,誰敢肖想你老公,姐姐我弄幾個人去堵她,見一次海K她一次,不信治不了她。”
  阿雯放了心,點點頭說:“那好,你先給我找個男人來吧。我連讓人肖想的男人都沒有。”惹得眾人又是一陣不知死活的大笑,連那個帥呆了的酒保也用眼睛的餘光頻頻掃描。
  “說真的,紫苜,你這樣子幹嘛不結婚呢?”青青問。
  蘇紫苜歎氣:“我這樣子跟結婚真的沒什麽區別,但不知為什麽,一想到要跟歐晉生結婚,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要說未來的公婆,歐晉生的爹媽對你是真不錯,歐晉生是獨子,將來又沒有什麽大小姑子難為你,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就是歐晉生才讓我不放心,總覺得和他結婚像賭博一樣。”蘇紫苜蹙眉。
  “誰結婚不是賭博啊?你以為童話裏王子和公主結婚了就一定過著幸福的生活嗎?別傻了,結婚隻是一場人生豪賭的開始。”青青的話總是一針見血地尖刻。
  “紫苜就是不想輸,所以才遲遲下不了結婚的決心。”茉茉邊聽邊發言。
  蘇紫苜趕緊和茉茉碰了一下杯:“深得我心。”
  青青嗤笑:“有幾個是手裏握有王牌才結婚的呢?再說,不到最後,誰又敢保證王牌不會變成臭牌呢?你不會是對自己沒信心吧,怕自己將來輸不起?”
  蘇紫苜已經解了心中的結,嫣然一笑:“輸不起就不是我蘇紫苜了。”
  “趕緊結吧,我們還可以當你的伴娘,在你的婚禮上多認識幾個優質男人。”姐妹們真是非常現實的最佳損友。

  第15章
  結婚真是一件讓人發昏的事。程序之繁瑣,應酬之多,讓蘇紫苜煩到想尖叫。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歐爸爸的門生故舊,歐媽媽的閨中密友,蘇爸爸的不知哪條道上的一眾兄弟,蘇媽媽的手帕知交,所有相幹不相幹的人全來了,竟把一個能容納300多人的“鸞鳳廳”都擠的水泄不通。
  蘇紫苜和歐晉生站在門口,點頭、微笑、請進,笑得臉上的肌肉都快麻木了,歐晉生一副明顯精神不振的樣子。昨晚是他們身為未婚夫妻的最後一夜,前2周都是在裝修布置新房、拍攝婚紗照,訂酒店、請婚慶公司、送請柬等疲勞轟炸中度過的,兩人累得連飯都是草草在KFC吃兩口漢堡,回到家就十一、二點了,顧不上洗澡就攤在床上,各自抱著枕頭呼呼大睡。昨晚蘇紫苜從婚紗店裏把修改後的婚紗拿回新房都已經十一點了,本該兩人各自回家,誰知蘇紫苜想試試那件婚紗看合不合適,剛一換上,又想對歐晉生放下電,就穿著那件婚紗,踩著高跟鞋走出去給歐晉生看。
  蘇紫苜本來就長得嬌柔,身材纖儂合度,穿上婚紗襯托得她胸部高聳,纖腰一握,性感得要命,走出來的那一刻漂亮得讓歐晉生有點失魂,等他回過神來,幾步走過去抱起紫苜就往床上壓上去,蘇紫苜掙紮了幾下又怕好好的婚紗被撕破,不敢掙紮得太厲害,半推半就地被急不可耐的歐晉生一把將裙子掀上去,幾下就將底褲扯掉了。歐晉生一隻手壓著她,另一隻手忙著褪下自己的褲子,挺身幾下就進入了蘇紫苜。
  蘇紫苜閉上眼睛,也不掙紮了,反手抱著歐晉生,隨著他的節奏一起律動。歐晉生的手撫上她性感誘人的酥胸,長指輕輕在敏感的花蕾上畫著圈,火熱的吻落在她嬌豔欲滴的唇上,將她未盡的呻吟盡數吞了下去。
  “唔……討厭……人家今天不想要……”唇舌糾纏的吻合歐晉生火熱的氣息讓蘇紫苜有點暈陶陶的,她雙手意思意思地推拒幾下,底下卻用修長的雙腿糾纏歐晉生。
  “寶貝,你今天實在太厲害了,我看見你就……”情酣耳熱之際,歐晉生聲音都快化成水了。平時從來都是“丫頭、丫頭”的喊,上了床就變成“寶貝”了。蘇紫苜想起來就要抓狂。
  “就怎麽了?快說!不說我就不要了!”性感的小野貓在床上發威了。歐晉生簡直受不了她這個樣子,他抱著她的腰,用更狂猛的動作回應她的挑釁。蘇紫苜的雙腿交纏在歐晉生的腰上,下體隨著他的動作一起擺動,享受著愛欲的激情。
  “寶貝,再一下就好……唔……”歐晉生呼出一口氣,兩人從迷幻的顛峰跌落下來,衣衫不整地相擁躺在床上。歐晉生起來幫蘇紫苜脫了婚紗,把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襯衣脫下,隨手扔到地上,又拽過被單把兩人都包住,看看表已經半夜1點多了,才重新躺下。
  原本是想暫時休息一下就送蘇紫苜回家,誰知這一躺下,蘇紫苜就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然後兩人就墜入了黒甜的夢鄉。蘇媽媽打電話來時已經6點多了,兩人像對受驚的小鴛鴦一樣抱頭鼠竄地爬起來,匆忙洗漱了一下,蘇紫苜拿起婚紗禮服就慌慌張張地往美容院跑著去化妝、做頭,歐晉生也慌慌張張地開車趕到歐家的半山小樓去跟婚慶公司的車匯合。
  做伴娘的青青、茉茉和阿雯倒是稱職,早早就在蘇家等著了,看到蘇紫苜居然拎著婚紗睡眼惺忪地從外麵跑回來,阿雯還不明就裏,還追問她昨天上哪去了。青青和茉茉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言語間的曖昧讓蘇紫苜隻好硬著頭皮聽了。誰讓她們抓“奸”在家門口呢。
  門口迎賓1小時,席間敬酒3小時,經過這樣幾小時的密集作業,原本花容月貌的蘇紫苜一副妝殘容謝的樣子,歐晉生也好不到哪裏去,領口的蝴蝶結被他不斷的拉扯,揪得變了形,頭上也沾了些亂七八糟的泡沫彩帶什麽的,一副矬到不行的樣子,哪裏還稱得上斯文儒雅、風度翩翩?
  蘇紫苜看看身邊的伴娘,除了阿雯還忠實地履行伴娘職責陪著自己外,其他兩個早不知溜哪裏去了。從踏入“鸞鳳廳”開始,青青和茉茉就聲稱被嘉賓中的幾個優質男人“煞”到,誓死要抓在手裏,所以迎賓結束就時不時失蹤一下,到現在幹脆把新娘丟到一邊不管了,損友果然是損友,見色就忘義。
  抬眼望去,全是黒鴉鴉的人頭,蘇紫苜看得頭暈,悄悄地跟歐晉生咬耳朵:“老公,來這麽多人得收不少紅包吧?”
  歐晉生好笑:“傻丫頭,紅包還在其次,關鍵是滿足了爸媽的虛榮心,你沒看見他們樂的那樣子。”
  蘇紫苜點頭:“我連一半都認不到呢。也不知道老爸都請了些什麽人,有些看起來好奇怪。”
  歐晉生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剛才你家那邊還有一個世伯說我要是對你不好,就砍了我的腳。”
  “哈哈……”蘇紫苜笑得快喘不上氣來,“這人是誰啊,跟大S沾親吧,動不動就砍人腳。”
  “還有更邪的,剛才你換衣服去了沒看見,還有一個凶神惡煞的猛男跑來像情敵一樣瞪了我半天。”歐晉生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
  “那你還不老實點。我後麵的靠山可多了去了。”蘇紫苜瞪了他一眼,故作正經地說。

  第16章
  婚宴過半,阿雯也餓得受不了了,匆匆忙忙和他們打個招呼就跑向自助餐台找好料去了。這次的婚禮全部采用的是西式的自助餐,歐晉生本來比較西化,蘇紫苜又有潔癖,嫌中式的那套十全大補席既油膩又不衛生,於是兩人一致同意要用西式的自助餐。蘇家父母一貫溺愛自家女兒,隻要蘇紫苜說好,哪有反對之理?歐家父母都是大知識分子,自然不會與市井小民一樣上些什麽吆五喝六的大席,所以婚宴上西式餐都沒有意見,隻是辛苦了蘇爸爸的一票兄弟,拿慣了筷子的手一直搞不定刀叉,原想痛快地和蘇爹一醉方休,沒想到整場找不到一瓶白酒,酸唧唧的紅酒喝了幾瓶後,不但沒有醉倒,反而覺得牙齒凍傷嚴重。所以他們不停地找老蘇抱怨。
  蘇紫苜遠遠地看著老爸在那邊解釋,心裏酸酸的,浮起的是對老爸無盡的歉意,明知道老爸就自己這一個女兒,明知道他好麵子想跟世交好友喝個痛快,借機炫耀一下女兒,自己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在婚禮上搞了一堆他平時根本不熟悉的東西,讓他束手束腳地為難。
  那邊,蘇爹終於搞定了那票兄弟,說服他們晚上補一頓中式的大餐,大家一起喝個痛快,眾人才稍覺滿意地繼續與刀叉夾子奮鬥去。蘇媽媽心疼女兒,趕快端過來兩盤子吃的,讓餓得發昏的兩人躲到一邊去吃。
  歐晉生和蘇紫苜躲在角落裏一邊大吃,一邊還不忘咬耳朵,甜甜蜜蜜、打打鬧鬧的樣子讓一旁的蘇媽媽看了甚感安慰。
  “老公,我要喝果汁。你去端。”蘇紫苜朝飲料區努努嘴。
  歐晉生從食物中抬起頭來:“要喝哪種口味的?蘋果、桃汁還是橙汁?”
  “我不管,你每樣都給我端一杯來,我渴死了。”
  “哪有你這樣的,果汁喝多了傷胃,等下你又要上廁所,你穿成這樣得要多少人幫你攥著這大裙擺?”歐晉生不敢苟同。
  “快去!我等不到上廁所就先渴死了。”蘇紫苜恨不得揣他一腳讓他走人。
  歐晉生終於磨磨蹭蹭地走了,失蹤很久的青青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小聲跟蘇紫苜嚼舌頭:“苜苜,剛才我去跟帥哥周旋,替你探聽到不少猛料耶。”一臉邀功請賞的表情。
  蘇紫苜正單手剝一隻大蝦,嘴裏還塞滿了食物,含糊地說:“我還有什麽猛料不知道的?你自己跑去泡男人還說是為了我。少來了!”
  “真的,真的”青青就差賭咒發誓了,“你看那邊那個長頭發的女人,聽說暗戀你老公哎。”
  “到處都是長頭發的女人,你說的是哪個?”蘇紫苜一臉的不以為然。
  “哎呀,就是那個穿淡紫色連衣裙,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的那個。”青青還在亂指。
  蘇紫苜終於想起來了,結婚前幾天,有個女的來找歐晉生,說是代表辦公室的同事給他送結婚禮物的。蘇紫苜當時正忙著收拾裝修過的屋子,沒有仔細交談就把她領到歐晉生的書房去了,歐晉生好像當時叫了她一聲,名字叫什麽“奚月”還是“西月”的。當時隻覺得她樣子很嫵媚,打扮很得宜,渾身上下充滿了女性的婉約,一副需要人嗬護的樣子。蘇紫苜當時沒有什麽感覺,現在想起來也沒有覺得不舒服,她那個樣子好像對自己還沒有什麽威脅。
  “青青,看上哪個帥哥了,要不要我和歐晉生牽一下線?那些帥哥都是他的同學同事什麽的,好像都還沒有女朋友。”蘇紫苜轉移了話題。
  “我是誰?大名鼎鼎的郝青青會需要人家來介紹?沒有女朋友更好,有了我也得給他挖牆腳過來,好男人不多了,優質白領誰不搶?不敢打擾你們的甜蜜,我自己來。”青青一副鬥誌昂揚的樣子,蘇紫苜懶得理她,她也就是過過嘴癮罷了,真要她去搶男人,還不如殺了她痛快,這點傲氣她還是有的。
  歐晉生和人聊了幾句,終於端著果汁回來了,蘇紫苜伸手接過杯子,喃喃地抱怨:“又不是讓你去現買現榨,怎麽這麽慢。再不來,你就隻能看見木乃伊了。”
  “已經夠快的了,剛才你老爸拉著我聊了很久,我哪敢馬上就走?隻好陪著了。”歐晉生看著她大口地喝,怕她嗆著,伸手幫她輕拍後背。
  “哦?我老爸又說什麽了?”蘇紫苜停下喝水。
  “大意就是要我保證不讓你受委屈,否則要我好看。”歐晉生言簡意賅的說完,看著蘇紫苜。
  “噗哧”蘇紫苜笑了,“你聽著就行了,他就那樣,生怕我受委屈,平時隻有他能罵我,別人說一句都不行。”
  又應酬了一會兒,冗長的婚宴終於要結束了。歐蘇兩人又站在門口展示著,送走了大部分的賓客,就剩晚上的小宴了。兩家的父母都說明身體不支,晚上宴請同學同事他們就不參加了,讓一幫年輕人自己去熱鬧。

