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意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看，說：“你知道我怎麽發現你做了手術的嗎？”

我怎麽知道，我都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分手了，他還要打聽我們家的事情。

“我算著你媽媽差不多該出院了，想替你把住院費付清。”楚天意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自己就接著說：“結果呢，人家連同你的一張藥方一起給了我。我找不到你的檢查報告，隻有這麽一張方子，都是消炎抗菌的藥。我再讓托人給我按你的名字找，這才發現的。”

我想起來，我媽媽後來轉的單人病房，服務特別細致。護工看到我有藥要拿，熱心地就順道替我去了一次，應該就是這張方子，混進了我媽媽的檢查單子裏。

“你不用向我炫耀，我知道你有錢。”我沒好氣地頂他：“這點住院費，還難不倒我們家。你算我什麽人呢？我媽的費用，要你來出？”

“我還能算什麽人呢？賤人唄！”楚天意的語調沒有任何溫度：“你說走就走了，頭都不帶回的。我還跟著你，舔著臉想討好你。”

楚天意不看我，自言自語地說：“林曉初，你知道我最煩你什麽嗎？我最煩的，就是你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了不起啊？覺得自己特能扛事兒？或者，你是打心眼裏誰都不信任？”

我被他這麽一說，自己也是愣在那裏。老實說，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其實，如果你不能相信男人，我倒是能理解的。”楚天意說：“你告訴過我的，當初都快結婚了被未婚夫甩了，換了誰都受不了。好不容易消停兩年，你爸又給你們家整一出這事兒。都是自己最親近的男人幹的，給你打擊太大，你說我猜對沒有？”

我忍不住又哭了。

楚天意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把紙巾盒放到了我的腿上，抽了一張遞給我。 他握住我的一隻手，慢慢地說：“咱們在一起這麽久，你爸爸的事情，你一個字都沒對我說過。為什麽？”

“覺得丟人。”我抽抽噎噎地說：“他一把年紀了出這種事，林曉陽都可以做我的兒子了，難道你不覺得丟人嗎？”

“那麽，咱們三年前那次，你不肯承認，也是因為怕丟人，對不對？”

我猶豫了好久，還是承認了：“他說我是樣品，什麽都照著規矩來，沒意思。我心裏堵得厲害，所以就想要不規矩一次。剛好，就遇上你了。”

“我還剛好，給你架了個梯子。”楚天意接上來說：“從小到大你都是三好學生，是你們院裏的樣板戲吧？居然也敢跟陌生男人玩一夜情，自己證明自己一下，獲得心理安慰。可之後又怕人家知道，於是撒丫子跑了。”

我說：“對。”

楚天意點點頭，說：“就剛才那幾句話，你那天晚上幹什麽不說？”

“你老實說一句，那天晚上我要是這麽解釋，你真能信我嗎？”

他想了想，說：“估計不能。我一旦認真起來，死的都能給你說活了，職業病。那天我是真火大了，得跟你死磕到底。”

我沒想到楚天意會這麽老實，挺意外的。

楚天意突然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轉身看著我說：“拿到你的報告的時候，我剛回到多倫多沒幾天。徹底地傻了，屋裏的東西被我砸了一半，不跟你開玩笑，我當時殺了你的心都有。我先找人盯著你，然後著急處理完手裏的急事，馬上就買機票回來了。這段時間裏，我心裏把氣都撒在你身上，可是其實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這個局麵。”

說著，他側身躺下來，把腦袋直接就擱在我大腿上，閉著眼睛說：“要是我那天攔住你，咱們好好談談，你就不會吃藥，孩子就不會掉。不就是三年前咱倆睡過一次麽？屁大點事兒啊，被我折騰得，女朋友沒了，兒子都沒了。”

他安靜了好一會兒，輕輕地說：“我活該。”

他這一句話，讓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把，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掉在他的頭發上。楚天意睜開眼看看我，也哭了。他拉著我的手按到他的胸口，說：“這裏疼得厲害。”

我輕輕地去摸他的臉，他一個側身，把我的腰抱住，臉埋進我的衣服裏，一動不動的。

記得網上有人說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問題，都可以用“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來回答。說穿了，咱們生活裏的那些看似大過天去的事情，在別人眼裏不過就是件屁事。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就是在這裏說話了。

楚天意是個孩子，我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裏去。為了一件屁事，明明幾句話就能說明白，卻各自為了各自的麵子，硬是把我們的孩子給折騰沒了。

也許像我們這樣頑固不化，自以為是的人，光靠看書講道理是沒有用的。我們都沒有少上學，沒有少看書，可是該明白的道理，卻仍然是不明白。

我看看手邊的這幾張紙，上麵模糊不清的幾個字，記載的卻是一條生命的來和去。

若不是這樣血淋林的教訓，我們都還賴著不肯長大。

我抱著他，他抱著我，安靜地坐了很久。

最後，我終於擦幹眼淚，推了推楚天意，問：“你幹嘛把我找到這裏來啊？”

他依舊悶著頭不肯看我，半天後才模糊地說：“幫你找人啊，還能幹嘛！”



（未完待續，千萬別當真，就是一故事。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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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沒有更新，我要跳操，多睡會兒吧，大家都多睡會兒吧！

睡飽了，才有力氣催我啊！你們這種催更的方式，挺消耗體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