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女兒的婚事(29)風波再起
文章來源: 平凡往事2012-12-26 20:57:20



         人性就表現在細節上,康因長期個人奮鬥所養成的個人主義和極端的自私在生活瑣事中暴露無遺。自私一般都是後天養成的,它和人的生活環境有極大的關係,越是生活在低層,而後來爬上高位的人就越容易養成自私的習慣。因為他們所得的一切,都要付出比常人多幾倍的努力,他們必須強調自己,保護自我,否則就可能全功盡棄。而自私的個性一旦養成就會如影隨形的相伴終身,而這一特點將反映在他們生活中的各個層麵和言行中。他們永遠首先想到的是自我,他們的自我意識比正常人強百倍。

         如果你婚姻中遇到的恰恰是這樣的人,那麽我要說你很不幸,因為自私是頑疾,像吸毒者一樣,改不了。而對於婚姻,你要麽決裂,一了百了;要麽容忍,可經曆和留下都是痛。





此文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題記 :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在異國的天空下掙紮過,迷茫過,失去過,更收獲了的人們。也以此文激勵那些正在掙紮和奮鬥的人們。讓我們共勉!

風城夕照送閑客,碧湖雲赤鷗影忙。
四麵塵煙屏上字,八方風雨入文章。
舉杯醉看天地小,落枕耳噪蟋蟀王。
敢向月中邀嫦子,喜和李杜比疏狂。




最近幾天,潔感覺腹中的動靜越來越大。小家夥日夜都不閑著,潔的肚皮時而左邊,時而右邊,會有硬硬的凸起,她用手去按揉,那凸起就滑去了別處。她猜那不是胎兒的胳膊肘就是它的膝蓋。如果說之前的互動還是感覺中想象中的,這一刻就是看得見摸得到的。

她又興奮,又緊張,她日夜陪著她,她跟她同寢同食,她的血肉筋骨都來自她,她一定也知道她全部的心理活動,她的悲喜,她的想念---她放在心底最柔軟地方的愛,情愛,母愛和所有其他的那些美好感情。她不禁好奇起她的樣貌來。不管怎樣,潔有信心它會是天下最漂亮的孩子。這不是母親的一廂情願,潔懷孕到六個月的時候,看見有書上說越那個階段是胎兒麵部形成時期,孕婦應該多看俊美的人像,腦子裏多想漂亮的容顏。潔真的照著做了。她在網上下載了許多她喜歡的影星的劇照和漂亮寶寶的照片。她甚至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想到或夢見吳,他英挺的鼻子,他的清澈多情的眼睛,以及眼簾下方一顆小小的,近看才能發覺的俗稱的“淚痣”。潔覺得就是這個小細節讓充滿了男人陽剛氣的吳添上了一些讓人心動的溫柔。至於康,她就不願多想。女孩子如果像了他皮膚那麽黑,臉那麽方,就太難看了。。。那麽她到底是什麽樣子呢?潔興奮地恨不得謎底馬上揭曉。

可是轉念,她又擔心起來。她真的不知道這個將她的肚子撐到氣球一樣大的活生生的小人,究竟要怎麽才能從她的身體裏出來,她想到了蠶破繭而出,想到了自己是不是會爆炸成碎片,她於是又很害怕那一刻的到來。她想小家夥一定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這種在期待和緊張中拉鋸戰似的呈現出的膠著狀態。她於是暗暗地對她說:“寶貝兒,幫幫媽媽,咱們倆一塊努力,一塊加油!”

因為這是潔的第一胎。潔全身心嚴陣以待。她時刻記著醫生說過的等到每五分鍾一次陣痛時,就是要準備入院的時刻。這樣的標誌,沒有人能幫她了,隻能她自己感覺。這一晚她又被肚子劇烈的抽動疼醒,她去了趟廁所,一邊在心裏數時間,似乎並不到五分鍾,她於是隻好又回來躺下,把大肚子擱在床上,眼睛卻半開半閉著。快近淩晨時,她昏昏睡著了。忽然聽見肚子裏傳來“崩”的一響,好像琴弦斷了的聲音。接著床上有點濕。她趕緊起來,叫母親和康快來。母親說一定是羊水破了,快去醫院。潔忍著痛衝了個涼,又簡單吃了點麵包,她還記得劉姐說過的那個兩天兩夜生不出不吃不喝不能洗澡的恐怖故事,所以要防患於未然。

