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情(83)—— 坦白
文章來源: 羊脂玉淨瓶2014-11-24 19:50:27



我看著倪佳,覺得她今天很有些怪怪的,我問她:“你先告訴我,今天是不是譚思懿讓你來找我的?”

倪佳舔舔嘴唇,搖頭說:“譚思懿讓我來找你,幹嘛呢?難道還嫌你不夠生氣,還要再上杆子地告訴你他依舊和我有聯係?”

我沒想到這一層,但如果不是譚思懿,那我真的是想不出來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知道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麽突然過來找你。”倪佳說:“不瞞你說,我說不好很快就要坐牢了,也許就是這幾天的事情。我今天拚命找你出來,就想把我要說的話說掉,把東西給你,再拖也許就真的做不成了。”

我忍不住問她:“你怎麽知道自己要坐牢?”

“其實,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她說:“你以為我吃飽飯沒事幹幫他們抓姓趙的?你以為我願意走到今天這一步啊?我這樣的,他們要捏死一個,多簡單你知道嗎?如果說最開始我為了掙錢,那麽後來就是為了活著。可活著幹什麽呢?我也不知道。我前夫早上給我打了個電話,意思就是讓我有點準備。準備什麽?都已經這樣了。”

我說:“既然你心裏這麽清楚,早幹嘛了?這麽多年還沒夠啊?”

“你以為你說不幹了,就不幹了?走到一定程度,就知道出不來了。”倪佳麵無表情地說:“我當初還說不出台呢,在包房被幾個二世祖輪了,醫院裏躺兩天,都不敢去報警。法製社會?講道理?那是你們那個世界看到的樣子。再說了,我掙的,本來就是不法的錢,所以沒有資格去講道理。”

我沉默了。

倪佳吸了一口飲料,問我:“譚思懿告訴過你他怎麽認識我的吧?”

我點點頭:“他送你去的醫院。”

“其實,那不是我們的相識,隻不過他不記得了而已。”倪佳說:“我老家,在鄉下,和譚思懿的祖籍同一個地方。他初一還不是初二的時候,被他父母送來鄉下上過半個學期的學,算是挫折教育吧。他家裏條件太好了,養得他有點不知好歹,聽說總泡在遊戲房裏打機子,成績曾經一落千丈。”

“我比他大兩屆,班長,學校裏的自習課都是我們管理。我記得很清楚,他來那天把我驚豔到了。從沒見過像他穿這麽好,長得這麽好看的男孩子。他個子比同齡人高,笑起來也好看,真特別帥。那時候縣裏舉辦詩朗誦比賽,我們學校選拔了六個學生參加,他就是其中一個。那時候,我沒出去看過,不知道原來大城市裏生活是這麽好的。當時我就想,以後我說什麽也得想辦法出去,不能待在這個小地方。”

“我媽在我初中畢業的時候生病去世,家裏就我爸養著我和弟弟。我媽走了三個月之後,有個幹部打扮的女人來我家了解情況,說我爸爸委托她們幫忙找對象結婚。我操!我二話不說就拿了拖把把那個女人打出去了。才剛過了三個月,我媽屍骨尚且未寒了吧?他也太無情無義了!”

“打跑了她,我又怕我爸揍我,就偷了點錢,買了火車票一路去新疆,因為覺得那裏最遠。到了那裏露宿幾天,我熬不住了,又趕緊跑了回來。我爸差點打斷我的腿,幸好鄰居攔住了。”

“我爸沒再提結婚的事情,在別人的幫助下做點小生意,後來慢慢生意好了,帶著我們進縣城去上學。我很努力,最後是高分考上大學的英語係。我當年的願望,是去電視台做個英語節目的主持人。我覺得自己的外形條件挺適合的。大學畢業後,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再後來,就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錯。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渴望著天堂,卻走到地獄。”

倪佳自顧自說得興起,突然意識到什麽,停下來看看我,說:“你昨天沒說錯,我好逸惡勞。一個晚上掙別人半年掙的錢,對我來說誘惑太大。做著做著,人就麻木了。”

我對她說:“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要幹嘛?”

“不幹什麽,就是心裏憋得慌。”倪佳說:“你昨天對我說的那些話,讓我挺有點感觸的。也許是知道已經窮途末路了,忍不住會回頭去看看自己的來時路。”

其實,大家都一樣,年輕的時候總往遠了看;年紀一點點大了,會逐漸在意眼前的東西;再走幾年,就會懷念感慨曾經的過往。

倪佳突然思維跳躍地說:“我剛才等你的時候,一直在想一首詩。其中有一句是獨自莫憑欄,後麵想不起來了。”

我接上她:“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無端端想起這個,不是個好兆頭。”她扁扁嘴,說:“當初譚思懿把我救起來,看我傷成那樣的,一本正經勸我半天。他還問我來著:挺聰明的女人,難道對自己的將來沒一點設想嗎?我回答他的是:怎麽沒設想?我就想死得早!”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早就把自己給放棄了,連掙紮一下都不願意。

她喝完了自己麵前的那杯飲料,又把原本推給我的那杯拉回去喝,說:“以前總覺得自己擁有的東西很少,所以老想要去抓住一點什麽。認為有錢了就有底氣了,別人就都看得起你了,就能買房子買車養活自己過上人人都羨慕的好日子。抓了這麽半天,原來都是浮萍。”

我實在不想和她閑聊天,打斷她問:“倪佳,對你過去,我沒有太大的興趣去了解。咱們能不能言歸正傳?”

倪佳沒什麽表情,淡淡地說:“我今天找你來,主要就是想說一件事。在四季酒店,譚思懿的意識,不是完全清醒的。”

我整個人都是一顫,問她:“什麽意思?你給他下藥了?”

倪佳點點頭:“非常少量的LSD。”

“那是什麽東西?”

“致幻劑。”




(千萬別當真,就是一故事。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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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好奇,我曾經在餐館打過工。

有那麽一個挺好的孩子,就是玩這種東西,後來被開除了。

所以我也算見識過那麽一丁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