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吵得山響的三胎政策，讓我想起了當初一個同事生孩子的故事。

我那女同事H的爸爸曾是某省前省長，老革命了，她媽媽也是老革命。H個頭高，有1，76米左右，長得不大好看，也過得去。過去因為插隊，耽誤了找對象，回來後也挑剔，爸爸是早退休了，早沒權勢了，她也不想找平民百姓。一來二去，她就耽誤了，36歲了，還單挑呢。

這歲數的人，荷爾蒙鬧的，脾氣特大，左看不上，右看不上。某一年，忽然她結婚了，真是個喜訊，我們都為她高興。大家都關心那男的是誰。她把照片給大家一看，嘿，這男的還挺精神，高高大大的，濃眉大眼，就是有點大老粗的感覺。聽說男的是工人，頭婚，1，8米，家住胡同，家裏就一個老媽。同事看來不指望有更好的人了，36歲了，等不起了，趕快結了，有個家就踏實了。

這歲數的人了，一結婚馬上就要孩子，她懷孕了。

過了幾個月，她肚子都挺起來了。有一天，我另一個同事W悄悄把我叫到一邊，跟我說了H的故事。我那時是20出頭的小孩，沒人把我們當大人，他們歲數大的人愛在一起聊天，我們也不摻合，但我和這個W比較談得來，她有點秘密也兜不住，就老跟我透露點什麽。W的爹也是高幹，不比那個省長低，而且是剛要退下來，還有那麽點實權。W本來就是直筒子，再加上有後台，雖然啥官不是，但嘴厲害。

她說H跟她哭訴了，說自己欺騙了大家，她的老公不是頭婚，是離婚的，第一段婚姻裏還有個孩子。現在她懷孕了，去單位計劃生育處拿生孩子指標，單位不給，說：你老公前一個婚姻裏有個孩子了，現在這個婚姻就不該有孩子。再說了，我們單位今年計劃生育的指標已經用完了，要，也得等來年，讓她做人流。她不願意，她都36歲了，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要是打下去了，還能再懷孕嗎？我們單位也不幹，我們單位是區計劃生育先進單位，要是超標了，肯定單位受影響，不僅影響單位，還影響部裏的計劃，影響全局，問題大了。

H特別沮喪，她隻能用淚水向組織道歉，不知她父母最後幫沒幫上她，反正我們單位最後讓她生了，估計跟區裏運作了一下，勻出一個指標，下一年的指標，這樣她才有了合法去醫院檢查和生孩子的權利。

我當時覺得特別不可思議，為什麽找個二婚的就是恥辱啊？頭婚有那麽重要嗎？難道找個自己愛的還必須是頭婚？怪不得大齡青年難找對象呢，都大齡了，哪有那麽合適的人等著你啊？情投意合的二婚不比頭婚強嗎？二婚更懂得珍惜。生孩子要指標，我是頭一次聽說。那時沒多想，國家規定就是法律，誰也扛不過法律，隻是這法真不人道。

我們單位有不少大齡青年，都是家底厚、有背景的人，自我感覺良好，執著等待自己想象中期盼的人，以致錯過鮮花盛開的“季節”，最後又火急火燎地在自己諸多條件中留幾條，滿足一下看起來光鮮的外表，H就是。

H有了孩子後，跟她老公又過了幾年，她媽靠關係給她搞了一套房子，她就帶著孩子自己過去了，她老公每隔一段時間過來看她倆，婚姻就這麽不鹹不淡地維持著。

W早趁她爹的關係調走了，連同她老公，去了錢多又有房的地方，一下子直升飛機到了令人羨慕的階層。投胎很重要，投好了，也得緊著辦事，縣官不如現管，過氣了，連生孩子指標都搞不到，前省長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