康昨晚忙到很晚,5點多被叫醒,累得要命,可也沒辦法,隻好馬上打電話通知醫院。又趕快開車,幸好潔母在,把潔扶到車前座,帶齊入院的包裹。

一路上,潔的肚子越來越痛,她開始忍不住叫起來,很恐慌很絕望的叫法,康在旁邊慌了,一邊開一邊讓潔深呼吸,還喊口令“呼。。。吸。。。”潔疼的眼冒金星,聽他在旁邊亂指揮,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醫生教腹部呼吸術時他不來,現在又瞎喊,可她實在沒力氣也顧不上怨他,隻能喘著氣,有氣無力地製止他“別喊了。。 沒。。沒用!”,康嚇得乖乖地住了嘴,隻好踩油門往醫院衝。

到大學醫院的時候,潔已經連下車的簡單活動也作不了了,她大聲呼叫著,早已等候的護士趕忙將輪椅推來,一看她的情況,又換了一個活動的床,把她抬著平躺下來,就往醫院裏麵推。潔現在是徹底把自己交給了別人,她的身體仿佛已不屬於自己,隻覺得自己好像浮在半空,而頭頂的燈,鋪成了一條白色的路,直通到了產房。 

助產士都是美國人。有一個黑人上來問她身上的衣服還要不要,說都是血,潔搖搖頭。另一個上來看看說,啊呀,這麽快!馬上就全開了,可以生了。趕快請醫生來。那個熟悉的產科醫生即刻也到了。於是醫生囑咐潔要配合他的口令用力。潔慌亂地“嗯嗯”答應。然後就撕心裂肺,痛得像刀割般的大叫起來,耳邊隱約聽見一個護士說“大叫會耗費力氣,等一下就沒力了,為了寶寶!。”潔一聽對孩子不好,趕緊又憋住。醫生一邊鼓勵她,一邊叫:“好,一二三,Push!”


潔乖乖地配合著用力,醫生卻看出她還理智,非要她全心投入,大聲說,“不要hold著,要用盡全力,好。。再用力,最後一次。。。”護士齊聲說:“好樣的,你行的,你行的,很快,快了。。。”潔象一個就要陷進泥潭裏,拚命要脫身的人,奮力掙紮,然後,一瞬間,一陣眩暈,她忽然覺得全身驟然輕鬆解脫,幾乎有種輕飄上升的感覺。


身為丈夫的康,也一直在旁邊看著,他頭一次看到女人生孩子的慘烈,嚇得臉都白了。他看著潔蠟黃的臉,因疼痛而扭曲變形的臉,和撕心裂肺的喊叫,也感到了潔的痛苦,甚至他母親的痛苦。醫生用剪刀剪開出口時,他甚至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他實在不知道潔怎麽能忍受那種疼,還有潔身下的那些嘩嘩的血,殷紅的到處都是的血,讓他心驚膽戰!他拿著攝像機的手都在發抖。女人生孩子真他媽不簡單!他在心裏罵著,給自己壯膽。


助產士用一根管子將小家夥的鼻子通了一下,然後潔和康就聽到了那最令人欣慰的一聲啼哭,從此宣告,一個新生命---女兒傑西卡,終於降臨到人世上來了。不管迎接她的,將是怎樣的人生,她從此就是一個獨立的人了。

護士把洗去血汙和粘液,像個粉紅小肉團的寶寶,放在潔的胸前。她的身體接觸到了她的,那是一種即陌生又熟悉的柔軟和溫熱。她什麽都沒想,她還沉浸在奮力之後的輕鬆和休憩中,她隻輕輕摟著她,幾乎不敢動,生怕一動她就會受傷。護士把孩子接過來,立即用毯子把孩子包裹好又再放回潔的懷裏,潔這才發現孩子原來那麽小,她的肚子那麽大,她以為她挺大的。她忽然想哭了,沒有一絲悲傷,是喜極而泣,是莫名地感動,莫名的歡喜。