  第17章
  好在晚上宴請的都是一幫相熟的同事同學,不用穿得那麽正式。歐晉生和蘇紫苜送完賓客就已經快4點了,火速跑回家簡單梳洗了下,換了件衣服又得出門了,結婚果然是件累人的事。
  歐晉生正在穿一件淡粉色的襯衣,也沒有係領帶,剛洗完又吹得半幹的頭發還散發出洗發露的香味,蘇紫苜一邊擦頭發一邊湊近了他聞一聞說:“嗯,味道總算對了。剛才在酒店裏你一身的怪味。”歐晉生用單手扣口子,另一隻手摟住她親了一口:“小姑奶奶,酒店裏那麽多人,又是抽煙又是喝酒的,味道能好得了?”說完毛手毛腳地欲要有新動作,被蘇紫苜嘻笑著一把掙開了:“討厭,怎麽這麽色?晚上還有活動呢。留點精力吧。”
  歐晉生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丫頭,現在先吃點開胃菜好嗎?我好怕晚上太累吃不到大餐就陣亡了。”
  失望的樣子令蘇紫苜十分好笑:“遲早是你的,還在乎晚吃早吃?快別礙手礙腳的了,我要換衣服。”
  歐晉生眼中頓時一亮:“好,我幫你啊?”說完就準備上下其手,一副古代的好色豬公子口水橫流的樣子。
  蘇紫苜沒有理他,拿起衣服就躲到浴室去了,砰地一聲就關上了門,留下那個豬哥在原地捶胸頓足的大呼小叫。
  蘇紫苜穿了件緋紅色的連衣裙,畫了個淡淡的妝,挑了個米白色的手包,挽著歐晉生的手妖嬈地出門去也。
  晚上純粹是答謝同事好友對婚禮全程的幫忙,因為都是熟人,聚會就定在一間酒吧裏。當時考慮的時候,蘇紫苜就執意要定在“美狐”裏,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歐晉生的地方,現在兩人結了婚了,好比取經成功修成正果了,自然要在這裏過一下場才圓滿。蘇紫苜還有一個隱秘的想法就是,這裏仿佛是她婚姻宿命的起點,她要把這裏驗證她婚姻的全過程,就算將來有了變故,她也要在這裏結束。
  沒有人一結婚就想到結束,但婚姻的問題是你能逃避的了的嗎?蘇紫苜對每一對白頭偕老的夫妻都充滿了敬意,有時在路上見到相互扶持的顫巍巍的老夫妻,她都是萬分仰慕的。一段漫長的婚姻要走過多少風雨險灘才能到達終點?兩人又要經過多少抵觸、磨礪、甚至相互較量才能融合到一起?攜手一次多麽容易,攜手一生又是多麽困難?從現在起,她和歐晉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了,再不是從前那種意義模糊的同居男女了,不論是她還是歐晉生從今以後都要承擔婚姻的責任了。他們的紙婚年已經開始了。
  酒吧的氣氛十分熱烈,由於蘇紫苜已經淪為“已婚婦人”,當然就不再是宴會的主角了,青青小美等一幹未婚美女顧不上她,都各自施展手腕,妖妖姣姣地招搖著,企圖在這個小宴上發展一段新戀情。歐晉生已被一幹好友拉去灌酒,閨蜜又無心看風景,蘇紫苜隻好一個人坐在旁邊,聽著喧囂的音樂,喝著酒靜靜地欣賞周圍變幻的人和事。
  “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其他的人呢?”一個溫和的嗓音打斷了她的寂寞。她抬起頭,一個外形和歐晉生同樣斯文出色的男人站在她眼前,她認識他嗎?看到她眼中浮起的疑惑,他笑了:“我是歐晉生的同學,我叫關敬山。在婚禮上我見過你,剛剛我有點事所以來晚了。歐晉生人呢?”
  蘇紫苜回頭指指處於熱鬧中心的歐晉生,說:“他在那呢,你過去找他吧。”關敬山看了下,沒有立即走開,“你怎麽不去和他在一起?”
  “男人們在一起拚酒就愛吹牛,多高的學曆喝醉了都一樣,我懶得聽他們胡說八道。”
  關敬山聽了一笑,臉頰上還出現一個酒窩,“那我也懶得聽他們胡說八道了。晉生其實也不喜歡太熱鬧,算了,我就在你旁邊坐一會吧,等他們喝完了,總要有人送他們回家的。”

  第18章
  從酒吧出來,果然像關敬山說的,大家都喝多了,一個個東倒西歪的,青青她們非常失望,不但沒有白馬王子和跑車相送,反而一個個喝得跟醉貓一樣,什麽浪漫都沒有了,哪有什麽後續戀情?其實,現在的男人哪是那麽容易上勾的?一個個都是行業精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什麽樣的狐狸精沒見過?個個都精得可以,看對眼早就相擁上床展開一夜情了,看不對眼借機喝醉逃逸又有誰會說破?枉青青他們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歐晉生已經喝得差不多了,翻來覆去就是傻笑。蘇紫苜不知如何是好,正在焦急,隻見關敬山鎮定地招來出租車,吩咐送女士們回家,又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對蘇紫苜說:“晉生喝多了,你們先回家吧。剩下的我來處理。我已經給駕車俱樂部打了電話,馬上就會有代駕司機來開車送他們回家,酒吧的帳單我會讓經理送到你們家的。”
  蘇紫苜非常感激,扶著歐晉生往停車場走去。勢必不能讓歐晉生開車了,她隻好自己來了。歐晉生醉眼惺鬆地望著她,喃喃道:“丫頭,你怎麽不高興了?”
  蘇紫苜七手八腳地按住他亂晃的身體,給他係上安全帶,然後瞪了他一眼:“喝這麽多,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
  歐晉生傻嗬嗬地笑,怎麽看怎麽像準備調戲良家婦女的花花公子,“好啊,收拾我吧,歡迎你來收拾我。”
  蘇紫苜伸出手指頭戳了他的腦袋一下說:“討厭,喝醉了還這麽色。”
  一邊說一邊發動車子,好在酒吧離家很近,蘇紫苜開車不到10分鍾就到了。歐晉生居然在這短短的10分鍾裏睡著了。她推了他幾下,歐晉生居然還在喃喃地說,“……老婆,收拾我……”
  蘇紫苜覺得好笑,伸手打了他的頭一下,明天等他酒醒了,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麽丟臉肉麻的話他也說得出來。她扶著歐晉生進了門,把他扔在大床上,歐晉生一下就醒了。蘇紫苜眼睛斜個四十五度,眼皮一抬一抬地勾著他,歐晉生嘴巴張得鵝蛋大,聲音都澀了:“寶貝,我……我……”一邊說一邊就想撲過來。
  蘇紫苜還故意嬌羞地電了他一下,然後馬上一閃身進了浴室,最重要的洞房夜不能馬虎,該做的事情還得做。她把連衣裙一脫,換上茉茉送的那風情萬種的小睡衣,要命,居然還是半透命的!這下歐晉生見了還不得開心死。蘇紫苜洗了下臉迅速打開門,立刻傻眼了,咬牙切齒地罵:“歐晉生,你這頭死豬!”歐晉生居然就這樣睡著了!天呀,地呀,來道閃電把這個白癡劈醒吧,他毀了她最重要的洞房夜!
  新婚之夜,守著一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老公,蘇紫苜簡直欲哭無淚。一整夜,伴隨著歐晉生輕微的呼嚕聲,蘇紫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第一次爬起來,到廚房找了點果汁喝了,躺下了。第二次爬起來,拿出手包,把白天收的紅包全倒出來數了好幾遍,又躺下了。第三次爬起來,狠狠地擰了歐晉生幾把,又伸腿踹了他幾腳,最後用大腳丫子在他臉上盡情地比劃了一陣泄恨,歐晉生依舊沒什麽反應地呼呼大睡。這樣折騰來折騰去,蘇紫苜累得精疲力盡終於睡著了。
  淩晨的時候,歐晉生口渴萬分地醒來了,他睜開眼睛,宿醉的頭還有點痛,床前的小夜燈返著幽幽的淡黃色光芒。蘇紫苜就躺在他身邊,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飄進他的鼻子裏,睡姿極其地差,雙手雙腳像八爪章魚一樣攀在他身上,一雙不安分的手還在他的胸膛上無意識地撫摩著,修長的腿甚至還在他的重要部位上劃過。歐晉生感覺自己的身體立刻起了反應,小腹一股熟悉的暗流湧起。
  歐晉生輕輕地拉開她纏人的手腳,在淡粉色的透明小睡衣下,隱約能看她胸前那兩朵粉紅的蓓蕾傲人地挺立著,白皙細膩的肌膚透著淡淡的光澤,讓他舍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歐晉生想起醉酒後蘇紫苜懊惱的表情與動作,心情很愉快。他輕柔地吻著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臉頰,一邊吻一邊說:“還罵我啊?還擰我啊?還踹我啊?還用腳丫子在我臉上蓋章啊?”越來越長時間的熱吻停留在蘇紫苜的柔嫩的唇上,耳垂上和胸前的蓓蕾上。歐晉生的手伸到了睡衣底下,輕輕地觸到了她的花心。
  蘇紫苜被一陣渾身酥麻的感覺喚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嬌喘著,一股快意又難受的酸軟在她體內竄流著,她腦中一片渾沌,昏暗的光線讓她的眼神迷蒙,隻模糊看到歐晉生頭埋在自己胸前,含住自己的蓓蕾在吸吮。
  蘇紫苜下意識地想推開他。見她醒來,歐晉生一笑,伸手攬過她的頭,吻住她的唇,將舌頭探入她口中,與她小巧的香舌交纏吸吮。一隻手繼續在她敏感的花心間遊移,撫觸、輕揉。越來越高漲的狂猛浪潮令蘇紫苜幾乎招架不住,原先的不愉快感已被歡愉舒暢所替代,她全身火熱、意亂情迷。
  歐晉生知道她已經忍不住了,他抽出手指,撐開她白皙勻稱的雙腿,挺身將自己的堅硬深深地插送入紫苜的身體裏,然後兩人同時發出一聲舒服的抽氣聲:“啊……”
  歐晉生緩緩地動著,蘇紫苜不自覺地抬高上身,讓他熾熱的身體緊緊貼住自己,雙腿交纏上他結實的腰際。
  兩人沉浸在熟悉的節奏裏載沉載浮,一起攀升,承受爆發的快感……

