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館裏與德國人談西藏

作者：謝盛友

一位退休老教授，從德國與瑞士交界的地方，老遠老遠來看我，在我餐館裏找到我，要跟我討論西藏問題。他看到上個星期德國各大報紙對我的采訪，不同意我的觀點，要親自與我辯論一下。老教授拿著剪報，指著“謝盛友說：達賴喇嘛的要求太過分。”然後辯論開始：

老教授：達賴喇嘛的要求不過分，他隻是要求西藏自治而已。
我：我說了十句，德文記者才刊登一句。
老教授：您其他的九句呢？

九句如下：
達賴喇嘛與中國政府不能進行談判最根本的原因是，達賴喇嘛的兩個要求是中國政府過去、現在和將來都無法滿足的。達賴喇嘛的要求是：西藏獨立自治區的範圍是西藏流亡政府所稱的西藏領土範圍；在西藏獨立自治區內漢人要少於藏人。
假如達賴喇嘛是胡錦濤，他也無法滿足這些條件。
西方媒體：西藏自古以來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西藏是獨特的種族，具有獨特的語言、習俗、傳統、文化和宗教。
達賴喇嘛在美國回答中外新聞記者時聲稱，他是中國人，他是流亡海外的中國人。西藏流亡政府有否做過民意調查，在西藏人當中，到底有多少西藏人像他們的精神領袖一樣認為：我是中國人。或者認為：我是西藏人同時也是中國人。有這樣的民意調查嗎？
達賴喇嘛要求中央政府，在西藏地區居住的漢人必須少於藏人，而現在的人數情況是相反。達賴喇嘛有否具體建議，要求中央政府怎麽辦？有否具體措施，如何保障現在居住在西藏地區的漢人人權？

我：我想到偉大領袖的妻子。
老教授：我們現在談論西藏，您想女人幹嘛？
我：她說過“需要就是合理”。
老教授：我們歐洲人不需要西藏呀！
我：我們中國人需要西藏呀！

中國政府宣布將與達賴喇嘛的代表進行對話的消息，在歐洲各地引起了高度重視，許多報紙稱之為“好消息”。是好消息，因為至少可以表明共產黨執政者願意談西藏這個問題。這件事本身還不是裏程碑，但它可能成為促使雙方緩和僵硬對峙的基礎。

著名的法蘭克福評論報寫道：“北京宣布的消息表明，中國正在尋找出路，以便走出當前西藏危機，擺脫輿論的譴責。作為世俗政治家，達賴喇嘛日益受到追求獨立的流亡運動的壓力。他是北京可以爭取達成妥協的唯一夥伴、是代表所有藏人的精神權威。但現在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中國的權力精英願意並且能夠在奧運火炬的光輝下跳出自己的政治陰影，那麽這樣的對話才有意義。但是如果仍然按照自己的想法使西藏現代化，他們將繼續遭到抵抗。”
 
多數西方人都像那位老教授一樣，喜歡、習慣把西藏問題一刀切：1950年之後……，之前一概不談。西方人喜歡把西藏描繪成黑白分明：歐洲和美國的政治家和激進主義分子，同情被欺壓的人們，這當然沒有錯。然而，沒有任何西方國家真正質疑中國對西藏的主權。中國曆史記載，中國遠自13世紀便已統治西藏。中國對西藏的控製時緊時鬆，但這樣的情形也出現在中國其他很多省份或區域。首都的中央管製從來都不一致，完全視中央政府的權力而定。可以肯定的是：中國多數時候一直控製著大部分領土，時間比一些西方國家存在的日子還要長。

西方上回嚐試把西藏從中國分裂出去，還隻是1900和1950年代的事。趁著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力量仍弱，英國和美國特工積極鼓勵西藏獨立運動。中國人也清楚的記得，英國於18和19世紀販賣鴉片扮演的主要角色。當時，歐洲貿易行把毒品賣給走私犯，再用不義之財購買絲綢、茶葉和瓷器。
……

老教授，我不能講太多，講多了，我們中國人的麵子工程就倒塌了。

西藏是一個民族，不是國家，像加拿大的魁北克。西藏是一個獨特種族，具有獨特的語言、習俗、傳統、文化和宗教，它們可能分散在不同的地區和國家之中，而這些人則有共同的歸屬感， 這就是民族情感。 西藏問題如此複雜，要真正得到解決，看來依賴我們好幾代整體中國人的全體智慧。

老教授：您不是被稱為“中國異議作家”嗎？看來我要重新認識您！
我：我要重新認識的、重新學習的，何止西藏，更多、更多！……

寫於2008年4月29日，德國班貝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