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女兒的婚事 ((21) 人算不如天算
文章來源: 平凡往事2012-12-12 22:53:49



題記: ----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在異國的天空下掙紮過,迷茫過,失去過,更收獲了的人們。也以此文激勵那些正在掙紮和奮鬥的人們。讓我們共勉!



重陽初見荷花麵,惹上閑愁蝶上肩。
香客無心多結怨,堂前祭拜好安眠。



“我說你個老頭子,有話不能慢慢說,還動起手了? 小潔如果出什麽事,看我和你沒完不。。。。。。哎,哎,老頭子,你怎麽了? 你怎麽了?“

潔母看到女兒哭著跑出去,心疼代替了是非,從衣架上摘下一條圍巾,一邊責備潔父,一邊想追出去給潔。突然發現潔父捂著胸口,臉部痛苦的抽搐,人萎靡在地上。趕緊過來把他攙扶到椅子上,並用一隻手上下反複撫摸潔父的胸部。

“快,快。。。”

潔父有氣無力地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衣服。潔母這才緩過神來,趕緊去掏潔父上衣口袋裏的硝酸甘油和速效救心丸,又順手拿起茶幾上不知誰喝剩下的小半杯水幫潔父服下。

“我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潔父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說。

“你別嚇我啊,要不咱們去醫院吧。”

潔父沒說話,隻是擺擺手示意沒有必要。潔母這才想起給潔打個電話,但電話在身邊響了起來,一看才知道潔因為走的急,把軍大衣穿走了,而那件平時上班穿的羽絨服靜靜的掛在門後的衣架上。

“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真讓人操心!”
潔母說完一回頭,發現潔父的頭向一邊歪著,人已經昏死過去了。

“老張,老張,你怎麽了? 來人啊,來人啊。。。。。。”

潔母哭喊著,向門口撲去,她想叫人幫忙,突然看到鞋架上的無繩電話,立即撥通120叫救護車。然後敞開房門,又踉蹌地跑到潔父身邊,把潔父和椅子一起拖進臥室,又費了很大力氣才把潔父安置在床上。幸虧椅子底下有軲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就這還弄得她滿身是汗,氣喘籲籲。
一分,二分。。。。潔母眼睛一刻也沒離開牆上的掛鍾,一隻手按在潔父手腕的脈搏處,渾身戰栗不禁。

“老頭子,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走啊,你睜開眼看看我,睜開眼啊!。。。。”

過了十分鍾人還沒到,而且脈息越來越弱, 潔母突然歇斯底裏的哭喊起來。就在這時急救中心的救護人員進來了。潔母帶好醫療本跟著抬丈夫的人一起上了救護車,呼嘯而去。。。。。

再說潔到了外麵冷風一吹,腦子就清醒了許多。她攔住一輛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裏,她沒有回答,從後門上了車。她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裏。去所裏,別人看見了一定會認為她有病。但平時隻有在家和工作單位兩點一線往返的潔,這會兒真不知道哪裏可以去。

“大姐,你到底去哪裏啊?” 司機再次催問。

“隨便你去哪裏。”潔看著外麵機械地答到。

“大姐,咱不帶這麽開玩笑的。大冷的天,你總該告訴我去哪裏吧? 想遊車河現在也不是季節啊。”

“真煩,你找間安靜點的酒吧把我放下就是了。” 潔茫然的說。

“放心吧。”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中掃了潔一眼,潔心想他一定我當成一個瘋女人了。車在一個叫洪都拉斯的酒吧前停了下來。

“姐,這裏最安靜了。”

“多少錢?”

“22,沒零錢給20也成。”

“糟了!”

潔上下口袋摸了個遍,才發現自己沒帶錢。當時從家裏走的太急,錢包和手機都拉在家裏了。

“怎麽了?”

“師傅麻煩你按原路返回,我的錢包拉家了。”

“姐,你不是泡我吧? 哪有打車不帶錢的。”



“少廢話,你到底走不走?” 潔正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呢。

“走,真倒黴碰上你這。。。。。”

小夥子欲言又止,沒拿到錢他還不想激怒潔。車挑頭向回開去。到了潔家樓下,潔一邊下車,一邊說:“麻煩你等一下,對了,一共多少錢?”

