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紀事專欄

小小留學殤

文/胡曼荻

      巍巍媽媽急急地從中國打來電話，說她的寶貝兒子不想回美國讀書了，心急火燎萬分焦慮。

      巍巍在美國已讀了兩年多的高中，目前是十二年級畢業生(Senior),再有半年就畢業了，申請大學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上一所全美排名百名之內的大學原本不成問題。巍巍回中國過聖誕新年假期，回家前沒有任何跡象，他的成績屬於中流，卻也聽話進取沒有什麽不良嗜好，不惹出任何麻煩，美國學校老師們對他的評價不痛不癢，一個乖乖娃。他和寄宿家庭相處得也不錯，美國寄宿父母有幾個孩子，他都以兄弟姐妹相待，不再享受獨生子女的優越，從來也沒有聽到他埋怨寄宿家庭，抱怨學校，可能偶爾會為功課頭疼一下。多數情況下，他寡言少語，性格內向，絕對不是一個惹事的主，卻也不會讓人想到會做出這驚人之舉，讓父母措手不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巍巍父母束手無策，隻好到處求助。對巍巍說，這是一個重大的選擇，要三思而後行，這會影響到他今後一生的旅程，他尚且年幼，等到成人就會意識到這是一個失誤。然巍巍鐵了心，他說在美國生活很有壓力感，不開心，再也不願意回美國。再勸他替父母想想，替自己想想，否則他會遺憾終生的。巍巍卻振振有詞，父母隻是讓他來美國讀書，會覺得很有麵子，全然不替他著想，不會考慮到他一人在異國他鄉的孤獨壓力。

      然而不解之處是，巍巍來美國兩年多，以前從未有此突發奇想的念頭，為何在畢業節骨眼上，會做出如此武斷的抉擇，斷送自己大好前程，真是匪夷所思。學校已開學一周，他就是不想回美國，沒有一個人能勸動他，讓他重歸人生正常軌道。

      高中，對於美國孩子來說，都是很艱難渡過的階段，在美國十三年免費教育的體製下，也不是每個孩子都能或願意高中畢業的，更不要說對英文是第二語言的中國學生。巍巍看起來很極端的，然也許對他來說，學業前途都不重要，他隻要隻想活得開心。

      人活在世，開心是最重要的，否則，在哪裏讀書，在何處生活，賺多少錢，做什麽事，都無關緊要。來美國，也許可以為創造更多的機會，有更美好的人生，有那麽多人想方設法擠破腦袋要來美國，但美國不是天堂，不過是每天平淡的人生而已。不過回到中國，依然是麵臨同樣的人生，甚至可能更糟糕。所以開心是要自己尋找創造的，不是任何人可以改變的，不管是心態，待人處事的態度，都要樂觀對待人生，而不是一味地固執己見。

              不管在哪裏生活，為人處世都是一樣的，怎樣讓自己適應社會，怎樣融入周邊的人和事，都是要學習的。勸不了巍巍，隻好祝願他能在中國如願以償。隻是他小小年紀，眼前的這點小小波浪都不要迎頭而上，越過轉彎處，便是柳暗花明 又一村，又如何了解社會的洶湧暗流，如何能駕馭自己的一葉小舟，平穩行駛到終點呢？九零後，便是如此有資本可任性嗎？

2014-01-18@美國費城

胡曼荻為美籍華裔作家，著有關於美國移民留學的長篇小說《美漂》。互動新浪微博@胡曼荻，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hux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