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豬在回國期間，有個牙晃悠了，他沒事就用手去晃，一直也沒給晃下來。在飛機上我發現他吃飯費勁，扳開他嘴看了看，那個牙已脫落到可以扳到和牙床垂直的程度。三豬堅持不讓我幫忙，要等它自己掉。

飛機落地後我在收拾東西準備下飛機，跟三豬說話他不答腔，扭頭一看，他正一隻手放在嘴上瞪著眼呲著嘴在搖晃那顆牙。這個假期我已發現，三豬晃他那顆寶貝牙的時候，特別地聚精會神，會把正在做的事停下來。

我們還得再倒一班飛機，中間隻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要取行李、出關、再托運行李、安檢……他自己要拖一個拉杆箱，如果走走停停，隻怕時間不夠用的。

因此我跟三豬商量在下飛機之前幫他把牙給拔下來，這樣他可以聚精會神地走路不說，牙也不會丟失。據說宇航員上太空之前要做闌尾切除手術，怕在太空得闌尾炎沒辦法應對，這和我要提前拔掉三豬牙的原理很相似。

三豬問我會不會疼，我說隻疼一下子，忍忍就過去了。

他終於點頭同意。我伸手抓住那顆搖搖欲墜的牙，兩個手指使勁一頓就給拽下來了。

三豬“嗷”地大叫了一聲，喊道：“媽媽，很疼啊！”

這時候，飛機艙門已經打開，大家紛紛往外走，我趕緊哄哄他，說馬上就好了，拉著他下了飛機。

以上是背景介紹。

過海關的時候，海關官員打量了我們兩人幾眼，翻了翻護照，問我：“你怎麽證明你和這個孩子之間的關係？”

我愣住了，這是個什麽問題？

一開始我猜測那個官員是跟我開玩笑，卻看到他臉色嚴肅地盯著我，他真的是在問我和三豬之間是什麽關係，還要證明？

身上哪有什麽東西能證明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和自己兒子的關係怎麽去證明呢？

在美國經常聽到一些入關美國時發生的非常規事件：有的人隻是因為一個問題沒有答對就被遣返的、被翻行李的、被帶進小屋單獨審問的……我這時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腦子裏快速地轉著，他為什麽這麽問？因為我和三豬持不同國家的護照？還是我們倆的姓不一樣？

那個官員又在打量三豬，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三豬他一手捂著半邊臉，眉頭擰著，滿眼含怨帶淚地望著我。

腦子裏電光一閃：這個官員不會是在懷疑我拐騙兒童吧？

他又追問道：“你怎麽證明你們之間的關係？”

我摸摸三豬的頭，笑笑說：“他是我的兒子。”

他一邊翻來覆去地看我們的護照，一邊反問道：“是你兒子？”生怕他節外生枝將我們送到小屋去驗明正身，我沒有直接講三豬是在何時何地如何從我肚子裏生出來的，而是就他的可能的疑問解釋說：“他剛剛在飛機上掉了顆牙，被我拔下來的，所以他有點生氣。”

三豬聽我提到了他的牙，大聲抗議道：“媽媽，你說不疼，可是到現在還在疼！”

聽了這話，那個官員臉上露出了笑容，對三豬擠眉弄眼地說：“別難過了，牙齒仙女晚上會來的呀！”

揮揮手，讓我們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