  第19章
  新婚沒幾天就到周末了,蘇紫苜和歐晉生婚前就說好了,一個月裏,一個周末去歐家,一個周末去蘇家,剩下2個周末自己支配。這頭一次就先到公婆家好了。
  公公婆婆本來就很喜歡自己,到歐家的半山小樓那邊吃飯已經是婚前的習慣了。婆婆看見小夫妻來了,一高興就做了好多好菜,還一個勁地讓蘇紫苜多吃,差點破壞了她的減肥大計。
  吃完晚飯後,歐晉生的一幫同學打電話要他出去參加同學會。蘇紫苜很不想他去,可在婆婆家也不能讓他們覺得她太厲害了,於是隻有再三叮囑歐晉生不要回來太晚。歐晉生順口答應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蘇紫苜喝著婆婆泡的愛心花茶,邊看電視邊等,這一等就等到半夜一點了。公婆本來還在打著哈欠陪她,後來實在撐不下去了就先睡覺了。在半夜三更等人尤其是等老公,簡直是又火大又哀怨。蘇紫苜一邊等一邊磨牙,準備歐晉生一回來酒要他好看。好不容易等到歐晉生回來了,蘇紫苜迎上去正準備噴火,他就歪倒在她身上了。
  一肚子的怒火都被憋回去了,蘇紫苜連拉帶扯把他扯進他的房間,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歐晉生本來是一個不會喝酒而且比較喜歡安靜的人,這剛結婚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喝兩次酒都醉了。
  正常人都知道不能跟個醉鬼一般見識,蘇紫苜氣得連鞋也懶得幫他脫,轉身走到旁邊的客房躺下,一想又不甘心,就掏出手機開始給歐晉生發短信:“你太讓我失望了!”這個時候,正確場景應該是歐晉生偷偷地摸黑進來,然後安撫她,然後她再半推半就,然後就“嗯嗯唔唔啊啊”嬌喘籲籲地傾情演出一段大膽出位的激情戲。嗬嗬,光用想的都已經熱血沸騰了。蘇紫苜還動作利索地把萬事具備,隻等歐晉生來了。
  一晃十分鍾過去了,沒什麽動靜。再一晃,又十分鍾過去了,發過去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蘇紫苜躺在床上,恨恨地看著特意為方便歐晉生進來而虛掩著的門,感覺自己像個怨婦。管他的,豁出去了,她批著毯子悄悄地往歐晉生的屋子裏挪動……
  到歐晉生的小屋必須經過公婆的臥室,蘇紫苜麻起膽子摸黑往小屋移動,然後震驚:天啊,他們臥室的門沒有關好,甚至被風吹得呈半開狀態!怎麽辦?蘇紫苜躲在走廊的角落中,磨牙。磨了幾分鍾覺得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萬一公公婆婆晚上想起來上個廁所什麽的,看到她這個造型,恐怕震撼會不小。
  蘇紫苜掩耳盜鈴地把眼睛一閉,口中念念有詞:“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一溜煙跑到歐晉生房裏,剛鬆了口氣,就被他氣傻了:歐晉生果然看都沒看她的短信,一個人抱著枕頭睡得格外香。還能說什麽,行動勝過語言啊。她心裏的小惡魔又跳出來了,一邊翻跟頭一邊對她說,“上啊,這時候還客氣什麽?”她跳上床,開始大力推他,準備把她琢磨了一晚上的千字演講說完,轟炸他,挑戰他的承受極限,讓他下次再也不敢醉酒夜歸。
  一陣排山倒海的猛推亂晃之後,歐晉生終於醒了,眼神呆滯,一副癡呆的樣子,轉瞬,他就吼起來:“誰在推我?!”蘇紫苜嚇得毯子掉到了地上,還來不及捂他嘴巴,就看見婆婆披著睡衣走了進來,還順手開了燈。
  蘇紫苜沐浴在明亮的燈光下,目瞪口呆地看著同樣目瞪口呆的婆婆。她身上隻穿了相當於比基尼的小背心和小褲褲,耳邊還有那個豬頭接連不斷的嚎叫:“要做什麽!推我做什麽!”
  那一瞬間,蘇紫苜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天啊!婆婆一定認為她十分熱情,而且不分場合、時間、地點,隨時隨地都“要”。
  為避免繼續尷尬下去,婆婆趕快轉身走了,順手還關了燈。蘇紫苜更加羞臊,等婆婆關上房門,回頭就遷怒於還不清醒的歐晉生,拿起個枕頭朝他一陣痛打,不殺他都不足以平民憤!
  歐晉生被打得更加呆,一副莫名其妙挨打的樣子,蘇紫苜更加生氣:“你還敢裝無辜!”想起明天屋外的公婆還等著她去麵對,她打得就更加用力了。明天出去晚了,公公婆婆一定會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笑,笑意中肯定還隱藏四個字:注意身體!

  第20章
  酒吧的帳單如期送到了,蘇紫苜又記起那個斯文鎮定的男人——歐晉生的同學關敬山來。她拿著帳單囑咐歐晉生打個電話去答謝一下關敬山,因為他給他們幫了大忙,沒有關敬山,蘇紫苜當天晚上都不知道怎麽收場,要是再出幾個醉酒駕駛的,她和歐晉生的罪過就大了,幸虧他當時考慮周到,什麽都替她想到了。
  歐晉生說是自己同學,從小跟兄弟一樣,不必那麽客氣。蘇紫苜瞪了他一眼:“這不是客氣,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好不好?”歐晉生隻是笑,說以前關敬山失戀、事業受挫,頹廢沉迷,全是他幫他撐過來的,這麽深厚的友情根本不需要說謝謝,謝謝兩個字出口反而讓人感覺怪異,生疏很多。而且這家夥是個旅遊書作家,自由職業,每半年要探險旅行至少兩趟,回來就躲在某個角落窩起來寫書,家裏到很少呆得住,經常神龍見首不 見尾,隻有他找別人的,別人從來找不到他,上次結婚就是碰巧他回來了,又很閑才跑來湊熱鬧。現在早就不知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了。既然歐晉生這麽說,蘇紫苜隻得作罷。新婚燕爾,兩人很快就把旁人拋到腦後。
  婚假一過,歐晉生就又出差去維也納參加什麽年會,本想帶上蘇紫苜一起去,無奈蘇紫苜公司業務吃緊,請不 下假來,蘇紫苜隻好悻悻地為他收拾行李。一邊收拾一邊暗示他不久以後就是自己的生日,如果一個男人敢不送禮物給他老婆,他就是在找死。歐晉生聽了非常惶恐,賭咒發誓一定不辜負她。
  歐晉生走後,蘇紫苜就跑回娘家小住噌飯吃。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蘇紫苜老板稱之為的“充實的日子”了,一上班就加班。
  從來沒收過這麽多業務的老板,脾氣見長,一副眼高手低的架勢。“冷麵”受老板荼毒之餘,把火氣嫁接到大家身上,大夥忙死還要挨罵,簡直堅持不下去了。
  中午休息時,小美就憤憤不平:“不幹了,貴賤是不幹了。這還是人幹的嗎?簡直是使喚牲口呢。”蘇紫苜失笑:“哪有你這麽比喻的?把自己比喻成牲口,我可不幹啊。”
  “你大小姐新婚休了10天假,現在當然覺不出來了。我們可是前前後後足足幹了一個多月了。加班費老板連提都沒提一句。”小美“啪”地一聲把可樂罐拍在桌上,意欲揭竿而起了。
  蘇紫苜趕快拉她坐下,“幹嘛呀你?過了這段也就過去了,還能老加班啊。加班費能有幾個錢,你以前又不是沒領過。”
  “你是不在乎這幾個加班費,我還指著它過日子呢。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嫁了富人就不管窮姐妹了。”小美泄氣了。
  “歐晉生是什麽富人?也值得你拿他磨牙。”
  “至少家境殷實吧?房有幾間,車有一部吧?還是獨子,將來還沒有人跟你掙財產。”
  蘇紫苜笑著打她,“你連這都想到了?快吃飯,一會‘冷麵’還要開會。”
  小美哀叫,蘇紫苜不理她,兩人快速地把飯吃完,放下餐盤,起身離開。“冷麵”在會議室已經等候多時了,大家無精打采地陸續進來了,入座,全都坐得遠離“冷麵”三米以上,怕被凍傷。
  “冷麵”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大家的不滿從何處來,簡單利落地通報了最近工作的進展和需注意的事項後,宣布大家會後可以馬上去財務那裏領加班費,然後一如她的風格,說完就宣布散會走了,留下一屋子麵麵相覷的人在發呆。
  蘇紫苜笑:“這下不抱怨了吧?人家早就想到了。還不快去領錢。”
  小美倒扭扭捏捏起來:“我也不是那麽缺錢了,關鍵是要有個說法。”
  “說法,說法,天下哪有那麽多講理的地兒。快走吧,晚了就一大堆人。”說完推了小美一下,一語驚醒了其他還在石化中的人,大家一窩蜂地搶著出了門,嘻嘻哈哈地去領錢了。
  蘇紫苜簡直對“冷麵”佩服得五體投地,人家這才叫恩威並施呢,一場人事危機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被她化解了,小美那些人還不是小菜,怨不得人家做主管,怨不得人家拿高薪啊。不過,蘇紫苜自忖自己沒有這份手腕,她所有的才智都用在婚姻和生活上了,工作隻不過是附屬品,誰會為附屬品花大部分心思?這就是她蘇紫苜成功而“冷麵”失敗的地方了。平凡的女人一生沒有建樹,到了晚年卻會兒孫繞膝,成功的女人戰績赫赫,老了說不定隻能在高級公寓裏獨自淒涼品酒。

  第21章
  一周很快就過去了,9月底天氣已經很涼了,蘇紫苜窩在娘家樂不思蜀,直到歐晉生打電話問她在哪裏,她才醒悟原來自己還有個老公流落在外,趕快用甜言蜜語掩飾自己的健忘,三言兩語哄得歐晉生高興了,讓他直接回他父母家,然後一起噌飯回家。蘇紫苜已經一周沒有在自己家住了,屋子裏肯定都落了一層土了,為免歐晉生說她,她先把他支到婆家去,然後趕快打電話給常去她家的終點工讓她火速去打掃收拾一番。
  打完電話,蘇紫苜才收拾收拾自己,包袱款款地回婆家去了。一進門,歐晉生已經先到了,正在和他爸媽喝茶聊天。蘇紫苜坐在他旁邊,一副夫唱婦隨的賢惠狀,看的公公婆婆很滿意。
  聊了一會,歐晉生突然想起什麽,趕快打開箱子掏出一雙鞋遞給歐媽媽,“媽媽,你一向買不著合適的鞋,這是我在歐洲給你買的,他們有定做小號鞋的地方。”歐媽媽的腳一向小,平時買鞋非常不方便,尤其是冬天的鞋更不好買,這次歐晉生孝心發作,歐媽媽樂得合不攏嘴。歐晉生以前不大在意這些細節上的關懷,做學問很細致嚴謹,生活上就有些粗枝大葉。
  歐媽媽一高興,就拿去給歐爸爸炫耀:“老頭子,快看兒子給我買的鞋!合腳呀!還真暖和。”
  歐爸爸笑著說:“好啊!”然後再無話,眼睛看著歐晉生的皮箱。蘇紫苜馬上反應過來:糟了,老爺子在等禮物呢。
  歐晉生焦慮的眼神和蘇紫苜來回對了七八次,蘇紫苜再聰明也沒辦法了,她也變不出禮物啊。歐晉生把手升進皮箱裏掏啊掏,最後大義凜然地拿出一盒東西遞給歐爸爸:“爸,這是給您買的。”
  歐爸爸樂了,嘴裏念叨著:“這是什麽呀?”
  這個問題除了歐晉生,大家都想問。蘇紫苜越看越不對,然後就聽歐爸爸念了:“Estée Lauder Softening Lotion”。天啊,是雅施蘭黛柔膚水!蘇紫苜心裏咯噔一聲,耳邊響起歐晉生一本正經地聲音:“爸,我看您老了還是得注意一下。這個東西好多老年人都在用,對臉部皮膚出現病變有明顯的抑製效果。”
  “那不是買給我的嗎?”蘇紫苜用眼神瞪歐晉生傳遞信息。
  “先把老爺子混過去要緊。”歐晉生用眼神表達萬分的歉意。
  回到家,歐晉生就攤在床上,懶得動了。蘇紫苜就質問他:“你見過用緊膚水抑製病變什麽的沒有?”歐晉生壞壞地一笑:“那不是哄哄老頭子嗎?你沒看當時他的表情,臉上寫滿不孝子三個字。哎,什麽時候再給你買來補上吧。”
  蘇紫苜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以後你爸什麽時候到這來了,萬一看見我浴室裏放的這東西,會不會和我交流一下效果啊?”
  歐晉生一愣,接著迸出大笑。
  蘇紫苜後來一想,歐爸爸未嚐不知這是兒子情急之下的混帳之舉,他隻不過是暫時糊塗一下,讓可憐的兒子下台而已。真是“不癡不聾,不做姑翁”呢。糊塗一點皆大歡喜又有何不可呢。