“48元。”

潔到家一看門鎖著,自己沒帶鑰匙,敲了半天門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這要在平時,潔母早就跑出來開門了,嘴裏還會叨咕幾句,什麽我的小祖宗啊,怎麽又沒帶鑰匙,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什麽時候能才不再像現在這樣,丟三落四的呢? 家裏一定沒人,去哪裏了呢? 按道理父親剛和自己生了氣沒理由出去啊。大冷天的也不會去散步啊。到底去哪裏了呢?
這可怎麽辦,她突然想起於,下樓對司機說:
“ 師傅,麻煩借你手機用一下。家裏沒人,我讓朋友送錢來”

司機瞧瞧潔,無可奈何的搖了下頭,把手機遞給她。

“謝謝啊。”

“喂,是於嗎? 你能不能到我家來一下。”
“潔,你去哪裏了,你母親剛才來電話,說你父親得了心梗正在省醫院搶救呢? 她還到處找你呢。”
“啊! “潔楞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哪都別去,我現下就開車送你去醫院。” 於在電話另一頭大聲喊著。

“大姐電話用完了嗎?”
潔兩眼發直,木呆呆的看了司機一眼,把電話遞給他,然後一聲不響的癱坐在樓棟前的花池台階上。

“沒錢就別坐車,什麽人啊? 有病。。。。”
司機罵了一聲,發動車子絕塵而去。潔心力交瘁,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對不起,對不起。。。”

潔麵無表情,淒婉地,用幾乎耳語的音調自言自語著,是說給司機聽,又抑或是說給自己的父親聽,隻有她自己知道。隻見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潔慘白的臉頰無聲的流了下來。

“潔,怎麽坐在那裏了?多涼啊!” 於從舊吉普車裏探出頭滿臉關心地對潔說。

潔晃悠悠站起了身,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於馬上從車上跳下來,過來扶住潔:

“別著急,我剛才給醫院打了電話,是你母親接的,她告訴我你父親已經脫離危險了,目前正在監護病房裏留院觀察。你母親告訴我,她隻是放心不下你,讓我無論如何要找到你。”

潔猛的撲到於的懷裏,撕心裂肺般嚎啕痛哭起來。於深深的感覺到,潔的哭聲裏有種發自內心的絕望。她那瘦弱,無助並顫抖著的雙肩已經承受不了任何的打擊了,仿佛一根稻草就能把她擊倒。

於遲疑了一下,旋即把潔緊緊抱在懷裏,他想向她傳遞一個訊號,即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棄她而去,還有他寬大的懷抱隨時等待著去溫暖她。


不知為什麽,潔紊亂的情緒在於的懷裏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潔突然覺得於就像一幅朦朧的油畫,總能給人一種安寧和平和的感覺。如果不想過那種跌蕩起伏,充滿刺激和挑戰的生活,而是平平淡淡過一生的話,和於這種人廝守終生就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歸宿。此刻,潔忽然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認識於了,於不僅是君子,而且是一個有著春秋一樣豐富的男人。潔恍惚覺得她現在對這種厚重的成熟有一種癡迷的向往,也許她折騰累了,想停下來了。此刻,潔太需要別人的理解,作為一種外力來幫助她能夠在自己認定的道路上堅持下去。但這不過是她暫時的軟弱,就像雨天需要傘,吃飯要筷子,人要讀書一樣。潔清楚的知道,她愛的是吳,因為吳懂她,並是可以給她帶了快樂的人。父母早就給了她幸福,而她缺少的就隻有異姓才能帶給她的快樂,而她相信快樂是幸福的基礎。潔當然也知道於之所以不快樂,多半是割舍不下對她的那份,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搞明白的感情使然。她和他保持距離的目的就是想讓他淡漠這份毫無結果的感情,早些找到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目前的潔,心中充滿了矛盾,自己追求真愛難道錯了嗎?所謂文明社會不就是擯棄愚昧,讓人有所追求和能夠自由的戀愛嗎? 為什麽她就不見容於它,不被它接納,甚至連自己至親至愛,生她,養她,和她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人也不能理解她,並視她的行為如洪水猛獸呢? 想到此,潔真是欲哭無淚,欲訴無處!潔現在最想安安靜靜地呆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給自己的心靈療傷。如果不遠處有於可以守望相助,讓她可以安心地思考一下自己該如何麵對棘手的現實和未來該有多麽好啊!如果生活是一盤棋,是她自己把它下死了,而且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由於對和吳的愛情看不到希望,她的腦海裏甚至閃現過就現在這樣,永遠躲在一個像於那樣溫暖,寬厚,可以為她遮風避雨的人的懷抱裏,不再麵對和逃避現實,哪怕是一年,一個月,一天。。。。。

