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達在生命線已經工作了十多年了。今天她和往常一樣來到辦公室。剛坐下不久,電話響了。 “你好,我是生命線的琳達。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 “。。。。。。” “你好,我在傾聽。” “。。。。。。” “你好,你在嗎?” “我在。。。。” “你好,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我想,我說,生活沒有什麽意義。” “。。。。。。” “真的。你在嗎?” “唔,我在聽。” “。。。。。。” “你說吧。” “我的死和你有什麽相幹呢?” “。。。唔。真沒有。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麽。。。” “凱文。” “凱文?” “是的,凱文。” “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我頭一回打這個電話。” “哦,是嗎?多年前,我有一個朋友叫凱文。他的眼睛不大好。你呢?” “我嗎?我眼睛沒問題。” “你的聲音聽上去很憂傷。” “聲如其人。的確。。。” “你長什麽樣呢?我在想。。。” “這個不重要了。” “我隻是好奇。我通常隻能(電話裏)聽見別人的聲音,我隻能靠想象來猜測(電話)那一邊的人的長相。你可以幫助我測驗一下我的想象力嗎?” “這沒有什麽意義。” “你應該比我年輕得多。我已經四十五了。” “活得那麽長,真是痛苦。” “我同意。一路走來,諸多不易。你什麽時候意識到這點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繼續下去了。可是我的死和別人有什麽關係呢?” “你問我嗎?還是說你身邊的什麽人?” “別人。” “他們是誰呢?” “這個不重要。” “也許這個人在愛著你。。。” “沒有!沒有人關心。。。” “也許你依然愛著某個人?。。。” “愛有意義嗎?沒有!” “唔。愛有記憶吧。” “這個不重要。” “你還年輕,記憶力好。不像我,很多事情已經不大記得了。” “忘了的好!” “同意。” “怎樣才能忘了呢?” “你到了我這個年紀。自然就想不起來了。” “可是我不想活那麽長了。生活真無聊!” “也許活長一點,才會發現生活的樂趣?” “錯!我覺得越活越無聊!” “那你是覺得從前比現在更有樂趣一些?”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是嗎?。。。” “你說,我死了和你有什麽相幹呢?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唔,可不。我隻知道你叫凱文,比我年輕一些。我在想,你大概胡子很長了,頭發也不短了。。。” “這個不重要。” “我猜,你刮了胡子的樣子會更英俊些。” “安妮也是這麽說的。可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安妮?是你女朋友嗎?” “安妮是我女兒。” “對不起。她長得像你嗎?” “我想是吧。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你想念她嗎?” “這不重要。” “她也許在想念你。” “我不知道。一個3歲的孩子而已。誰知道她會不會想我?這已經不重要了。” “你覺得她到了幾歲時,才會想你呢?” “6歲?7歲?誰知道呢?” “凱文,你不想等到她6歲的時候問問她嗎?” “那個時候,她也許已經忘了我了。” “也許她依然記得你刮了胡須時的英俊樣子。凱文。” “你是說我應該活下去?” “是的。” “。。。。。。” “你需要時間考慮是嗎?” “。。。。。。。” “凱文?” “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吧。” “好的。我會等著你的電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