  第22章
  生活如流水一般地向前趟著,日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快一年了。歐晉生因為學術上的成績突出,已經破格晉升教授,擔任課題組小組負責人,學術界與此相關的各種研討活動都需要他出麵參加,課題小組因此給他配備了一名助手,專門代他處理各種事務。歐晉生倒也老實,早早地就和蘇紫苜打過招呼,說學校給他配備了一名助手,就是上次來送結婚禮物的奚月。蘇紫苜旁敲側擊打聽到奚月年近三十還沒有結婚,心中不免芥蒂。
  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青青結束了馬拉鬆長跑,嫁給了她從小一直與之作對的鄰居兼“竹馬”郎新齊。蘇紫苜參加了她的婚禮,很是為她高興。郎新奇雖然不善言談,但並不是木頭一個,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對青青早就是情根深種,青青的各種無理取鬧在他那裏都隻有寬厚包容。這樣的絕世好男人都已經快絕種了,是個人都知道要趕快下手,隻有青青自詡聰明卻一世糊塗,尋尋覓覓,東挑西撿,看不出真命天子原來早就在身邊默默守候很多年。最後薑還是老的辣,青青媽媽看不下去女兒的胡鬧,出麵授技,郎新奇才跨出曆史性的一大步,抱得美人歸。至於是何計,郎新奇打死也不說,徒留蘇紫苜一幹好事之徒胡猜亂想。
  對於這對歡喜冤家,茉茉的評價是:郝青青撿到了寶,郎新奇被套牢。各人眼中的幸福各有不同,郎新奇的幸福也許就是心甘情願被郝青青“套牢”呢?青青未必就真的不知道郎新奇對她的一片真心,隻是一貫尖酸刻薄,心高氣傲,拉不下臉來承認而已。
  阿雯通過相親撿到憨厚男一名,目前正在穩定交往,雙方父母皆滿意,算是波瀾不驚的一種,有修成正果的一天。茉茉還是單身,剛通過了注會考試,跳槽到一家大公司,薪水翻了一倍還多。大家這一年都過得順風順水。隻有蘇紫苜沒有什麽大的長進,還繼續窩在那家小公司裏,儼然有和老板“同歸於盡”、一起幹到退休的架勢。
  最近,茉茉被公司公派出國進修一年,月底就要前往英國。臨行前一幹閨蜜相約到Monica餐廳給她餞行。
  蘇紫苜下了班後,給歐晉生打電話,告訴他要去給茉茉餞行,就不回家吃飯了,讓他自己找飯吃。歐晉生沒說什麽,隻告訴她自己可能加班,要她早點回來。
  好像已經好久沒有見麵了,大家一時高興過頭,又唱又跳地幹掉了好幾瓶洋酒,等從酒店出來,大家走路都有點打晃,說話都有點大舌頭了。青青喝得最多,出了門被風一吹,一陣一陣地直想吐。大家嘻嘻哈哈地不當回事,蘇紫苜一邊幫她拍背一邊打著嗝說她這是懷孕了,正好被剛來到門口的郎新奇聽見,他立馬當了真,也不管還剩下幾隻醉貓,開車就載著青青跑了,連影子都不見。剩下的人全傻了眼了,撲上去把蘇紫苜一陣痛打,然後傻笑著各自招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蘇紫苜腦袋還不清醒,傻乎乎地一步三晃地走著,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她才遲鈍地回過頭來:“哦,是你啊。你好。”
  關敬山看著她那傻乎乎的樣子十分好笑,說:“怎麽你一個人在這裏?其他的人呢?”
  “好像每次見到你,你都說同一句。嗬嗬。”
  “你人喝醉了記性倒沒壞掉。”關敬山哭笑不得,掏出手機,“晉生沒跟你在一起?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打了,他今晚要加班。找他也沒用。”蘇紫苜靠著飯店的柱子,笑嗬嗬地說。她也不想笑,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控製不住地要笑。她拍拍捏捏自己的臉蛋,強迫自己不要笑了。
  關敬山覺得這一幕十分有趣,喝醉了的紫苜跟上次見到的那個有點矜持的美女簡直判若兩人。他無奈地搖搖頭說:“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蘇紫苜也不反對,她一邊搖搖晃晃地走著,一邊東張西望找什麽:“車呢,你的車呢?”關敬山看的一身冷汗,不得不隨時伸手扶她一把,以免摔倒。
  蘇紫苜卻不領情:“不要你扶,我很好,我沒事。”
  總算搖晃到了關敬山的車前,也不等關敬山開門,就使勁地拍打車門,嘴裏還嘟嘟囔囔:“芝麻,開門!芝麻,開門吧!”
  關敬山開了門讓她坐進去,轉身打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發動車子。等他把車子開上了主路回頭看後座,蘇紫苜已經安然入睡了。

  第23章
  天階夜色涼如水。車子開到蘇紫苜家的時候,夜色裏飄蕩著涼涼的晚風。蘇紫苜還在沉睡。關敬山停好車輕輕地推她,她也不動。關敬山隻好手下下了點力,一邊叫醒她一邊推。蘇紫苜眼睛眨呀眨的搞不清狀況,“你是誰?你認識我嗎?為什麽推我?”
  關敬山無奈:“我是關敬山,你是蘇紫苜。你喝醉了,我半路上遇到你就送你回家了,現在你安全到家了,趕快進去吧。”
  “哦,”蘇紫苜乖乖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多少錢?記得把票給我。”邊說邊推開門準備下車。
  關敬山哭笑不得,好像今晚他除了哭笑不得沒有別的表情,“我不是出租車司機。我是你丈夫歐晉生的朋友。”
  蘇紫苜慢騰騰地從電梯裏走出來到了門口,從皮包裏拿出鑰匙準備開門,聽到這話停下來,困惑地回憶:“哦,你不開出租改成幹別的了?晉生沒有跟我說耶。”
  關敬山隻想在她耳朵邊大喊:“我以前也沒有開出租!”正在纏雜不清的時候,門自己開了,歐晉生皺著眉頭喊:“你不進來還在門口磨蹭什麽?”
  蘇紫苜拖拖拉拉地進去了,打著哈欠朝臥室走去。剩下兩個男人目瞪口呆。關敬山謝絕了歐晉生進屋喝茶的提議,道別後開車走了。
  早上,蘇紫苜被宿醉後的頭疼折磨得醒過來後,看到的就是歐晉生坐在窗前吸煙的背影。她心裏一沉,馬上意識到了昨晚的錯誤,打算采用老辦法裝傻充愣混過去,把歐晉生哄開心。
  “晉生,我的頭好疼啊。”蘇紫苜趴在床上哼哼唧唧。歐晉生沒有回頭。
  問題大了。蘇紫苜心中第一個飄過的就是這個念頭。她趕快跳下床,跑到窗前,一把把歐晉生手中的香煙扔出窗外,強行扳過歐晉生的身子,歐晉生麵沉如水,一言不發地從伸手從窗台又拿過一支煙點著開始吸。
  蘇紫苜別他這愛搭不理的態度惹火了,把他連煙帶打火機都扔出窗外:“幹嘛呀你?有什麽事你不能說啊,犯得著這樣折磨人嗎?”
  “我說什麽你聽了嗎?你喝得醉醺醺的讓一個男人半夜送回家來,你還有理了?”歐晉生也火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蘇紫苜自知理虧,說話底氣不足,“再說也不是別人,是你同學送我回來的。”
  “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是嗎?”歐晉生的眼神好陌生。蘇紫苜心中一冷,這個時候再吵下去無異於自己把退路都堵死。盛怒之下不管自己和歐晉生說出什麽,即使和好以後都會是一輩子的陰影,就好像一麵鏡子,打碎了,又粘好了,但終歸有裂痕,一旦這粘合的東西不在了,裂痕也就徹底裂開了。她不想讓自己處在這樣的境地,說到底,她的心中還是有些追求完美的部分存在。
  她不說話了,默默地鬆開手,又默默地走進了臥室。歐晉生始終都沒有望她一眼。
  就這樣陷入了冷戰。
  蘇紫苜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也許放下麵子大吵一架讓彼此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反而會好點?是不是一直都高估了自己,相信自己在婚姻中能遊刃有餘,進退自如?看來沒有人的婚姻是相同的,而所謂的婚姻專家的諄諄教導也隻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現在誰來告訴她該怎麽辦才能打破僵局?