既然父親已經脫離了危險,她早點和晚點去探望已沒什麽區別。但她還在猶豫,如果因為她的露麵,引起父親病情的反複,她就更不能饒恕自己了。

“聽你媽說,你還沒吃東西。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吃完我們再一起去看你的父親,順便也給你媽買點吃的,她一定也餓壞了。”

潔默默點了下頭。於看潔止住了哭聲,想她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了。就慢慢鬆開抱潔的雙臂,一個手扶著她的肩膀,打開車門把潔讓進車內,然後自己才繞到駕駛員一側上了車。

這是一家麵積不大,但非常幹淨,火爆,由一對台灣夫妻開的,潔早就聽於說過,而且一直想來卻從未來過,很有特色的小吃店。

“如歸,多麽溫馨的名字啊!”

潔站在小吃店門前端詳了好一會門楣上的牌匾,心中不禁感慨。

老板娘見於進來,馬上熱情的上前打招呼,顯然他們之間很熟落。也難怪,於本來是這裏的常客。平時於加完班不願麻煩家人,通常就在這裏對付一口才回家。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這桌客人剛走。” 老板娘把兩人讓到裏麵一個空桌上。

“今天想來點什麽? 老三樣?”

“不了,今天聽她的。” 於說完把菜單遞給潔。

“還是你來吧,我不熟悉這裏。不然還是老三樣?”

潔推讓著。 “既然如此,還是我來點吧。胖嫂你記下:

“蚵仔煎,台式鹵肉飯,香煎千頁豆腐,蝦仁肉羹,再給這位女士來杯芒果挫冰。”

“點太多了吧,我倆吃得完嗎?”

“量不大,能吃完的。”

菜很快就上齊了,“胖嫂,麻煩你單獨給我拿兩個小碗來。”於衝忙得不可開交的女人喊。

“這就來。”

潔第一次吃地道的台灣小吃,真是名不虛傳。也許是餓了,潔覺得從未有過的舒坦。
於一直在旁照顧潔,看潔吃的津津有味,自己也開心的不得了。

“胖嫂,再給我一個浮水花枝羹,打包。”

“好了。”
“給你媽的,這道菜即養胃,又補身子。你父親的事就夠她受了,加上為你提心吊膽。。。。。” 於看潔眼圈又紅了,立即止住話頭。


。。。。。。。。。。。。。。。。。。。。。


兩人來到醫院,看到隻有康一個人坐在病房外的長椅子上,潔母沒在那裏。

“你好!”

康遠遠地看到於和潔走過來,有些尷尬的站起身,主動打起招呼來。

康認識於,並且在婚宴上兩人還互相開過玩笑。

“你來做什麽? ” 潔冷冷地說。

潔本來想說全怨你,你還有臉來,但於在這裏,她多少得給康留些麵子,所以話到嘴邊又改了。康訕笑著,裝著沒聽見。

“阿姨呢?” 於問,
“我看她有些疲憊不堪,就讓她先回去了。我一個人在這裏守著就夠了。再說爸已經沒危險了,剛才還吃了點東西,這會又睡著了。” 康看著潔,小心翼翼,不無討好地說。

潔像沒聽見似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輕手輕腳地走到特護病房的小窗前,翹腳往裏看了看,果然父親已經睡著了。於是對康說:

“你走吧,我家受用不起你這位偉大的科學家。”

“潔,別這樣。康,你還沒吃晚飯吧,來,趁熱把它吃了。” 於把手裏的浮水花枝羹遞給康。

潔一把搶在手裏,他也配?!
潔這會兒還在因為康不守信用,害得自己和父親反目成仇不說,還差點要了父親的命的事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