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已經有微雨如輕塵拂麵。 想起朋友的勸告:別在下雨時跑步啊,小心感冒。 微笑著前行:這麽好的雨,不去走走,這一份逸致如何消得。到了睡不著的時候,再爬起來看雨,那才是痛而苦之,自我摧殘呢。 雨沒有想象的大,飄搖於雨粉與雨沫之間,但是灑在臉上,已經足夠的清涼舒爽,讓在電腦前已經昏沉沉的腦袋,也變得清涼了許多。 遠方的路燈,在雨霧裏朦朧著,每日略顯幹澀的燈光,也變的潤藉而致密。 於是慢慢的跑起來。 每一步,都輕起輕放,落下去,仿佛落向無盡的空間,慢慢的,緩緩的,柔柔的,仿佛,那不是腳的下落,而是溫柔的撫摩。 呼吸漸勻,身體也漸漸和諧。 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傳遞到身體的末端。 仿佛每一點氣息,都進入到每一個細胞。 我在雨中,雨在我中,雨我合一,雨我不異。 近觀見人不見雨,遠觀見雨不見人。 雨即是我,我即是雨。 回程時,看見窗前孤燈一盞,昏黃卻溫馨,在暗夜裏,指明我回家的方向。 那是我有意留下的。 那燈,在我窗前的桌上,每日裏,與我竟夜不息,良宵良伴。 每次晚上出門,都喜歡把窗前的它打開。 在家外看到時,便有親切相懷之感,到家以後,則有溫暖溫心之效。 點一盞心燈,映一路征程。
回到院裏,到樹下,站一會兒樁。 雨意闌珊,神清氣爽。 此時此景,不於天地間與天地相契,太過暴殄天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至於忍無可忍,便可不忍。 於是空胸圓背,斂臀坐腰。 梨花院落溶溶月,杏雨枝頭切切心。
聽風聲雨聲車聲瞬乎來去,而心靜神閑耳清目明,漸有身心合一,身心消融之感。 雨打屋頂聲,雨打樹幹聲,雨灑草地聲,雨過耳邊聲,雨打發跡聲,雨敲窗欞聲,聲聲入耳,聲聲不同,此起彼伏,錯落有致,仿佛有默契般,形成奇異卻和諧的韻律。 目光漸漸飄乎,心裏卻越來越安寧靜謐。 時人見眼前一枝花,如夢中相似。 時我見眼前一株樹,與遠近無關。 呼吸漸輕,終至無聞。 心息漸漸合一。 洗個熱水澡,倚在窗前,看雨打蘆葦,雨滴敲窗,思千山飛雪,萬古長空。 好不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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