  第24章
  “苜苜,今天晚上回家吃飯呀?我做了你最愛的麻辣鍋底,晚上吃火鍋呀?”蘇媽媽打電話來了。和歐晉生已經冷戰了2天了,兩人誰也不理誰,回到家就是埋頭做飯和吃飯,蘇紫苜心中無限煩惱,又沒有地方訴說。找損友一個也找不到,青青和阿雯不知躲到哪個角落裏快活去了,接到媽媽的電話,紫苜一陣悵然。
  “苜苜,在聽嗎?”蘇媽媽得不到回應以為掉線了。
  “老媽,我在聽呢。說吧,什麽事?”蘇紫苜打起精神。
  “死丫頭,跟媽媽說話就心不在焉,跟老公說話就一嬌三嗲,差太遠了吧?”
  “老媽,快說啊,沒事我掛了。”蘇紫苜賭氣要掛電話。
  “死丫頭,怕了你了,晚上和晉生一起回來吃晚飯,就這樣,咱們四個正好湊一桌麻將。”蘇媽媽幹脆利落地掛機。
  蘇紫苜望著電話發呆,就這樣?也不等她答應就掛了,果然是老媽啊,還是四川老幹媽牌辣醬呢。
  蘇紫苜給歐晉生發了個短信:我媽叫你今天晚上去吃火鍋打麻將,去不去隨你。
  很快,歐晉生的短信就回來了:我去。
  蘇紫苜氣惱:多寫幾個字你的手會斷掉啊?豬哥!
  罵歸罵,心裏還是舒服了點,畢竟兩人開始有所互動了,比一潭死水強多了。歐晉生也是聰明人,至少懂得見好就收吧。再說,歐晉生家裏雖然是上海人,但從大學開始他就愛上了四川火鍋,吃過一次蘇媽媽做的正宗麻辣火鍋之後讚不絕口,更是不分季節隨時想吃就吃,大夏天的開著空調吃火鍋是常有的事。蘇氏火鍋對他的誘惑力太大了。至於打麻將,他的興趣並沒有多大,而且是個臭手,十有九輸,所以他就成了同樣是臭手但又比他好一點點的蘇爸爸的最佳牌友。
  下班後,蘇紫苜直接回了家,歐晉生已經在家裏了。換好衣服正要出門,蘇紫苜發現歐晉生手裏拎著2個奇形怪狀的陶瓶。
  “這是什麽?”
  “酒鬼酒。”
  “拎它幹嘛?老爸又不少酒喝。”
  “上回你爸爸跟我說他喝過的酒中,口感最好的還是酒鬼酒,這裏買不到50度的,我特意讓出差的同事帶回來的。”歐晉生慢條斯理地回答。
  果然,進了蘇家,開門的蘇爸爸看到這兩個陶瓶子兩眼放光,連誇歐晉生有心,是個好女婿,全然不去想一年多以前自己還在臭罵他,發誓要給他好看。歐晉生被蘇爸爸拉走了,蘇紫苜走到廚房打算幫老媽洗洗菜,到了廚房才發現已經幫不上忙了,汪姐告假回家前已經把要涮的菜擇好洗好了,蘇媽媽正在分類裝盤。蘇紫苜隻好靠在門框上跟媽媽說私房話。
  “苜苜,你們結婚也一年多了,是不是該要個孩子了?”蘇媽媽一邊分菜一邊不緊不慢地說。
  “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再說還早呢。”蘇紫苜懶洋洋地回答。
  “早什麽?你們又沒有別的負擔,你工作也不累,歐家也不指望你掙大錢,歐晉生也快30了,越早生孩子你越不受累。”
  “現在不想生,晉生也沒有提過,誰知道他喜不喜歡孩子,到時候累的還不是我?不生!”蘇紫苜心情不好,連帶的跟老媽說話也沒有好聲氣。
  “不是還有我和你婆婆嗎?上回他們還婉轉地要我幫忙催催你們早點生個孩子讓他們抱。到時候你隻管生,我幫你帶,累不著你。你想,到孩子上大學了,你才40幾歲,打扮得美美的去大學看孩子,他多有麵子!老媽這麽年輕漂亮。”蘇媽媽簡直是奇才,不去給警察局當談判專家太可惜了。
  “再說吧。”蘇紫苜還是提不起興趣。
  談話告一段落,準備工作都做好了。蘇紫苜幫著把各式青菜、黃喉百葉、粉條薯片、鮮蝦鱔段一一端上桌,蘇媽媽的麻辣鍋底已經煮開了,滾水把雪白的蒜粒,黑黑的草果、紅紅的辣椒、碧綠的大蔥從中間往兩邊推開去,一鍋麻辣湯顏色鮮豔、香味濃烈,煞是誘人。歐晉生第一次看到草果的時候嚇了一大跳,以為是罌粟殼,不敢吃,經蘇媽媽再三保證不是之後才敢下筷子,後來這事成了蘇家的笑談之一。
  飯桌上蘇爸爸把酒鬼酒打開,豪爽地拍拍歐晉生的肩膀,要和他一起分享這瓶美酒,後者求饒地看著蘇紫苜,蘇紫苜把眼睛轉向別處,假裝沒有收到訊號,擺明了是要他好看。歐晉生隻好自立救濟:“爸爸,這瓶好酒就留著您慢慢喝吧,我也不懂酒,喝了也浪費啊。”
  蘇爸爸神經很大條:“晉生,男人就要會喝酒才算真正的男人。丫頭,你今天不要管東管西,我要和晉生一起好好喝一杯。”然後他又像有秘密要說一樣告訴歐晉生:“其實我女兒在我訓練下,從小就是海量,你都不一定喝得過她。”
  歐晉生向蘇紫苜投來一個“家學淵源”的眼光,然後大義凜然地和蘇爸爸一起陣亡了。

  第25章
  生活又回複了平靜。轉眼已是深冬了,再過幾天就是元旦了。蘇紫苜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走在路上還是覺得冷。一到冬天她就怕冷,手腳冰涼。還沒結婚前,她房間裏就是暖氣、空調、電熱毯一應俱全,蘇媽媽隔三差五就燉羊肉蘿卜、雞湯、狗肉湯之類的溫補食品給她吃。結了婚,自己也不會做著吃就越發怕冷了。
  歐晉生身體壯壯,冬天都穿很少,知道她這毛病後就每天晚上給她用生薑淡鹽水泡腳,睡到半夜她腳冷了就毫不客氣地直接伸到歐晉生懷裏捂著,歐晉生也沒有怨言。後來歐晉生出差到英國去,英國的冬天陰冷潮濕,保暖產品比國內多且全。歐晉生就專門在那裏給蘇紫苜買了雙毛烘烘的室內便鞋,讓她在家裏穿,另外又買了一副據說是宇航服材料做的外觀很輕便的手套讓她出了門戴。
  蘇紫苜心裏很受用,這些不起眼的小禮物可比送鉑金鑽石強多了,鉑金鑽石人人都會買,人人都買的到,看不出來誰有心沒心;這醜醜的毛拖鞋和這美美的薄手套卻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唯有用心才更顯它的珍貴。不過,為了不讓歐晉生太驕傲,她沒有太誇他,隻在晚上睡覺前,纏著他在床上瘋了一回,讓他既高興又新奇。
  春節前,蘇紫苜和損友們又見了一次麵,茉茉沒有回國,場麵冷清了許多。青青告訴紫苜,她已經懷孕了4個多月了,7月左右就要生了。紫苜和阿雯要當幹媽了。大家一時驚詫,沒想到看起來風風火火的青青反倒是最早安下心來生孩子的。問她緣由,青青居然很不好意思地說是因為郎新奇扮豬吃老虎,盡買些偽劣保險套用,所以不小心就中彈了。她發現後雖然跟他狠狠地幹了一架揚言要去打掉,但為時已晚,超聲照出來已有拳頭大小了,醫生檢查後還發現她子宮後傾很難懷孕,讓她好好想想再決定,言下之意是這次打掉以後恐怕就再也懷不上了。郎新奇家三代單傳,郝青青擔不起讓郎家“絕後”的罪名,又加上郝媽媽的一頓大鬧,隻好稀裏糊塗地留下來了。
  蘇紫苜聽罷笑得直打跌,說郎新奇才是高手,真人不露相啊。看著斯斯文文,溫順老實,沒想到壞起來這麽有手段。
  阿雯和憨厚男婚期定在了五一。看著好朋友一個個都有了好歸宿,蘇紫苜也很為她們高興,茉茉到十一就快回來了,到時候又會更加熱鬧。
  春節期間,歐晉生的學校舉辦了教職人員同樂晚會,可以帶家屬參加。蘇紫苜還是第一次到歐晉生的單位,離開學校很久了,突然躋身於一群溫文爾雅的知識分子中間,她忽然意識到了與歐晉生的差距:在生活中他們是平等的,但在精神領域,蘇紫苜其實一直都是在不自覺地仰視歐晉生,她的好多想法在歐晉生眼裏也許都是幼稚的吧?她不能真正與歐晉生進行平等的交流而碰撞出思想的火花。也許歐晉生現在迷戀她,能夠包容她,但誰能保證他能包容她一輩子?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結婚,並不是如童話所說的“他們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他們從此要麵對一些共同的責任,要麵對彼此的傷害和錯誤。婚姻對女人來說很重要,但不是生活和生命的全部,也不是感情尉藉的全部。沒有人能對別人的未來生活作出承諾,讓自己不受傷害或少受傷害的惟一辦法就是讓自己的心靈足夠獨立而強大,在心的領域,無論是誰永遠是獨自生活。
  歐晉生的同事一個個看起來年級輕輕,沒想到不是碩士就是博士,有的還是海歸的博士後,很多人都在事業上獨當一麵,連奚月都是名牌大學的碩士。蘇紫苜看著她無拘無束地與人交談,忽然有些羨慕她,看來真有“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回事呢。學曆也許不是最重要的,但在追求學曆的過程中建立起來的自信、培養起來的氣質無論對誰都是非常重要的。
  蘇紫苜想自己也許以前把婚姻看得太重要了,她應該讓自己強大起來。就算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婚姻,她覺得她也不應該這麽糊糊塗圖地過下去了。把婚姻當成事業一樣經營,假如這樣的投資失敗了,豈不是連事業都沒有?難道現在的她就是20年、30年以後的她?一輩子這樣過太可怕了。萬一有一天歐晉生和她已經找不到話說了,是不是就該say good-bye了?

  第26章
  蘇紫苜決定在職讀研。她並不是為了學曆而這麽做,她隻是想改變一下她的生活,讓自己能真正與歐晉生平等交流,而不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讓歐晉生一個人漸行漸遠,直到她再也追不上為止。
  蘇紫苜真正地忙起來了,一邊要工作,一邊要上補習班,在職讀研也不是交錢就上的啊,也要參加學校的篩選考試。歐晉生幫她報了自己學校的補習班,這樣晚了可以帶她一起回家。但蘇紫苜聲明,參加他們學校的補習班可以,但報考他們學校的研究生不行。
  青青知道她的想法後罵她傻,說白白地把一個看好歐晉生的機會丟失了。蘇紫苜失笑,需要看著的婚姻還有什麽必要維持下去?你看著郎新奇了嗎?青青抓狂:“歐晉生不是郎新奇!郎新奇已經被我吃死了,歐晉生是有前科的。”蘇紫苜正色道:“青青,雖然你是我好朋友,但也不能這樣說。歐晉生是我丈夫,我不信任他我信任誰?”
  不小心就把青青得罪了。不過蘇紫苜心裏有數,青青就是這火爆脾氣,過後她還會沒心沒肺地跟你熱乎。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沒有朋友一個人過的孤單生活,所以即使吵架她也永遠是最先道歉的那個。
  蘇紫苜大學時學的是曆史,之所以沒有像老學究一樣變得暮氣沉沉是因為她壓根就沒有好好學,成績總是在60分的超低空飛行中,萬幸的是還沒有補考和重修的記錄。這次她看電視看見同聲翻譯,被裏麵風度翩翩的翻譯迷住了,突發奇想地要考英語。歐晉生嚇了一大跳。這不是癡人說夢又是什麽?歐晉生以為她是說著玩玩,沒想到她卻認起真來,買了一堆書又報了輔導班,把自己的日程排得滿滿的,連街也不逛了。
  周末回婆家,婆婆看著蘇紫苜瘦肖的臉,心疼地說:“紫苜啊,不行就別考了,踏踏實實生個孩子多好啊。你看,晉生也一大把年紀了,你也不小了。”蘇紫苜隻是笑,回到家就學著婆婆的樣子對歐晉生說:“你看,晉生也一大把年紀了。嘻嘻。”歐晉生瞪她一眼說:“後麵還有一句呢,‘你也不小了’。”
  晚上,蘇紫苜挑燈夜讀,最愛的韓劇也不看了。歐晉生看她專注的樣子,取笑她說:“看你能讀出個博士來。”
  蘇紫苜頭也不抬:“我為什麽不能讀出個博士來?碩博海歸,寧有種乎?”
  歐晉生一直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間跟中了邪似的要讀書了,而且還是改專業讀書。不過女人本身就是一本厚厚的書,你一輩子也讀不透的。他不理解她,但是他尊重她的選擇。看到蘇紫苜啃艱澀的專業書啃得痛苦萬分的時候,他悄悄跟他在另外一所大學教書的同學裴大海聯係了下,讓他幫忙找個英語專業的女老師輔導指點一下,條件是可以幫裴大海潤色一篇論文並寫上推薦信,保證能在核心期刊上發表。裴大海教學上成績斐然,但一涉及到科研和論文他就很頭疼,最近又要評職稱了,沒有核心期刊的論文,他的硬件根本過不了關,他還在發愁呢,正好歐晉生就伸過來了橄欖枝,於是雙方一拍即合,還用找什麽別人哪,自己老婆就是英語係老師。於是,蘇紫苜就每周上裴大海家虛心受教去了。說到潤色,其實就是操刀代筆。歐晉生看過裴大海以前那些退回來的論文,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好好的論題到了他手上怎麽就扭曲成那個樣子呢,言不及義,難怪入不了編輯的眼。
  這些幕後的交易蘇紫苜是不知道的,在她的印象中,校園還是一塊淨土,老師們還一直都是很高尚的。要她知道了這些事,恐怕心裏要有一陣子的不舒服,也許還會懷疑到歐晉生的成就是不是也是這樣交易來的。開玩笑,歐晉生可是紮紮實實在嚴父的鞭策下一步步成長的,除了有家教和天賦的因素,自身的努力是最大的原因。之所以要這樣做,除了為了蘇紫苜外,拉同學一把的念頭也是一個原因。裴大海已經30有3了,至今還是講師,老婆比他小5歲,研究生畢業沒幾年,其他的同學教授的教授,碩導的碩導,歐晉生今年不過30歲就已經破格晉升了教授,做了博導。同學會上看著裴大海的窘境,家無恒產,因為級別不夠至今還是帶著2歲的女兒住筒子樓,他心裏有所觸動,順手幫他一下也是同學的人情,否則憑他歐晉生的名字上哪裏不能找到教英語的老師呢?打個招呼而已。

