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個兒的身影，排在隊伍末端。長頸鹿一樣細長的腦袋，浮在所有人之上。

怎麽是他？可有年頭不見了。

靜靜地排到跟前兒，熱情向他問好。看我竟然還記得他，才展露出靦腆的笑容。

沉靜文雅的這位男士，以往都是和另一位男士一同來就餐。大約十年之前的那段時間，幾乎是每周必到。另外那位男士，比他矮半頭，同樣斯文。看不出他倆誰是男，誰是女。

從就餐過程中，他來主動張羅餐具飲料的表現，似乎應該是男性一方。但很多時候，付錢都的分開的，各付各的。不記得有沒有他完全買過單。

起初，我並沒有往同性戀那麵想。因為東方民族，即使同性相戀的話，也不敢明目張膽出雙入對，通常是暗地裏偷偷行動。忘了美國是同性戀的自由天堂，任何人，隻要兩廂情願，不論性別，盡可相愛。

在加州舊金山地區，每年還有同性戀大遊行。那花花綠綠，奇裝異服的裝扮造型，可真讓人大跌眼鏡。不可諱言，同性戀者中很多酗酒吸毒暴力的犯罪者，但是同性戀的愛情，也值得尊重。其中不少天才的藝術家，亦在同性戀之列。著名的有王爾德，埃爾頓將，等等吧。最近民主黨競選總統的一位候選人原印第安納州的南岸市長也是，名字記不準了。

同性戀者爭權利如火如荼，連結婚的訴求也提出來了。在許多州竟然已經成為現實。我這傳統的老腦筋有點受不了。婚姻是上帝許配給男人女人的。婚姻是神聖的殿堂，是養育生命的屋宇。男男，女女，談愛情也許在某種情境之下可以，談婚姻就是觸犯了神聖底線。

這位男士，和他的伴侶，不知道最終有沒有成婚。這次來，隻有孤身一人。從他們熱戀的時候，到現在，至少十年了。十年裏，世界發生了許多變化，他也發生了許多變化。五十歲左右的他，鬢染白霜了。背微微有些彎曲，因為個子細高的緣故，就更明顯。

像以往一樣，他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地用餐。我一直忙碌著，沒顧上和他聊天。臨行前，他特意來到窗口，和我們再見。隻簡單地說了一句，他退休了。

是因為感情的變故退休，還是退休導致了感情的改變？

他很滿意今天的晚餐，許諾再來。

再來或許可以探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