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虹雨歇:在美國, 我和警察不得不說的故事
文章來源: 亞特蘭大筆會2010-05-02 21:34:39


屈指算來,今年是我來美國的第十個年頭。

回首望去,依稀還可以看到,空曠的芝加哥機場,漫天飛雪中的我,推著載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車,懵懵地,慌慌地走著,尋找下一個Terminal的方向…… 從此,我的生活也就象是流過雅魯藏布江大拐彎的江水一樣,離開了原有的軌道,根本地逆轉了前進的方向。

很久以來,都在希望某天,自己會有時間,有心情,將自己來美國以後所經所曆,所見所聞,一一寫出。寫給自己,寫給親朋,也寫給將來的子孫們,如果他們有興趣看的話。

今天,先寫下幾個發生在我和美國警察之間的故事,就權當是練筆,是花絮,是午後喝咖啡時,不經意間泛起的回憶吧。

(一), Lost and Found

據說,那是2000年美國東北部最大的一場暴風雪,厚厚的白雪覆蓋了整個芝加哥O’Hare機場,機場內的所有的班機都停飛。初到美利堅的我,想到就要在陌生的機場渡過我美國的第一夜,不禁有些茫然,來到美國的興奮和不安,似乎也被窗外的皚皚白雪封凍了。

離開大韓航空的國際航班,我順利地出了海關,看看表,才晚上九點,真不知該如何捱過這漫漫長夜。向工作人員打聽,得知飛往目的地East LansingNorthwest 航班,要到遠處的另一Terminal去搭乘,好在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便推著行李車,開始了我的機場漫遊。

芝加哥機場是國際上最繁忙的機場之一,夜如白晝,人流穿梭,於我這裏卻是孤單的,無奈的。候機廳穹頂垂掛下的巨大星條旗,隨處可見的英文指示牌,身邊人群響著的嘰裏呱啦的“鳥語,讓我感到自己有些象劉姥姥進大觀園,哪哪地不對勁,全身也開始陣陣地燥熱起來。

美國人民太奢侈,窗外冰天雪地,室內卻溫暖如夏,這偌大的機場,得費多少電呀!原是準備應對美國北方天寒地凍的我,特意將所有的禦寒衣服提前武裝在身,內有保暖內衣和加厚毛衣,外套羽絨背心,羽絨大衣,再加上一條厚厚的羊毛圍巾,嚴嚴實實地將自己包裹成球,而此時這個球正在芝加哥如夏的機場裏火爆起來,迫得我透不過氣。

要上樓了,我推車走進電梯。 正好,電梯中隻有我一人,我急忙將圍巾摘下,將臃腫的羽絨大衣,羽絨背心,一並擼下,統統扔到行李車上,終於可以長長地舒口氣,將五髒六腹淤積的憋悶吐出。出了電梯,我腳步輕盈,很快來到 Northwest Airline的服務台前,準備改簽第二天早晨飛往East Lansing 的機票。

“May I see your Passport?”

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望著我問。

Yes, Yes ”,我答應著,低頭去拿放在胸前黑色文件包裏的護照。

可是,此時我的胸前卻是空空的。

“天哪,我的寶貝文件包不見了。”那裏裝著我的護照,IAP-66表,Michigan Sate University 的工作錄取信,機票。這些都是關乎我身家性命的東西,是萬萬丟不得的。我頓時慌了手腳,四下亂找。

 對了,想起來了,剛才在電梯裏,我摘下圍巾時,順手把文件包也摘下了,然後…….

壞了,我把文件包落在電梯裏了。

 想到這裏,我猛然轉過身推起行李車,在周圍人們詫異的注視下,朝著來時電梯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老爺爺,菩薩奶奶多多保佑,千萬讓我找到我的文件包,不然麻煩就大了。”一路上,我心口叨念著,希望一切安好。 

到了電梯口,打開電梯,裏麵是空蕩蕩的,幹淨地連一張廢紙都沒有,哪裏有文件包的蹤影? 我的心一下墜入了穀底,撞牆的心都有。這護照,身份表丟了,我可怎麽在美國待呀,會不會被譴送回國呢?我真恨死自己了。

我無望地回過身,遠遠看到兩個穿黑製服的美國警察在執勤,便抱著一線希望趕了過去。

Sir, I need your help, I lost a black bag with my passport and Immigration documents inside. It is very important to me ……

我結結巴巴地說著,比劃著,不知道自己的英語是否詞不達意,不知道這兩個警察能否明白我的英語,了解我當時的處境。

兩位老美警察態度極好,耐心地聽著我心急火燎的敘述,突然,其中一位用手向我身後指了指,我回頭看去,隻見一位黑人警察,嚼著口香糖,哼著歌,晃晃悠悠地朝我走來。而且,重要的是,他手中豁然拿著我的寶貝文件包。

Yah! 我的文件包失而複得,一下子,我欣喜欲狂。

文件包被交在我手裏,我查看了一下,護照,IAP-66表,機票,所有東西一應俱全,完璧歸趙。

Thanks, Thanks. 這時的我,感激,慚愧,語言貧乏得隻剩下一句謝了。

那黑人警察沒有責備我,而是笑意盈盈地對我說,“Welcome to United States, Lost and found

 , it is what you will learn in this country

我感到心中一陣溫暖,這溫暖來自一位異國警察的理解,寬容和鼓勵。

夜深了,我將我的寶貝文件包緊緊地摟在胸前,靠在候機廳寬大的落地玻璃窗旁,望著滿天繁星,熒熒白雪。今晚的經曆,讓我對美國這個國家有了安全感。一切都會好的,“Lost and found”,冬天的雪會在春天溶化。隻要我不把自己丟了,我相信,所有曾經失去的都會被再找回來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