  第27章
  轉眼就到初夏了。氣候適宜又不是很熱,蘇紫苜的“苦冬綜合征”終於過去了。7月底就要參加研究生學院的篩選考試了,還剩下2個多月時間,她嘴上說不急不急,其實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青青還沒到生的時候,已經大腹便便了,穿著寬大的孕婦裝在家裏走來走去。郎新奇這兩個月不讓她上班了,讓她專職在家裏休養。他還把郝媽媽請來在家裏給她做好吃的。青青本來就脾氣不好,懷孕後更甚,但是一物降一物,郝媽媽一來,她立馬熄火,低眉順眼地老實呆著。郝媽媽給 她做了若幹好吃的,青青一麵吃一麵嚷著要控製體形。蘇紫苜去她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肚子大得跟要生了一樣。
  蘇紫苜沒見過人家快生的時候什麽樣,隻覺得她的肚子大得很離譜,她天真地擔心青青的肚子會經受不住地心引力而掉下來。“青青,你會不會是懷了雙胞胎啊?”
  “不是,”青青一邊大口地咬黃瓜,一邊說,“照過了,隻有一個,就是有點大,醫生讓我少吃點。”
  “可你也沒少吃啊。”蘇紫苜直言不諱。
  “少吃點我就覺得餓。”
  “那到時候你能自己生出來嗎?”
  “到時候再說。先自己生,生不出來就剖了。”青青滿不在乎地說。
  蘇紫苜咋舌,聽她的口氣就好像上菜市場買黃瓜一樣。難道一個人懷孕前後的變化有這麽大嗎?青青以前是多麽講究的一個人啊。
  回到家裏,歐晉生問她看到青青怎麽樣了,蘇紫苜沒精打采地說隻看到一隻大肚子蟈蟈在不停地嚼菜葉。
  歐晉生笑了,“丫頭,是女人都會有這一天的。”
  “我不要。”蘇紫苜撇嘴,“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像隻企鵝。難看死了。”
  歐晉生瞪她:“我以為你很喜歡小孩。”
  蘇紫苜回瞪他:“我又沒有說我不喜歡,但是自己生好可怕。我會痛死,要是你也能生就好了,我們可以移民然後多生幾個。你看,那些名人都移民了,都生了好幾個。”
  歐晉生又好氣又好笑:“你怕痛不想生,就想讓我多生,我就不會痛是嗎?”
  “你是男人啊,男人都比較不怕痛的嘛。”蘇紫苜裝無辜。
  “我是男人不是超人。誰告訴你男人就不怕痛了?”
  “人家不是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嘛?流血都不怕了,還怕痛。”
  “歪理。”
  “歪理也是理啊。反正要我現在不想生孩子。我30歲以前都不生孩子。”蘇紫苜宣布。
  歐晉生笑:“好,都依你。隻有你高興。”
  蘇紫苜心滿意足:“我要讀書,我要上進,就是不要小孩!”
  7月很快就到了,蘇紫苜忙得暈頭轉向,連青青的事都忘了,直到郎新奇打電話告訴她青青生了個小胖丫頭,8斤半,她才火速跑到醫院去看她。
  生命的誕生是好神奇的事啊。蘇紫苜抱著小寶寶愛不釋手,青青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幸福的微笑。
  蘇紫苜看完青青回來,看著開車的歐晉生發了一陣子呆:“我改主意了。”
  “哦?”歐晉生臉色都沒有變隻揚了揚眉毛。
  “討厭!這次是真的。”蘇紫苜討厭他那副泰山崩於頂而麵不改色的樣子。
  “我又沒有說是假的。你那次不心血來潮地宣布一些東西。”
  “我也要生個寶寶玩。”蘇紫苜說完等著歐晉生的反應。
  “好。”一個字,真的好幹脆。
  輪到蘇紫苜吃驚了:“這就是你的反應?好?”
  “我不說好說什麽?上次我沒有及時反應,你把我罵個臭頭,這次我說好,你又不滿意。”歐晉生的表情更加無辜。
  “至少你得表示一下驚喜吧?上次我剛說過30歲以前不生孩子的。”蘇紫苜不滿地說。
  “那上上次你還告訴我35歲以前不生孩子,還逼著我寫了字據的呢。有了這幾次的驚嚇,就算你告訴我你明天就要生我也不會驚訝,誰知道你還會不會變?”歐晉生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蘇紫苜瀉了氣,癱坐在椅子上。
  “你想想,你考上了研究生是不是得先上學啊?哪有精力同時做這麽多事?”
  蘇紫苜傻眼了,還忘了考試這回事。下周就要考試了,真是好緊張啊。

  第28章
  三年的時間也就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蘇紫苜多年的媳婦總算熬成了婆,經過上學、考試、寫論文、答辯等繁瑣的過程,她總算快要拿到學位證書了。
  事實證明,歐晉生是有遠見的。蘇紫苜居然又一次超低空飛行,排名倒數第五過了她報名的研究生院的招生線。她手裏拿著入學通知書不知是悲是喜。蘇爸爸非常高興,照舊在他的世交中好好地吹了一把,一副有女如此莫大榮耀的樣子。婆婆則憂心忡忡,覺得生孫大計更遠了。
  成績是過了,但要這個學位來得問心無愧沒有水份,蘇紫苜在今後還要咬緊牙關才行。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口語、寫作、翻譯、速讀沒有一樣過得硬的,而且成績還是倒數第五,再差一點就上不了了,她不努力今後隻怕會被歐晉生小看。
  蘇紫苜把工作辭了,然後找了一份兼職。她自知沒有女超人的精力和智慧,應付不來即讀書又工作的雙重壓力,歐家也不缺她這份薪水來還月供按揭,索性大大方方地就把如同雞肋的工作給辭掉了,找了份相當於大學生假期打工性質的工作,完全是為了掙出自己的零花錢,總不能要買個衣服、化妝品什麽的還朝老公要吧?這是她的原則底線。但她沒有一點身為現代女性的自覺,不但理直氣壯地用老公的錢去交了學費,還一點心虛的感覺都沒有。
  學位是快拿到了,可這學位對重新找工作爭上位好處卻不大。現在的公司勢力得很,正經的碩士人家還不收呢,何況半路出家的一個沒有學曆隻有學位的人?蘇紫苜自持念完了書,不肯降低身價去屈就小公司,心高氣傲又不肯讓歐晉生幫忙,眼高手低的,最後找得自己也心煩得很,難道一輩子就要吃歐晉生不成?
  父母那裏已經沉不住氣了,嘮叨著說她已經29了,歐晉生都30好幾了,身邊還連個孩子的影子都沒有,一個勁地催著她先生個孩子再說,工作可以先放一放。蘇紫苜一邊要不停地麵試找工作,一邊還要應付父母的嘮叨和公婆探究的目光,不禁也焦躁起來,朝著歐晉生大發脾氣,美容院也懶得去了。歐晉生安慰她不必這麽著急著找,而且找工作都需要時間,沒有人剛投簡曆第二天就被錄用的。越是大公司就越是要等。等人力資源部將簡曆收集一兩個星期後,他們會安排筆試麵試的。蘇紫苜開始還聽得進去,後來歐晉生再用這套說辭安慰她,她就懶得聽了,說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不用找工作當然不著急了。
  歐晉生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一看她眼淚都出來了,心裏又軟了,回頭還得好言好語安慰她。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就建議她去找損友散心。
  找了損友吃飯,蘇紫苜的心情更加失落。青青的閨女已經三歲了,胖乎乎的,邁著兩條短短的肥腿,纏著青青要這要那,蹭了油汙的胖手直接就往青青的開司米上拍。蘇紫苜看得直發楞,青青習以為常:“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穿著咖啡色衣服來了吧?以前我從來不穿咖啡色的。”蘇紫苜大笑:“你以前看到公共場合抱孩子小便的媽媽就要衝過去罵她不講衛生。”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做了媽媽才知道人家的難處。小孩子要尿尿,可不像大人能忍。找不到廁所可不就隻有就地解決?”青青笑說。
  阿雯已經結婚1年半了,對象還是那個憨厚男。蘇紫苜一直記不住他的名字,索性就用憨厚男代替,阿雯也不介意。阿雯來的時候帶著個不算太大的肚子,臉都圓了一圈,胖得出來兩個下巴。
  茉茉進修2年回國後晉升了公司高級主管,現在已經是一方之主了,穿著品味與往日大不相同。蘇紫苜看著一幹閨蜜,造人的造人,升職的升職,自己感覺無所事事,一股失意之情偷偷在心底蔓延。

  第29章
  蘇紫苜一時找不到人生目標了。歐晉生的課題目前也到了結題階段,事情一忙心情也很糟,當蘇紫苜因為麵試的不如意再次發脾氣的時候,歐晉生一言不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推開門就走了。
  蘇紫苜頓時一陣心慌,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和歐晉生吵架就變成了這樣的“單打”局麵?就好像一個人鼓足了勁要去撞牆,到了牆跟前卻發現原來牆已經自己倒了,前進還是後退都已經沒有意義一樣。
  她鬱悶得可以,找不到對手更讓她的心裏窩火。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為什麽自己就這樣不依不饒的呢?自己究竟仗的是什麽?
  這之後的幾天兩人相敬如“冰”,行同路人。蘇紫苜心中暗想:冷暴力也不過如此吧。也不知道是為了逃避,還是別的什麽,歐晉生出差了。事先也沒有打電話,等蘇紫苜回到家裏,隻見到冰箱上一張黃色的即時貼,上麵寫著幾行冰冷的小字:“我出差了。一個星期以後回來。”
  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就這麽冰冷地宣告一個事實。蘇紫苜自暴自棄地想,幹脆就這樣吧,永遠也別回來。愛誰誰。她把門一關,拎著包包就回娘家去了。
  娘家未必是避風港,在蘇紫苜耳朵邊嘮叨了2個小時的蘇媽媽終於決定大發慈悲放過她了。蘇媽媽以一句強有力的話做結尾:“再不生你就生不出來了!”
  蘇紫苜氣得手腳冰涼:“用不著你來嚇我!生不出來正好!看不慣我我馬上走!”蘇爸爸趕快過來打圓場:“丫頭,你好不容易來看看我,這就走了?你媽媽還給你留了好吃的,咱倆找找去。”老頭一邊說一邊拉著她就走,蘇紫苜還不依不饒地跟她爸告狀:“你看看媽,從我回來嘴就沒停過嘮叨,還讓不讓人活了?”一邊說還一邊挑撥她爸:“你平時都是怎麽過的?有這麽一老婆?”蘇爸爸邊走她邊說:“剛開始她不這樣。” 蘇媽媽被這爺倆一唱一和給氣得半死,趕過來要打她。
  總算吃完了晚飯,蘇紫苜懶得多待,卷著包包就要回家。蘇媽媽又心軟,給她塞了好多熟食臘腸泡菜什麽的,不做飯也能過一周了,然後又讓蘇爸爸開車送她。蘇紫苜不要他送,自己拎著大包,走到門口去打車。
  回家的路上,蘇紫苜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她沒有接,想也許是誰打錯了,就讓它響著。過了一會,這個號碼又來電話了,幾次三番,蘇紫苜不得不接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自己說是歐晉生的女朋友。
  蘇紫苜盡管內心震撼,反應卻很冷靜。她沒有跟這個女人說一句話,鎮定地關上手機,不再接任何電話。
  她心裏很亂,歐晉生不在家,此事是真是假沒人知道,即使歐晉生在家又能怎麽樣?馬上就去質問他?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好好想想該怎麽辦了。此事未必是空穴來風,否則為什麽不早不遲在歐晉生和自己冷戰的時候發生?她和歐晉生結婚已經4年多了,共同慶祝結婚紀念日都已經4次了,早就不是一捅就破的紙婚年了,共同生活早就讓他們彼此有了許多共同的血脈相連的東西,即使雙方沒有孩子這個紐帶,相信無論是歐晉生還是蘇紫苜都不願打破這已有的平靜的。

