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政治經濟展望:興衰周期(十)
文章來源: 井底望天2010-09-11 18:57:23

 

一談到精簡機構,馬上就會有讀者指出,在N多年以前,一位在寧夏銀川市郵政局工作的郵遞員李自成同學,就是因為在送信的時候丟失了政府文件,正好被中央政府精簡郵政局,而被迫下崗。

當然李同學下崗了之後,經濟狀況不好要借債,借了錢之後還不了,被債主到法庭告狀追債,從而下了大牢。而這期間,老婆又有了外遇。不知道是為了貼補家用,還是因為看你太窮和人跑路。

結果就是李同學的好友們劫牢獄成功,先把債主艾舉人(知識分子啊!)給砍了,然後把老婆也砍了,兩條人命在身,隻好參加革命了。

那麽李同學的經曆和今天的官吏們有多大相似性呢?今天俺認為應該被精簡的官吏們,大概油水已經給刮了10來年了吧。因此這些人出來,恐怕做債主借錢給人的機會,要大大多於向人借錢的機會。以他們油水的富裕,老婆和人跑路的機會也不大。更大的機會,是跑到大學去包一個女大學生做小三。

當然在1990年代中期大批工人下崗的時候,失業人士中不少人被人教導轉輪子轉得腦袋有點暈乎乎的時候,俺是不讚成當年的當政者精簡官吏體係的想法的。那個時候,倒是和李同學的時代有些類似了。

而今天在轉換政府功能的時候,就是說把這些政府裏的官員本來就負責的東西,轉移到民間,然後政府財政上扶持一把,給人家一個平穩過渡,就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而且在人才缺乏的中西部的中小城市,你政府裏麵的官員還是這些地方比較優秀的人才。放在辦公室裏麵,好一點的話,就是消磨,差一點的話,就是出來殘民。還不如讓人家在外麵風風火火搞一場,反而會對經濟發展和地方複興出一點力氣呢。

有讀者說,在中國動一張凳子也是要流血的。這個讓俺想起了範仲淹的話,讓一家哭要好過一路哭。以現在的官吏體係這種腐敗方法,你不治理,怕讓幾個人流血,最後的結果,就是讓全國一起流血。

前麵說到中國的基層縣一級改革沒有受到太大重視,反而發現各種輿論的指向,倒是直接指向中央。

俺一直強調,中國的任何政治改革,都不能以削弱中央政府的權威為代價。看來別人的所謂政治改革,其實就是要針對這個關鍵點。

看現在中國的最高層核心權力機構,其實就是黨的全國代表大會產生的中央委員會,然後中央委員會產生的政治局,然後政治局產生的政治局常委會這樣一個體係。

在這個體係裏麵,全國代表大會的代表性還是比較普遍的。大概可以說每個省區、各民族、軍隊等等代表,都有自己的份額。而在權力分配上,你要上升到政治局,當然和上麵的推薦有關係,但是也和下麵的各地代表的支持分不開。

這種權力分配體係,頗有點像羅馬天主教會的結構。

也許有人會小看羅馬天主教會,但是不知道人家這個教會的教眾,在全世界可能達到12億人口,也就是中國和印度在總人口上才可以與之相比。

羅馬天主教會的基層單位,就是教區,大概有2795個(中國的縣大概是2862個)。在這些教區,都是由主教領導。當然在教區之中,還會有細分的小教區,就是由牧師們帶領了。

那麽在上層機構上,就是由樞機主教組成的樞機團。在2008年的時候,這個樞機主教團,大概是194人(中共17屆中央委員會是204人)。在主教團裏麵,又分成不同的三個層級,處於權力最高層的,是主教級樞機,現在是9位成員(相對於政治局常委)。

而羅馬天主教會的財政運轉,主要是靠教眾的十一稅,就是10%的稅收(比較接近中國的井田製的稅率)。當然天主教的教營企業(類似於中國的國營企業),經過N多年的經營,涉及金融、地產、旅遊、高科技等等,都為教會提供了更強大的財政支持。

羅馬教皇,就是大家的領袖,在曆史上本來是由有選舉權的羅馬公民選出來的,後來就被限製到了樞機主教團選舉,而且隻有樞機主教,才有資格當選。超過80歲的樞機主教,自然就是去羅馬顧問委員會了,不能參加選舉了。

其實看一下羅馬教會的製度,可以看到其長期穩定的特點。一個就是最高領導人的選舉是小圈子,但是這個小圈子,卻含有普遍教民的民意在內。

首先就是領導人資格認證。在有資格出任教皇的人馬之中,你必須是樞機主教。這個和中國的領導人必須當過地方大員比較類似,就是你要有足夠的領導經驗。在看一下美國的總統選舉,雖然沒有明確的資格認證,但是很大一個比例,是你當過州長,有行政管理經驗。

或者是像艾森豪威爾和老布什那樣,雖然沒有幹過州長,但是有不少軍隊和政府部門的管理經驗,也可以管理國家。

但是以嘴巴為主要經驗的參議員,也有出任總統的。管理國家能力如何,就要看造化了。

其實俺看選舉的訣竅,就是你如何把握候選人資格的界定。如果你把候選人資格界定清晰了,把標準提高了,你可以出來競選的人,大概也就是那麽幾個了。這個時候,你真的靠194人,還是204人,還是香港的800人,還是幾億人投票,差別並非太大。當然你這幾百人,還是要看可不可代表大多數的民意,是不是可以客觀的投票。

而中國在高層的選舉中,從上到下的影響有了,可是從下到上的影響,顯然還不夠。如何增加全國代表大會對上層選舉的影響力,促進黨內的民主程序,是高層改革的一個方向。

當然現在看來中國要改變經濟增長模式,就必然會帶來國內各階層經濟利益的不同分配,而這個不同分配,必然會要求相應的政治改革出現。這個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非常明顯的是,中國必須一方麵揚棄極右派全盤西化,引進西方的三權分立和全民選舉的路數,另一方麵必須防備極左派的文革複辟,把中國拉回改革開放之前的政治經濟模式。

不過,俺倒是強烈支持,在中國進行不同方向的政治改革試點。像中偏右的,比如說深圳模式那樣,以香港模式作為終極目標,可以好好探索一下,在行政主導的基礎上,如何將人民代表大會引進香港立法會那樣的選舉和監督機製(當然香港政改方向希望由立法主導,取代行政主導的方法,也不妨實驗一下)。

另外像中偏左的,比如說重慶模式那樣,也可以好好探索一下,在唱紅打黑的引導下,如何找回政府“為人民服務”的執政責任,解決城市化這個大進程中麵臨的挑戰,實現貧困山區人民可以搭上共同富裕的發展快車。

對深圳來說,如何解決貧富差距和保障窮人的政治經濟權利(香港在這方麵,應該是屬於擔樓梯的表現),而不是將民主監督停留在富人和精英的手裏,在立法上保護窮人,而不是富人和貪官,是一個挑戰。

對重慶來說,如何解決政府執政官員可以真正地遵從民意,將目前實行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政策,製度化和程序化,而不是依賴於主要官員的個人努力。如何建立起一套有效的民主監督製度,也是一個難題。

也許中國未來的政治改革方向,就會在這些中間的、中偏左的、和中偏右的幾種不同模式中,互相補充和學習,為中國的政治實踐提供一條嶄新的道路。

 

(完)

 

注:最後一章節,需要更多的思考和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