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情(84)—— 心安,人生就安
文章來源: 羊脂玉淨瓶2014-11-26 07:16:16



我看著倪佳,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她的意圖,更無法判斷她這些話的真假。

我問她說:“你為什麽要給他下藥?你差點要了他的命!譚思懿是你唯一的一個朋友,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倪佳答非所問地問我:“你說,人世間最圓滿的事情是什麽?”
 
我看著她沒說話。

她自己接著說:“在我看來,是幼年時父母雙全,成年後家庭穩定,老年時兒孫孝順。這些,我一樣都沒得到過,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得到。”

我還是看著她沒說話。
 
“本來沒想要幹什麽,聊著聊著就說起你們的女兒。他一直說個不停,還給我看手機裏的照片。然後,我他媽的就煩了。”倪佳的嘴角帶著一抹奇怪的笑容,說:“我告訴他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他的問題,還能讓你也喜歡。譚思懿是個白癡!當時,我真想勒死他的,但是最後手還是軟了。”

她的表情,是那麽平淡,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給我聽。我的心狂跳不止,差點壓都壓不下去。我咬著牙問她:“你騙誰呢?原本沒打算幹什麽?你沒事隨身帶著迷藥?”
 
倪佳看我一眼,突然向我俯身過來說:“我的身上,永遠都帶著東西。不信,咱倆現在溜個冰?你敢不敢?”

我立刻站起來,說:“你根本就是一個瘋女人!”

倪佳微微一笑,正要說點什麽,可她瞥了我身後一眼,神色突然就是一變。

我順著她看過去,隻見兩個身材不高的男人朝著這裏走過來,眼睛緊盯著我們兩個。然後前後左右都有人冒了出來,至少有四五個,都往我們這裏靠攏。就算再傻,我也能從他們的站姿步態中看出來,他們是當兵的。

倪佳低聲對我說:“你站著別動,他們肯定是特種部隊的。”
 
我們被圍住,其中一個人對倪佳說:“倪小姐,今天下午五時二十分,莫靜在她的住所從十六樓陽台跳下樓身亡。我們是被派來負責保護你的安全的,麻煩你馬上跟我們回去。”

倪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慢慢地站起來,問:“跳樓身亡?”

那個人點點頭,麵無表情聲無波瀾:“請節哀。”
 
我僵硬地站著,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人看看我,說:“季小姐,我們會送你回去。不過,麻煩你打開你的隨身物件給我們看一下好嗎?”

他們連我是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沒有傻到跟他們去反抗什麽,直接把包放到桌麵上,連同之前倪佳給我的塑料袋一起,推到他的麵前。

那人站著沒有動,旁邊立刻過來另一個人,動作熟練地打開我的包翻看,然後用手摸了一遍包的側麵和底部。他轉頭對我說:“手機?”

我指了指桌麵上的手機,他拿起來檢查了一遍,後蓋也打開看了一下,然後還給我:“謝謝你!”
 
倪佳給我的袋子裏,有個檔案袋,拆開後裏麵有幾張照片,兩份剪報,還有一盤老式的錄像帶。檢查的人問我:“帶子裏是什麽?”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最先說話的人走過來對我說:“季小姐,這盤帶子我們先拿走了,如果沒有什麽問題的話,會給你送到家裏去的。謝謝你的配合。”
 
我沒有說話,就是看了看倪佳。她對我說:“你不用怕,跟你沒一點關係。”說著,她就起身來準備離開。

站在我身邊的那個人微微側身擋了我一下,說:“請你稍等,讓他們先走。”

倪佳轉頭來對我說:“替我向他說一聲,對不起。”




送我回家的人,開的是一輛完全沒有掛牌照的黑色國產廣本。

我安靜地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夜景。他沒有問我的地址,卻一路向著穀朵家的方向開過去。我禁不住想起了大熊曾經告訴過我的話,倪佳說她200萬以下的車不坐。

確實,真有本事翻雲覆雨的人,是不需要燒包的蘭博基尼或者邁巴赫的。他們甚至連牌照都不需要,就能在杭州最繁忙的街頭隨意往返穿梭。

回到穀朵的住處後,我第一時間翻看網上的新聞,問她:“晚上電視新聞裏有沒有播有人自殺?”
 
“自殺?”穀朵在熨燙她的裙子,無所謂地說:“天天都有人自殺,哪兒能播得過來?”

我不斷地刷新當地的新聞網站,沒有絲毫關於一個叫莫靜的女人跳樓的消息。

穀朵跑過來看電腦,問我:“誰死了?”
 
“不認識,”我說:“聽說的。”

“哦,”穀朵又跑回去,邊走邊說:“顧哲明天還是沒有空,他說接下來都很忙。算了,還是咱們兩個出去玩吧!”

我知道顧哲在忙什麽,說:“嗯,本來我跟他也沒話說,主要是來找你的。”

我回去那天,穀朵被公司叫去海南出差,顧哲過來送我去機場。他一見到我,就遞給我一個證物袋,裏麵是倪佳給我的那盤錄像帶。他說:“倪潔星,也就是倪佳,昨天半夜在她家裏服用氰化物,30秒當場斃命。我想半天,還是告訴你一聲吧。”

我愣在那裏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全身都起雞皮疙瘩,腦子裏一直在反複地回放她說的那句:我的身上,永遠都帶著東西!

顧哲看著前麵的路,說:“她卷太深了。不過,到了快換屆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拉下來一批上去一批。我黨的方針麽,對於這些問題都是冷處理,過去了就好了。”
 
我想半天,說:“她幹了什麽了?得死?”

顧哲說:“知道的太多。”
 
我無話可說。飛機呼嘯著掠過杭州上空,我從包裏翻出倪佳給我的那幾張老照片。

那是六個孩子站在台上朗誦詩歌,我能認出譚思懿的臉,但是認不出倪佳。她似乎也知道她的變化太大,特意在一個女孩子腳邊打了個小星星。

照片背後,她留下一句話:心安,人生才能安。

心安,這安是什麽?安靜,安寧,或者僅僅是安分守己而已。

我的心頭突然湧起潮水般的感慨。

這個世界被某些規則法理充斥了千百年,有誰能跳過那道無形的界限?

走到人生路口,又有誰能賜給我們無窮無盡的勸勉,將我們一生的誌向都改變?

我總是覺得,有些錯誤,犯了就無法再回頭了。其實不然。我們都還那麽年輕,隻要真的想,就一定可以重頭來過。可是倪佳卻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把自己給放棄了。

老天從來不是公平的,卻也是從來都很公平的。隻不過我們在他的戲法麵前,往往都太過膚淺,被無數絢麗的誘惑遮住了眼,似乎怎麽都跨不過當前。

心安,人生就安。說說容易,做起來難。

但是我想,明白道理,總比不明白好。

如果暴風驟雨終不能幸免,至少讓自己安心下來,笑看風雲變。



(千萬別當真,就是一故事。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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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貼得雖然早,但是也就是一更。謝謝大家!


溜冰 —— 行話,黑話,意思是吸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