  第30章
  蘇紫苜回到家,強打起精神收拾屋子。其實她是怕靜下來自己一個人麵對滿屋的寂靜和洶湧而來的各種念頭會發瘋。她手裏拿著抹布一點一點地跪在地上擦著其實並不髒的地板,慢慢地就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地板泛著木色的微光,廚房的餐具被擦得閃閃發亮,窗台一片瑩白,透明的玻璃茶幾光可鑒人,每一個角落都仔仔細細地打掃過了,整間屋子找不出一點汙漬,實在沒有事情可幹了,她筋疲力盡地扔掉手裏的抹布,像一袋鬆了口子的土豆一樣頹然倒地。
  早晨起床的時候,蘇紫苜心情還是那麽糟糕,明知道這件事也許沒有幾分真實,但就是壓抑不住的要懷疑,要惱火,折騰了自己一晚上不算,也許還要搭上今後的好多個晚上。她不討厭壞事,但她討厭不確定性。
  吃過早飯,她突然想去美容一下,換了件衣服就出門了。躺在舒適的美容專用床上,冷霧的熏蒸讓她一時忘記了很多事,也逐漸理順了很多事。正在暗暗轉心思的時候,蘇紫苜的電話突然響了,她一看又是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才接,說了幾句話後就喜出望外:這次是一間公司通知她2天後也就是下周一開始去上班,主要負責外事接待,職位要等她見習期結束後再定。
  蘇紫苜忙忙地做完美容,精神煥發,臨時又決定去血拚買幾件職業裝。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正是蘇紫苜的特長,加上她的學曆和以前的工作背景,她就還真的打敗了很多學院派的碩士博士得到了這個工作。她一有了好事就頓時忘了生氣,歡天喜地地忙自己的事,又打電話告訴損友又通知爹媽,好一通忙亂。歐晉生要周三才回來,他走了後也發過幾次短信,告訴蘇紫苜到哪裏了,幹什麽了就再無消息。蘇紫苜那時正氣,一個短信也沒有回複。現在又忙著做上班的各種準備,想想發短信也說不清楚,就決定幹脆等他回來了再告訴他。
  周一出門的時候,蘇紫苜打扮得清新淡雅,標準的一個OL,連損友青青也不得不承認蘇紫苜結婚好幾年,身材還象個未婚少女一樣,看臉蛋看身材看不出半點結了婚的影子。
  第一天上班自然不會有太多的工作,部門主管姓林,是個40多歲就謝頂的矮胖中年男人,蘇紫苜偷偷地在心裏管他叫“地中海”。“地中海”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把她交給了一個看不出多大歲數的女的鄧姐,讓她領著蘇紫苜上各部門轉轉,熟悉環境和製度。鄧姐快言快語,幾句話就和蘇紫苜交上了朋友,轉了一圈下來,中午又到員工餐廳一起吃了工作餐,經過lunch time char後,蘇紫苜對公司的上上下下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了。
  下午沒有什麽重要的工作,鄧姐安排蘇紫苜看對外宣傳文件和公司規章製度。看看時間離下班隻有半個多小時,蘇紫苜心情很好地泡了一杯咖啡正準備喝的時候,手機響了,看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蘇紫苜沒有接,想等下班了再接。電話不屈不撓地響了很久才斷。蘇紫苜頓時想起這個號碼似曾相識——那個真真假假自稱是歐晉生女朋友的女人的來電。
  這次她又會爆什麽猛料?她肯定不是甘於忍耐的女人,她的目的無非是要攪得這個家天翻地覆,最好還是歐蘇離婚,否則損人不利己,她又何苦來?蘇紫苜想明白這點就更不急著接聽了。她還會來電話,兵來將當,水來土淹。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第31章
  蘇紫苜覺得生活朝著一種滑稽的方向走去,一切的一切都象一個蹩腳的三流劇本,俗爛的劇情,老掉牙的台詞,令人窒息地發展著。如果有可能,蘇紫苜想找出那個暗中操縱這一切的遙控器狠狠地按斷電視,換一個台。
  三兩句話過後,蘇紫苜就搞清了她是誰,雖然她極力隱瞞自己的身份,但蘇紫苜是誰?世事洞明,人情練達,蘇紫苜擅長的就是這個。原來是她。奚月。難怪她的聲音似曾相識。
  聽著她不急不徐的聲音,蘇紫苜心中暗暗冷笑:不愧是搞學問的,連做第三者都那麽嚴謹。條理清晰,句句話裏都藏著骨頭,讓你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如梗在喉。要是蘇紫苜那麽容易就丟盔棄甲,她也不是蘇紫苜了。
  情節是這樣的:因為工作的不如意蘇紫苜一度整天朝歐晉生發脾氣,歐晉生心情很不好,聊天時跟她說了些自己的家事,歐晉生覺得她很善解人意。他們後來聊了很多,也很投機。按奚月的說法,她與歐晉生之間有默契,有愛情也有激情,蘇紫苜不應該再妨礙他們了。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蘇紫苜冷冷地打斷她的話,“這些話你應該向歐晉生去說去。”
  奚月很明顯地一愣,蘇紫苜的反應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一般女人聽到丈夫有情人不是該歇斯底裏,破口大罵嗎?蘇紫苜的冷靜讓她覺得自己低估了這個對手。她有點倉促應戰:“你不覺得你主動退出會對你有好處嗎?你的婚姻已經不完美了……”
  “我為什麽要退出?婚姻都沒有了還要麵子幹什麽?”
  蘇紫苜的反應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中。那邊有點著急了,不停地要她表態。蘇紫苜掌握了主動,更加氣定神閑:“我明白了,你和我老公日久生情,你想嫁給他對不對?好,請你自己去告訴他,至於他願不願娶你,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至於我願不願跟他離婚,那是我的事。我和你不熟,沒有必要告訴你的,對不對,奚月?”
  蘇紫苜簡直可以想象電話那邊的慌亂,一聲“奚月”讓她明白自己已經暴露了身份,她完全沒有想好怎麽應付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啪地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蘇紫苜在心中無聲地冷笑:“連本領都沒有練好就來學人家做狐狸精,搞第三者插足,憑你也想與我蘇紫苜鬥,做夢!”
  打發走了奚月,並不意味著一切OK。仔細想想,這事情也許有幾分是真的,但大部分絕對是奚月的一廂情願。歐晉生無論婚前婚後都不是一個花心的人,他隻是不善於拒絕別人,優柔寡斷給人以處處留情的印象,但從本質上來說,他還是一個癡情的人,他一度對胡倩倩藕斷絲連並不意味著他濫情不負責任。也許他對奚月有好感,但那僅僅止於好感,要說上床,他是個感情上有潔癖的男人,性愛分離他還做不到。蘇紫苜抑止了自己馬上打電話的衝動,決定等周三歐晉生回來再問他。

  第32章
  上班成了蘇紫苜現在的最愛。優雅的環境,充滿挑戰的工作,令沉寂了好久的蘇紫苜感到新鮮與刺激,短暫的磨合期過後蘇紫苜就開始適應了。她甚至有種錯覺,認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尋覓和碰撞最終都是為了引導自己到達這個終點,她覺得自己很適合目前的這個工作,近3年的書可不是白讀的,以她以前的那種資曆與背景,她永遠都隻能在一些三流公司裏瞎混,做些無關緊要又瑣碎的事,永遠都做不了真正的白領。可是現在,她不但進入了外企大公司,而且做的還是比較重要的外事工作,還有什麽比做自己喜歡的事更令人心情舒暢的呢?
  可是奚月的出現讓她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層灰。她不得不去懷疑,歐晉生和她發展到哪一步了?以自己暗中對奚月的了解,她手裏沒有一定的王牌不會等這麽多年才攤牌,難道歐晉生早就背叛了自己,他們已經都上床了?想到這裏,蘇紫苜不禁渾身冰冷。難道是自己前一段時間的壞脾氣造成了歐晉生的離心,給了奚月以可乘之機?轉念她又想,奚月恐怕已經暗戀歐晉生好多年了吧?她年過30還不嫁人,恐怕早就打定主意要在歐晉生這棵樹上吊死了,就算沒有自己的懷脾氣,以奚月這種不屈不撓的個性,她遲早會找到一個突破口的。想到這裏,蘇紫苜覺得女人偏執起來真可怕,歐晉生又不是什麽香餑餑,怎麽人人都要來搶?就是這樣才把他寵壞了吧?讓他潛意識中的惡劣因子時不時要大爆發一次呢。
  歐晉生好也好,惡劣也好,終歸是自己的老公,旁人沒有置喙的權利。奚月,結婚前沒有當她是對手,結婚以後也不會是。現在可不能自亂陣腳,如果歐晉生心已經不在她身上,爭有什麽用?自己愛得死去活來又有什麽用?徒留笑柄而已,反倒讓他自大驕矜,不如放開他,自己找個藍顏知己去曖昧。婚姻不光是愛和不愛的選擇題,結了婚,愛情慢慢轉化為親情,愛情短暫,而親情持久,但無論愛情還是親情都不是永葆婚姻的基石,婚姻涉及的東西太多了,責任也是其中之一。這個時候要選擇,無非是兩個:水至清則無魚,要魚,就混沌一點。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什麽事都清清楚楚很難也很苦。
  周三下午,蘇紫苜提前了一個小時下班去做了SPA,買了菜準備做飯。快到七點的時候,歐晉生風塵仆仆地回家了。離家時的不愉快在見麵的一刹那煙消雲散,歐晉生疲憊的神情觸到了蘇紫苜心中那個柔軟的角落,原先準備一見麵就發難,現在什麽也做不出來,接過他的行李箱,轉身安排他去洗澡。
  歐晉生從身後抱住了她:“跟我隻有這個嗎?這麽久沒有見麵就隻有讓我去洗澡?”蘇紫苜聽得見自己心裏的冰山正一點一點地融化,沒有說話。歐晉生察覺不到她心裏的異樣,把頭埋在她的脖子上,嗅著她身體發膚間發出的幽幽香氣,“是不是準備這一輩子都不理我了?愛記恨的女人。”
  蘇紫苜把行李箱一扔,踹了他一腳:“少廢話!去洗澡!”歐晉生鬆開她哈哈大笑:“這就對了,這才是我老婆。剛才開門看見你那副端莊冰冷的樣子還真把我嚇了一跳,以為進錯了門。”
  歐晉生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丫頭,看看我給你帶什麽了?上回把你的化妝品給老爺子了,這回給你買更好的。”
  蘇紫苜一邊收拾行李箱一邊撇嘴:“你又知道什麽化妝品最好?”
  “我雖然不知道什麽東西最好,但我知道什麽東西最貴,我就撿最貴的給你買了一套。”歐晉生拿起睡衣一邊說一邊往浴室走。
  蘇紫苜追出來問:“你哪來這麽多錢?”
  歐晉生說:“我的稿費啊。這次我的稿費全拿來給你買了這套化妝品還差點不夠。女人的錢就是好賺。”
  蘇紫苜不動聲色地做完自己的事,在即將就寢的時候,她跟歐晉生說了有人給她打電話這件事.但沒有說是奚月。歐晉生告訴她完全沒有的事.可能是有人惡作劇。
  好,如果這是他給的答案,蘇紫苜不想追究,但千萬不要以為她就徹底相信了歐晉生的話。空穴來風,無孔不入。她不信,但歐晉生的回答給了她一點信息,那就是他還會騙她,說明他不想讓另外的關係來破壞他們現有的生活。那她就選擇靜觀其變,不要沒事找事。