接下來在醫院的三天,每天早上吃的是不同的熱稀飯,熱牛奶,煮雞蛋。其它兩餐,或者是醫院的營養配餐,或者則是由潔母在家裏煮好,再由康送到醫院給潔吃。


三天裏,潔和康一直處在興奮之中。醫院的護士,走馬燈似的,一會把寶寶推走了,一會又推回來了,不停地為嬰孩做全麵的檢查。潔一會兒見醫生,一會兒又有專門的人來教潔如何給孩子喂母乳。潔學的很快,其實也是小傑西卡很配合,剛出生,眼睛還睜不開,就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並會吮吸母乳。潔的感覺裏,她的傷口還是劇痛,但卻也不需要做任何事。隻需躺在可以舒適調節的床上,不停地按時吃飯。然後喜滋滋地抱著女兒喂奶,一邊喂一邊怎麽也看不夠這個小嬰兒。康也學著抱孩子,他平常作實驗很靈巧,現在卻笨手笨腳,老被潔罵,可也沒辦法,誰叫自己動作僵硬呢?而且這個粉嫩的小寶寶真的有種魔力,什麽也不做,就是那麽閉著眼睛呼吸睡覺吃奶,就能讓人忍不住要被她吸引,要甘心為她效勞。

三天後康和潔父母一起接母女倆出院,,潔抱著女兒,康拿著醫院所有的檢查結果,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回了家。其實潔身體上的疼痛還綿延不去,她疼得連坐都不能坐,隻好去買了一個像輪胎一樣的充氣橡膠圈,走到哪裏都帶著,上廁所更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但這些都不值一提,她也懶得跟康抱怨,男人又沒有經曆過,哪裏會懂。沒有什麽可以與擁有一個健康,可愛女兒相比。


不過這小孩,一出來有點缺鈣,並不像人家的孩子,小小的腦袋就頂著一頭濃密的黑發。小傑西卡隻有稀稀疏疏的幾根懶洋洋的胎毛趴在頭皮上,就連微微睜開的眼睛也是一隻單眼皮,一隻雙眼皮,顯得沒精打采,潔總覺得是她平時很少吃雞鴨魚肉蛋的原因。


康現在一有時間就圍在忙忙碌碌的潔母和潔的身旁,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但孩子一哭他就有些驚惶失措,尤其是看到孩子拉出的東西呈綠盈盈的顏色時,就更慌得要命,更別說幫她換尿片。他開始抱孩子也非常緊張,盡管他謹小慎微把女兒捧在懷裏,但那架式卻像極了一個動作有些不規範,正在裝填炮彈的新兵。那一刻,康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可是現實並不總是甜美的粉紅色。並且考驗才剛剛開始。他們從醫院回來時,醫院送了一個包包,裏麵有很多嬰兒用品的樣本。還有一些普及性的手冊。其中一本的封麵就印了一句話,“如果你要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到過去的生活?’答案是‘永遠不可能了’”。


果真如此。 日子要一天天過,哪一天都不能省略。小傑西卡很愛哭。尤其是夜裏,餓了,尿片濕了,或者根本沒有任何原因,她都會呱呱地哭。她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裏就顯得很響亮。起初康還算有耐心,幾天下來,康就忍耐不住了,也是因為他心裏著急,白天還要工作,夜裏卻睡不好。每次他萬般無奈,不得不起來,都是嘟嘟囔囔,滿肚子牢騷,急了就大聲嗬斥小孩,以為這樣會嚇她住嘴,誰知她卻哭得更響,他就忍不住發起火來,有一次還當著嶽母的麵,罵了聲髒話。漸漸的,孩子哭聲一傳來,他也懶得起了,就佯裝聽不到,躺在那裏不動。

潔對此很不滿,和康發火道:

“你的女兒你怨誰?要知道我父母不欠你的,他們白天忙了一整天,夜裏還要這樣不停的折騰,快60的人了,怎麽受得了? 再說他們也沒有義務幫我們,如果他們身體垮了,住院不說,你即使花錢也不一定馬上就能雇到合適的人。我也知道你累,但總得搭把手,我一個人如果能做還會找你?”


