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行。

說穿了，陶淘就是同情心爆棚，畢竟，我曾經是他的妞。

跟陶淘的那段過去，教會我一個很重要的經驗，那就是女人要學會獨立。他說跟我好了就好了，什麽都給我，什麽都行。可他說不跟我好了的時候呢，那就什麽都不行了。所以說，隻有是自己的東西，才是別人拿不走的。

當然，我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所以隻是很實事求是地指出，我不可能一輩子靠他。當初嫌我不獨立的人是他，現在我獨立了，看不順眼的人也是他。再說，我這份工，屬於玩票性質的，不當飯吃。再過個一年半載，江南就畢業了，我立馬金盆洗手，找個帥哥嫁了。

陶淘這人，總體而言還算講理，隻要我說在理上，他一般都能接受。他聽了，沉默一會兒，終於點頭說：“好吧，在我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先這樣。”

我多能看眼色，立刻扮古裝劇裏的老實人，無比誠懇地點頭：“喝點什麽不? 我請客。”

“你看著辦吧。”

“哎，好！”我歡天喜地地去了。

陶淘沒有逗留太久，他走後蔣忻跟我說：“看著他還挺喜歡你的，幹嘛分手啊？”

“他說我不適合娶回家做老婆。”

“你這樣的，他還嫌啊？現如今，你這樣的可不多了。”

“當初，我不是現在這樣的。是他把我教出來的。”

“喲，那他可真虧得厲害。”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做了一筆虧本生意，感情上的事本來就不好界定。

十一點半收工的時候，康舟來問我要不要他送，我趕緊說要，我還要養足精神應付明天的演示。我站在地下車庫的出口處等康舟，手機突然響起，我意外地看到，居然是方澄易。

“Hey, you finished work？”他似乎吃準了我知道他是誰，開門見山地就問我。

“Yes, I'm done, going home now. What's up？”

“I need to talk to you. Do you need a ride home？”

不是我矯情，也不是我自戀，我隻是不信任陌生人。三更半夜的讓我上一個陌生男人的車，這種事我絕不能幹。謙謙君子還是衣冠禽獸，又不寫在臉上。

“No, thank you. I'm in my friend's car already.”

“No you are not. You are standing on the street.”

我一驚，立刻四處張望，隻見方澄易從大樓的轉角處走了過來：“抓到你了！撒謊不怕鼻子變長？”

“你會講中文?”我很詫異：“那你跟我說半天英語幹什麽？”

“我的英語講得比中文好，再說，你英語講得很好，用哪種語言，有什麽區別？”

好吧，糾結這個問題，確實沒什麽意思。

“你怎麽還在這裏？”我看看手表，距離他買單走人，已經過了將近四個小時了。

“我們幾個人留下來drinking，我看見你往外走，才跟著你過來的。”方澄易抱著胸，看著我說：“我就是想關照你一聲，明天來我們公司，別跟我們打招呼，別讓人看出我們認識。”

我立刻傻眼了，一臉的空白，不知道怎麽回應他才好。

方澄易伸出手，在我麵前晃了晃：“Hello? You still here?”

“你，你，你，怎麽知道，我明天要去你們公司？”

“今天，你們公司派人送來了，嗯，Proposal，裏麵有你的名字和簡單的Intro。”方澄易的中文確實說得有幾分吃力：“你告訴我你叫蘇北，我還在想，真巧合，我今天剛看到有個人叫蘇北。然後我看到你跟陶淘說話，看起來你們已經認識很久的樣子。我仔細想了想，陶淘也是UCLA畢業的，再加上你的口語，根本就不是普通waitress的水平。我問過了陶淘，他告訴我，你就是Proposal裏的蘇北。”

這下我明白了，原來如此。這樣也好，今天就把這件事情解決了，明天反倒可以踏踏實實。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於是問他：“為什麽要裝作我們不認識？”

方澄易認真地說：“明天我們的Director要來，你們的Competition也要來。最好還是不要讓人知道我們已經見過麵，不然他們會認為我們有私底下的交往。我們的Director是最不喜歡公私不分的。”

我不能同意他的意見：“大家都是憑實力說話，我們的模型如果比別人的好，做得比別人的細致，就應該選我們。這跟你我認識不認識沒有關係。”

“You are right, I agree。”方澄易說：“我看過你們的模型，也覺得確實好，我希望跟你們簽約。所以，我不希望別人認為，我選擇你們，是因為我們認識。就是中文裏說的那個什麽，走關係。”

我一聽他已經決定選擇我們公司，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歡喜，臉上掛了個燦爛的笑容：“Really? You picked us?”

“Yes, I did.”方澄易被我感染得也笑了：“And after I met you here tonight, I really look forward to working with you. You are very special.”

我心裏忍不住感慨，看看人家，就是會說話，聽著就讓人心裏舒服。正準備回贈幾句好話，康舟已經把車開到了我身邊，按了按喇叭。

我回頭衝康舟點點頭，然後笑著跟方澄易告別：“那我先走了，明天見！你放心，我一定記得你說過的話。”

方澄易跟著我一起走到車邊，替我拉開了車門，還跟康舟說了聲哈嘍。

坐進車裏，我依然兀自高興著。康舟連著看了我好幾眼，忍不住問：“笑什麽呢？”

“我接了單大生意，江南的學費有著落了！”我鬆開我的馬尾辮，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下一點車窗，讓夜晚的微風吹進來，撩起我的頭發。

“就是剛才那個男人？”康舟麵無表情：“V1的吧？”

“嗯，”我閉著眼睛，懶洋洋地：“你說，多巧？我明天要去接活的公司，就是他的。”我見康舟一臉的不解，便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給他聽。

“他對你有意思。”

“哪有？”我睜開眼，看了看康舟：“老實說，我們公司的模型，在行業裏真是數一數二的。我一點不誇張。”

“你能不能稍微長個心眼？他追著你下來，就是為了非要把生意給你做？”康舟的語氣裏有那麽點嘲弄：“信我一句，他對你有意思。北北，雖然你肩上的擔子不輕，讓你比同齡人看起來更成熟一些，但是你畢竟經曆不夠。以後要真跟他共事，你要多留點心，別被人家吃幹抹淨了還給人數錢。”

“你別嚇唬我，”我哼哼了一聲：“他能圖我什麽呢？臉蛋不夠漂亮，身材不夠火辣，還窮得欠一屁股債。咱們不說別的，就他那樣的，能缺女人？”

康舟知道我說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並沒有被我說服：“跟你說不明白。”

我撇撇嘴角，有些委屈。康舟動不動就說跟我說不清楚，其實是他說不過我。我不跟他頂嘴，是因為我對他，有種依戀。

我心甘情願地把江南護在我的羽翼之下，替他遮風擋雨。可很多時候，我也需要一個堅強的依靠，而康舟就像隻張開翅膀的母雞，把我護在底下，讓我感到溫暖而安全。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