  第33章
  生活貌似恢複了正常。蘇紫苜心裏清楚這種掩蓋在正常下麵的不正常遲早還會被揭開。就像一個魔鬼躲在暗處通常沒有耐心,或早或遲他要跳出來狂笑,然後摧毀你的世界一樣。
  果然,周五上班的時候,奚月的電話又來了。蘇紫苜想想逃避也沒有用,不如麵對就接通了手機,冷冷地說:“奚月,你到底想說什麽?”
  電話裏奚月那幽幽的聲音聽起來分外的不真實:“我隻是想告訴你,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我隻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男女之間的愛情一旦來臨,是人所不能控製的,我為了愛晉生,不願意傷害你的家庭,我的愛隻能隱藏在幕後,我才是最受傷害的人,我付出了,又得不到回報。”
  “可惜,你付出的對象錯了。”蘇紫苜不耐煩聽她敘述。
  “我不願意傷害我愛的男人,本來也不打算破壞你們的家庭。我隻要待在他身邊,愛他就好,我什麽也不要。”
  蘇紫苜腦子裏翻動了所有所有最最惡劣的念頭,好一個楚楚可憐的女人啊,好一個不計得失默默付出啊。像蛇一樣的準備纏住歐晉生還如此的理直氣壯!她軟弱的話裏是毫不打算退讓的意思。
  蘇紫苜沒有說話,片刻的沉默過後她一針見血地問:“你既然願意默默地愛了,為什麽還要給我打電話?我不介意多一個人來愛我老公,雖然三個人的婚姻有點擠,但我想我還能忍受。”
  “我不能忍受!”奚月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感情不受我的控製,我希望永遠和晉生在一起!歐晉生已經不愛你了,你才是第三者!”
  “你怎麽知道我老公不愛我了?他不愛我會給我買貴重的禮物討我歡心?他不愛我會一回來就和我做愛?你從哪兒來的還回哪兒去吧,別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了,這不是你擅長的。”蘇紫苜冷冰冰地說著,一點一點地打擊著奚月殘存的自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說他最喜歡吃我做的東西,我買衣服,買鞋子,都是為了給他看,他每次要參會出差,我幫他整理好所有的資料,他每次有煩悶我會用盡一切安慰他,你做了什麽?你隻會發脾氣!”
  蘇紫苜失去了耐心,隻覺得這個女人好無聊,好愚蠢。她切斷了電話,將那邊的歇斯底裏阻隔在外麵,心情卻無可遏製地變得糟糕起來。
  周一的時候,奚月又給她打來電話,表麵低調,實際炫耀,楚楚可憐的背後是無窮無盡的欲望,蘇紫苜真的有一種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住的感覺,窒息又絕望。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互相為難呢?這個世界上,愛情是最不可預測的東西,一個人隻能活一輩子,難道因為歐晉生已經結婚了,我和他就不可以相愛嗎?請你理解我,請你理解晉生!”奚月的話讓蘇紫苜覺得分外荒謬:還有天理嗎?做第三者的居然要元配理解她成全她,隻因為她愛得無私愛得痛苦。
  “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我不想傷害你,在這件事上最無辜的就是你,我真的真的衷心希望你能幸福!可是命運讓我無能為力,如果我可以少愛晉生一點,我一定會把他還給你……”說道最後奚月哽咽地說不下去,仿佛被愛和罪惡感壓迫到了極限。可是她再怎樣表演也掩蓋不了一個事實,她正在千方百計地破壞別人家庭的事實。蘇紫苜覺得世界仿佛顛倒了,她有種荒謬的感覺,自己不是那個元配,而是那個第三者。現在人家的元配找上門來讓她這個狐狸精放過她的家庭。她努力地揮去那種不真實感,想切斷電話,那邊傳來悲悲切切的急促的聲音:“別掛斷,我們見見麵好嗎?”
  蘇紫苜同意了,她也需要有一個了斷了。

  第34章
  蘇紫苜是和老公一起去的。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她沒有必要一個人承擔。
  奚月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和歐晉生一起出現,白皙的麵孔透出鐵青。蘇紫苜心裏暗歎:何必呢,為了別人的老公。當年雯女和江太麥潔雯談判,她一定也沒有料到江華會和麥潔雯一起出現,更沒有料到江華夫婦會聯手進攻她。結果江華保住了麵子,麥潔雯保住了丈夫,雯女作為一個失敗的第三者身敗名裂,落荒而逃。現在隻怕這一幕馬上就要上演了吧。
  見麵之後,蘇紫苜非常地冷靜和主動, 直截了當地問奚月想達到什麽目的。
  奚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起他們交往的一些細節甚至隱私,這讓歐晉生非常惱火。蘇紫苜及時打斷了她的話,“你們在床上的細節不必講了,我和我老公從認識到結婚已經快10年了,具體細節隻多不少,如果比這些,輸的肯定是你。你就說吧你想得到什麽?”
  奚月幽幽地注視著歐晉生說:“我要你離婚,和我結婚!”
  歐晉生臉色鐵青:“不可能!”
  奚月非常憤怒,完全失去了鎮靜,“我為你等了多少年你知道嗎?你清高,不屑於處理瑣事,是我在默默地替你做一切雜事,你的生活出現危機,是我在毫無怨言地聽你傾訴,我一直在等你向我表白,一直在等你告訴我我才是你最愛的女人,我才是你最適合你的女人,你一句不可能就把我打發了?她又為你做過什麽?除了幼稚的撒嬌和無休止地發脾氣,她又能給你什麽?”奚月的手指幾乎指到蘇紫苜的鼻子上來。
  蘇紫苜站起來,麵不改色地說:“那我隻能同情你,付出了這麽多還是不如我這個幼稚無聊的女人。沒有辦法,我老公就是好我這一口。你與我老公以前不可能結婚以後更不可能。我沒有興趣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作為女人我要告訴你,好男人不止我老公這一個,更何況他也遠不是什麽好男人,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呢?”
  沒有耐心再待下去,蘇紫苜轉身施施然離開。歐晉生追出來,想要跟她解釋。 蘇紫苜從來沒有認真追究他們交往的過程,也不接受歐晉生的解釋。解釋什麽?男人的所謂逢場作戲?一時衝動與脆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尖銳地痛,她的婚姻失去了純潔,這才是這場事件帶給她最嚴重的後果.
  隻有蘇紫苜自己才知道自己內心正在經曆著怎樣的煎熬。自從奚月打過電話來以後,她沒有要求歐晉生作什麽解釋,也沒有和他大吵大鬧,她甚至依然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她正常到極不正常的樣子讓歐晉生很害怕。
  歐晉生一再要求和她談談,甚至請了假訂好了機票要和她一起出去旅行,她隻是以工作忙為由拒絕了。她無法麵對自己,更無法麵對其他人,沒有心情吃飯和逛街,整夜失眠,身體急遽地瘦下去。她也沒有把自己的事向父母損友訴說。父母年紀已大,告訴他們除了增加他們的煩惱起不了什麽作用,朋友們的任何安慰都隻能是暫時的,隻有時間才能愈合傷痛,隻有時間才是消除一切的靈藥。她需要自己給自己一點時間。

  第35章 尾聲
  “丫頭,在想什麽?豆包哭了都不知道。”歐晉生開門的聲音打斷了蘇紫苜的冥想。她回頭看見兒子躺在床上哇哇大哭,手舞足蹈,正準備去抱他,歐晉生已快步走到豆包的床前,熟練地抱起他,用手輕輕地拍著,嘴裏“噢噢”地哄著他,“媽媽在想什麽呢,也不理我們,我們都餓了,”嘴裏嘮嘮叨叨地手卻不停地拍著,還掀開紙尿褲看了一眼:“噢,原來是尿了。”
  蘇紫苜微笑著看著歐晉生熟練地給兒子換紙尿褲。豆包已經有6個月大了,早就能認人了,常常用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盯著爸爸媽媽,然後把大拇指放到嘴裏,嘬得口水直流。蘇紫苜想,這就是幸福吧,它來得簡單也來得不容易。
  回想起2年前的那段時間的煎熬,蘇紫苜覺得婚姻真是讓人成長。那時她反複質問自己的隻有一個問題:這段婚姻已經不再純潔,還要繼續嗎?在問自己的時候,她把和歐晉生自認識以來的所有一切都想了個遍。美狐的初遇,凱琪的相約,郎才女貌,背景相當,婚後很長一段時間過的依然是戀愛中的日子。他們不用為柴米油鹽操心,兩家父母也相處得很好,歐晉生的工作漸入佳境,蘇紫苜在職讀研,生活美好得找不出一點瑕疵。也有嗑嗑碰碰的時候,但那似乎是為平凡的生活添點情趣。
  但是現在她的生活她的婚姻都不完美了。它們已經有了一道非常難看的痕跡在那裏,讓她痛心。
  蘇紫苜想過是不是應該為了這道痕跡而全部放棄原有的生活。想了這些之後,她又問了自己另外一個問題:一個女人在社會上立足是帶著正常婚姻的身份順利呢,還是以離婚女人的身份順利呢?答案當然是前者。兩害相遇取其輕。更重要的事,現在的男人並不見得個個都是從一而終的情聖,很多方麵的素質可能還不如歐晉生,與其從頭冒險,不如接受不完美的事實,至少歐晉生還愛她,還願意為保有他們的婚姻而努力。
  打定主意以後,蘇紫苜和歐晉生做了一次長談,問他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前和之後他對生活是如何打算的。歐晉生把一切和盤托出,他說之前隻是因為煩悶和奚月聊過幾次,覺得很投契,後來又應約和她吃過幾次飯,但僅隻於此,發展到後來,他認為關係曖昧而想逐漸冷淡,但奚月不同意,不停地打電話騷擾,他不勝其煩就出差一走了之,後來就發生了那一切。歐晉生希望她能原諒他並繼續他們的生活。
  蘇紫苜沉默半晌告訴他,繼續生活可以,但她永遠不可能原諒他的。因為她還愛著他,所以她願意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永遠忘不了他曾經帶來的傷害。歐晉生沒有說話,他是一個有道德感的人,蘇紫苜的不原諒足以讓他感到內疚,他希望時間可以治愈他們婚姻的創傷,衝淡蘇紫苜心裏的不原諒。
  這之後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裏,蘇紫苜的生活看起來很正常,但她的身體卻在急劇地消瘦。當同事們問起時, 她沒有實話實說,隻笑笑說自己正在減肥。有一段時間她想請假休息幾天,但奚月不想讓她好過,這個可惡的女人把有關她要離婚的字條貼到了蘇紫苜公司的電梯間、茶水間、前台甚至辦公室等地方,全公司上至總裁下至清掃大媽,幾乎人人都知道了她的事。她沒有哭泣,沒有軟弱,所能做的隻有微笑、沉默並且一如既往地投入工作。甚至當蘇爸爸蘇媽媽從別人那裏聽到了這個消息問她,她也隻是說沒事。沒有人問她,她也不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青青、茉茉和阿雯。
  年底的時候,蘇紫苜被提升為單位外事部門的主管,也許是她的隱忍贏得了大家的尊重,那段時間大家對她非常好,在工作中幾乎所向披靡。蘇爸爸的一次心髒病發作成了歐晉生和她和好的契機。
  春節的時候,蘇爸爸飲酒過度引發心髒病住進了醫院,前麵的搶救,中間的辦住院手續、找床位後麵的一應照顧都是歐晉生一力承擔,歐晉生跑前跑後盡心盡力,毫無怨言。
  蘇媽媽看在眼裏,悄悄地對蘇紫苜說:“該收手的時候就要收手了。你懲罰他也懲罰夠了,懲罰自己也懲罰夠了。日子還要往前過,活著就是這樣既有痛苦也有歡樂。你不能一輩子都放不開。”
  她最終還是在心裏原諒了他,但她永遠也不會告訴他。
  蘇爸爸出院後不久,蘇紫苜就懷孕了,10個月以後,她和歐晉生的兒子豆包出世了。
  生活就是這樣。婚姻就是這樣。每人都是踩著生活的不完美前進。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隻存在童話裏。幸福的定義需要你自己去體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