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襟見肘

文/胡曼荻

    對政治沒興趣，人世間的爾虞我詐，多源於追逐權力的勾心鬥角。美國官場倒是透明，要想混成政客，首先要做一個演說家，在台上把人心煽動了，才能贏得選票。偶爾會和費城市府打些交道，卻改變看法，這美國的小官，卻是苦行僧般，小心翼翼，深怕被媒體抓了小辮子，被曝光就灰頭灰臉了。有些事看在眼裏，也覺有趣，分享是最大的快樂，讀了看看美國是不是真的和你想得不一樣。

    話說費城市府要招待來自中國省部級貴賓，預算有限，負責接待的蓋博女士找到我，問能不能幫著安排兩部車，去費城機場將十幾位貴賓們接到市區，先和費城市長會談，稍後午餐，完畢參觀下費城，最後送到華盛頓去。這有什麽難，她知道我的旅遊公司，安排這些綽綽有餘，簡單的行程，不過小菜一碟。

     然而她有些尷尬地說，不要太貴，她的經費很緊。這個我知道，其實之前有時候，公司都做著自願者，義務幫著接待中國貴賓。於是笑笑說，還像以前，做義工。蓋博擺手，不可以，這費用一定要付，她有車費的預算，隻是不能超支。象征性給了蓋博一個報價，她聽了，點點頭：我們就隻能付這麽多了。其實，那麽些費用，支付了油錢過路費，人工和車費就不夠了。

    蓋博給的市長會麵地方，是費城的一間私人俱樂部The Union League。和她確認地址：“不是去市政廳大樓，對嗎？”一般的會談都是在市長辦公室，有會議廳，去過那裏，不是很大，倒也嚴肅。蓋博說：“市政廳大樓在外裝修，沒法招待客人，這個俱樂部願意租給我們，臨時開會，離市長辦公室很近。”費城市府看起來似乎有些捉襟見肘，出手拮據，不知一貫如此，還是因美國經濟蕭條引起的。

    午餐的地方，是費城一家很有名的餐廳費城酒棧（City Tavern），這家餐廳，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曆史了，和美國的曆史一樣久，裏麵的侍應生，都穿著中世紀的服裝，餐具也有些古董的味道。據說這曾是美國建國元勳最心儀的聚會地點，更是1777年第一次美國國慶慶典，和美國開國總統華盛頓就職前舞會所在地。紅磚的建築，和獨立宮外觀看起來也很相似，離自由鍾，也不過四條街而已，招待中國貴賓，倒是別有風情，很有情調。餐廳將二樓的一間，把幾十張桌子拚成長長的兩段，倒也熱鬧。蓋博說她請的人名額有限，因位置緊湊。這餐館的費用，讓她的預算超支。

    菜單上顯示的飯肴是典型的西餐：咖啡或茶，新鮮烘培的麵包；頭牌是開胃菜，一道綠色色拉；第二道是湯：玉米羹；主菜是三選一：蛋黃醬三文魚、殖民式牛肉餅或馬德拉式雞胸，聽著很有情調，吃起來就很簡單了；外加巧克力慕斯蛋糕，據說這是第一夫人瑪莎·華盛頓撰寫的巧克力慕斯烤製法。和中餐十幾道菜肴的大餐比起來，這真是毛毛雨，不過主人有心，做出中英文的菜單，菜單背後印上《獨立宣言》的影印版。這便是市府招待客人的餐飲了。

    席間，費城市長說，要感謝費城Drexel大學，讚助這頓午餐，感謝蓋博的辛勤勞作，讓一切變得輕鬆。可能不會有人注意到市長納特先生的誠摯，我看見蓋博莞爾一下，也許，遠方來的貴賓，沒有人能看到她的捉襟見肘，隻是想象著中世紀的曆史印跡，在這費城舊城彌漫。           

2013-11-10@美國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