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看紅樓(2)夢裏紅樓真如幻
文章來源: 淡淡微風2010-09-16 04:49:32


    說實話,我於紅樓,素無研究,不過浮光掠影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看,跟真正的紅迷比起來,我算是一遍都沒正正經經看過的人。
    有朋友會說了:就你這樣,也有資格談紅樓?
    慚愧慚愧,各花入各眼,也會亂花漸欲迷人眼,比起那些索隱索到BH水平的人,我應該算是更會看紅樓的人吧——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
    當然我跟陶淵明略有不同,我是每有忘食常欣然會意——不吃東西的時候腦子比較好使,吃了就容易昏沉,就睡覺去了。
    得其事不如得其意,得其意不如得其味,得其味不如得其韻,得其韻不如得其神,得其神不如得其心——我承認這段兒是我胡謅的,別閑著沒事兒深究,那是古人幹的。
    當然,您要是真琢磨出點兒什麽,也不奇怪——作者未必如是,讀者未必不如是。
    陶淵明不隻是那麽說,也身體力行,他不隻是讀書自成一格,別的事也別有風範——她有一具無弦琴。
    據說,陶淵明酒後爽了,或者沒喝酒也爽了,就會橫琴於膝,不管有人沒人,自顧自在那裏彈,邊彈還輕聲低吟——沒有弦怎麽彈?彈什麽?
    別問我,想知道問陶淵明自己去!
    當然,他其實也回答了:“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
    他在心裏彈呢。
    胸中自有丘壑,他哪裏需要采菊東籬下,才能悠然見南山呢,南山本來就在他心中了。
    這樣的人,才算是懂得讀書的,才算是得書之趣味,才算是讀書人。
    於琴亦然。
    現在那些說話與想法不成比例,想法與思想不成比例的人,算什麽呢?我想不出名詞,懶。 

    慚愧慚愧,回到紅樓。
    “紅樓夢”之名,自然是後人所加,不過算是懂得此書之人,紅樓夢者,紅塵夢也。
    書一開篇,就說了,“此回中凡用「夢」用「幻」等字,是提醒閱者眼目,亦是此書立意本旨。” (記一個不同版本的:於篇中間用“夢”“幻”等字,卻是此書本旨,兼寓提醒閱者之意。)
    所以,要讀此書,切記“夢、幻”二字,萬事莫作實事想。
    作者又說了,“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人家是要借故事說事兒,托言寄意,功夫在詩外,“手揮五弦,目送飛鴻”,我們老在那裏摳唆哪裏哪裏補的那塊兒漆是哪年哪年張家還是李家他小二子做了個春夢手軟沒上好還流了滴口水所以blabla。。。
    希望那孩子他不是姓雷!)
    這場夢,看來是五味雜陳,欲說還休,托夢寄事,托言寄心。
    雖曰幻夢,癡淚卻真。 

    釋迦牟尼佛曾經曰過: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
    佛在給我們講述這個世界的真相之時,因為“不可思議”,無法用語言描述他見到的實相,隻能多用比喻。
    佛說法時常用的,有十個比喻,最常用的,還是兩個:“夢、幻”。
    何謂“夢”?
    當年的駭客帝國,有過很不錯的探討,最近盜夢的電影,亦可一觀——何時咱們也出幾個有哲學頭腦的導演,而不是老藏在被窩裏裝13?
    我們很多人,都有夢中夢的經驗。夢中夢,可以做很多重。
    莊子曉夢迷蝴蝶,“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在夢裏,痛是真的,陽光是暖的,水是清涼的,眼淚是濕潤鹹澀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切!說有吧,那是在做夢。說無吧,比什麽都真。
    是有是無?
    若是不醒來,誰知道那是一場夢?
    我們現在以為我們是醒的,那麽若真是一場夢呢?
    在我們還沒有醒來的時候,我們怎麽知道,現在到底是夢?還是醒?
    我們看紅樓,常常不自覺的把自己代入,跟著書中的人物哭之笑之,苦樂伴之,悲喜從之,何嚐不是白日夢?
    掩卷之時,回想適才之悲歡,是夢是真? 

    何謂“幻”?
    釋迦牟尼佛也曾經曰過:如果你眼睛上長了個瘡,使你看到空中有朵花。
    空中有花嗎?
    說沒有吧,你明明看到花!
    說有吧,你把花拿給我看看?
    如果沒人告訴你,或者你不知道自己眼睛上長了東西,你明白空中沒有花嗎?
    或者,你真的能說空中沒有花嗎?
    此“夢幻空花”與“鏡花水月”之花,還略有不同——佛的比喻,是非常微妙而貼切的。 

    所以,當釋迦牟尼佛被問及既然眾生本來是佛,怎麽又起無明,又有了種種煩惱,被生死流轉之時,就用了這個比喻——那些本來就是你的錯覺,壓根兒不存在的東西,本自無生,哪有生滅?你還問什麽?  

    附贈一首樂天居士的詩,明白的,可以一笑了之,不明白的,可以偶爾賞玩一下——萬一您不小心悟了呢:) 

須知諸相皆非相,若住無餘卻有餘。
言下忘言一時了,夢中說夢兩重虛。
空花豈得兼求果,陽焰如何更覓魚。
攝動是禪禪是動,不禪不動即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