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任何不尋常的事情，都變成了尋常。去年三月中旬，州政府下令關閉堂吃生意，我們幸好是隻做外賣，得以允許開門營業。而周邊同類型的餐館，卻因員工不肯冒險上班，不得已自我關門。如此直至五月，才陸續複開。

2020年真是艱難的一年。我們原本以為躲過了新冠的侵擾，不成想進入十一月，頭一場風雪就讓先生患了重感冒，臥床不起，也隻好閉門歇業。

四個星期過去，眼見得已到年底。苦澀氛圍中人們仍然執拗地布置起聖誕彩燈，為惶惑的日子增添一些亮色。聖誕之前五六天，我們重新開門了。老客人們紛紛湧來，送上關切的詢問與掛牽。人間的溫情，令人心暖。

就在這時，忽然鄰近店家的員工有人染病，他們必須再次關門停業。門上的告示寫著需要十四天。我們的生意就不期然地大忙起來。

先生大病初愈，身體仍然虛弱。那幾天真心希望不要太忙，維持正常就好。可是，隻要開門，就由不得自己。客人一波波進來，電話一個個不停。生意興隆，不是人家都願意的嗎？隻有我們，跑前跑後的間隙，還要觀察先生的氣色，生怕他再次被勞累擊倒。

這些客人裏，有我們自己的熟客，也有許多是因為鄰店歇業而來的他們的客人。與我們交集較多的這家店，由於是沿用了前老板起用的同一個商號，常常鬧出誤會。這下就更容易引人混淆了，很多人認為兩個是一家店。

2020年最後一天的晚上，六點多鍾，門裏排了長龍，電話此起彼伏，真有點讓人招架不住的陣勢。我在前廳後廚的穿梭中，盡力接聽每一個來電。不想錯過客人的請求，不僅是為了多一份生意賺錢，也是不想來求食的人們失望。

就在這時，聽到一通電話，詢問一份$3.99的特別餐需要多少時間。我答很難講，太忙。旋即一個認識的中年男子走進門來，哦天，馬上意識到就是他！他是遊走於兩店之間的人，哪有便宜去哪兒。

這對做生意的人來說屬於很不喜歡的人。作為業者，原本不該這麽評論顧客。但確實是有那麽一部分人，刁鑽難纏，不受歡迎。

基於以往的經驗，我一邊客氣地請他等候，一邊忙裏忙外，幫忙出餐同時招呼坐等的一屋子客人。輪到他了，研究了那麽久，他仍然躊躇不決。終於點了$3.99的特餐，外加一個芥蘭牛。我特意提醒他，芥蘭牛$10.99。他立即反問，不是$9.99嗎？這裏不是。思索片刻，似乎發現隻有一塊錢差別，就付錢了。

等到炒好拿給他，就來了麻煩。芥蘭牛我們是習慣放在26號盒子裏的，這位中年男人大為不滿。指著打好包的飯菜，要我挨個兒給他解釋哪個盒子放的是什麽。等明白看似小號的26號盒裏裝的是芥蘭牛的時候，氣呼呼說不能接受，因為另一家店是用保麗龍平格盒裝的。他一邊氣憤地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說那家從來都是裝得滿滿地一大盒，很多牛肉。

我說我們一向如此，並非針對你一人，從沒人抱怨。他意氣難平說“我抱怨”！好在隻剩他一個客人了，看他要退貨的架勢，我站到櫃台前側，嚴肅而堅定地告訴他，這家店不是那家店。你來我這裏買餐，卻用別人家的標準來衡量，不合道理。我工作得有多辛苦，你看到了，好意思嗎？明天就是新年了，祝你新年快樂。送客。

近日繁忙，偶成小篇，以饗老友。多謝惦念！

正值新春佳節來臨之際，恭祝城裏朋友們新春快樂，身體健康，家庭幸福，牛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