“你就是自己嬌自己,我媽生養了八個孩子,也沒見我爹伸一下手。”

“你說的是人話嗎? 既然你是這個態度,以後你願意和誰生就和誰生去,甭讓我生什麽兒子了。

康一聽潔說的話很絕,也有點擔心了。他隻好應付著說:

“我幹就是了,說吧,讓我幹什麽?”

潔看到自己一下捅到了康的軟肋,他立即沒了底氣,忍不住冷笑道:

“你這人真賤。你父親那樣是對你母親,難道是對的?你還有臉說得堂而皇之,振振有詞。虧你還讀那麽書,一點道理都不懂。”

“你嘴幹淨點,說誰不懂道理?”

“這屋子裏還有別人?”

“你,神經病!”康這話剛出口,恰好潔母進來看孩子,她皺著眉看了看康,一邊抱起啼哭的外孫女,一邊不悅地問:

“你說誰神經病?”

“你滾,滾!” 潔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來,用手指著康大聲喊。

“小潔你就別哭了。康,你給我出來一下。” 潔父在外麵厲聲叫到,聲音顫顫巍巍的,顯然老人家也憋了很久了。

康氣哼哼地走出來,見老人怒氣衝衝坐在客廳的沙發裏。

“爸。”

“你們的說話我都聽到了,小潔雖然任性,但這件事是你不對。她還在月子裏,自己身子還需要恢複,你一個大男人多做點能累死?”

“我沒少幹啊!你又不了解情況。”康第一次和嶽父兼導師說給如此不客氣。

“我還要怎麽了解情況? 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這樣吧,如果因為我們在,你和潔鬧矛盾,那明天我和小潔的母親就回國,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吧。”


康看老人動了真氣,心裏也怕他們真走了,那就天下大亂了,更何況還有錢、生兒子,太多顧忌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想到這裏,趕快軟下來說: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今天確實是我的問題,今後一定改。請您消消氣!”

“康,本來你們的事我和你媽不想摻和。但今天是你不對,你知道女人生孩子多傷元氣,情緒也波動大。你得多理解她。現在是特殊時期,得靠你們夫妻應該互相體諒,互相扶持才行啊。”

潔母在一旁也說康:

“說實話,小潔夠不錯的,吃了多少苦啊。她還在做月子,不能生氣的,一氣沒了奶,以後得喂奶粉,你們就更麻煩了。以後多注意點。”

康不住地點頭,嶽父嶽母說的雖然都在理,但他心裏終是憋了一口氣,覺得他們這是仗著人多勢眾,欺負自己。


“現在男女平等,你掙錢,小潔也不比你掙得少嘛。如果你有病她也這麽對你,你會怎麽想呢?”

潔母還有點忿忿不平。

康本來就理虧,很有些氣餒,現在又見三人同仇敵愾,趕緊拿起奶瓶給孩子熱奶,以不變的沉默對甚囂塵上般的聲討。


“小潔你有理可以慢慢說,不要動輒激動,到頭來還不是兩敗俱傷。好了,喂了孩子就睡覺吧,你們再 這樣我們就真的回去,我可不想把老骨頭扔在這裏。”


潔父看康消停下來,話鋒一轉又對著女兒轟起來。孩子在潔母的懷裏竟然睡著了,康拿著奶瓶有些不知所措。潔母又手把手教了教潔一些帶孩子之道,把孩子放在小床裏才對僵在一旁的兩個年輕人說:



“ 好了,都過去,你們也早點消息吧。老頭子咱們也再睡會吧。”


說完就自顧自的進了自己的房間。康回到房間,看潔對他一付不理不睬的樣子,沒趣的鑽進被窩,身子背對著潔閉上眼睛,但心裏的火直往上串,你們一家現在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咱們走著瞧,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後。


潔沒理,閉了燈就睡著了,她實在太累了。第一次帶小孩沒有經驗不說,還偏偏遇到個最難帶的孩子。更可氣的是康一點不配合,還拿他爹的不是當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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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如練少黃沙,朝看浮雲暮看花。
有為何怨身是客,庸碌無處不天涯。
自主沉浮世人妒,閑得文章當品茶。
最喜網友相惜意,小家盡處是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