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歸來,汪子和小青正式過上了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日子。 平時忙著上班,他們早飯都是由汪子到小區門口的快餐店去買現成的,兩個人匆匆吃了就走。中午各自在單位吃,晚上一般都到小青父母家吃飯。 這天是周六,小青睡了個懶覺,精神頗好,就想自己親自為老公做頓早飯吃。 她煮了稀飯,又煎了兩個雞蛋。可是一個雞蛋煎得好看,形狀完美,另一個則破碎不堪。 小青把兩個雞蛋各盛在一個盤子裏,端到了桌上。 有點撒嬌地說:“這個雞蛋煎碎了,這個還行。”邊說邊把那個形狀完美的放到了汪子的麵前。 汪子"唔"了一聲,沒甚在意地喝著稀飯幾口把雞蛋吃了下去。 小青用筷子慢慢攪動著稀飯,眼睛不時地瞟向汪子,看他吃完了雞蛋毫無反應,不由得秀眉輕蹙:“雞蛋好吃嗎?” 汪子點點頭笑道:“好吃,老婆煎的雞蛋是天下第一美味。” “好看嗎?” “好看?” 汪子有點不明所以,煎雞蛋有什麽好不好看的,但是還是順口說道:“好看。” 小青微嗔道:“人家把那個煎得好看的給你吃了,自己吃這個不好看的,你都沒有注意到。” 汪子抹抹嘴,站起來擺擺手:“下次把那個好看的留給你自己吃,我吃什麽樣的都行。” 小青瞪著他,心說自己有好東西先讓給他,他竟然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根本不領情。 心裏就覺得委屈,嘴嘟著,放下筷子,不吃了。 電話響了,汪子去接電話,一會兒興致勃勃地轉回來說:“爸媽來催了,讓咱們早點過去吃午飯,你看什麽時候動身?” 小青心裏正鬱悶,板著臉,頭一扭:“什麽時候都行。”站起來悶頭收拾桌子。 汪子這才發現老婆不高興了,忙過來幫著收拾,問道:“怎麽了這是?陰天了?” 小青白他一眼,口氣不善:“你少煩我。” 汪子不明所以,明明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不想到我媽家去?那我就打電話告訴他們別準備飯了,咱們下周再去。” 小青說:“誰說不到你媽家裏去了?剛結婚就跟你爸媽出爾反爾,他們還不得罵死我啊!你是不是成心想讓我們鬧婆媳矛盾?” “不會的,你要是有事兒我就跟他們說一聲。” “我沒有事!” 小青心說:我為什麽不高興你都不知道,還來問我! 汪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唯有小心翼翼地見機行事。小青看汪子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越討好,她越生氣。 拍馬屁拍不對地方還不如不拍,就像撓癢癢撓在那不癢的地方一樣可恨。 兩個人來到公公婆婆家,小青對公公婆婆挺熱乎,可就是不怎麽搭理汪子。單獨和汪子在一起時,怔怔地上神,也不和他說話。 汪子賠笑陪到後來,也沒情緒起來。 小青看他木著臉不苟言笑,心裏更氣。越想越氣,等到從公婆家出來往自己家裏走,兩人幾成陌路。 回到家裏,小青已經淚眼婆娑了。 汪子看小青的樣子,到底不忍心,問道:“你到底是怎麽了?我犯了罪你也得讓我知道到底犯了什麽罪吧?也得給我個辯護的機會吧?” “你連我為什麽生氣都不知道,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已經自我檢討了一天了,我可沒做任何違背違法亂紀之事,我敢保證。” “哼!你根本就不理解我,根本就不把我的心意放在心上,我懷疑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汪子說:“這到底啥事兒啊?上升到這麽高的高度了?一天的功夫就由人民內部矛盾變成敵我矛盾了?” 小青揚聲道:“人家把你放在第一位,好東西先給你,你根本就不當回事,根本就不領情!” “好東西給我?你今天沒給我東西啊?給了我一天的氣,這我也要領情?” 小青跺腳:“我說的是早晨的煎雞蛋!” “煎雞蛋?你是指……你把那個‘好看’的雞蛋給我吃了?”汪子特意在“好看”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就是,你根本不理解我的一片心意。” 汪子不以為然:“咳,多大點事兒……”看看小青的臉色,識趣地把後麵的話吞了回去,改口說:“我領情,我理解,老婆把好東西給老公我享受,我是最有福氣的老公。” 連哄帶騙,小青的臉色這才多雲轉晴。 第二天是周日,小青早晨又煎了兩個雞蛋,不巧又煎成了一個好看一個難看。 她把那個難看的雞蛋放到了汪子麵前,自己吃那個好看的。 汪子因為昨天的事兒,對煎雞蛋的色相就上了心,看到小青將破的雞蛋推了過來,放下了心來,暗想今天不會為“好看的雞蛋”鬧別扭了。 小青一邊吃一邊察看汪子的臉色,見汪子不動聲色,自己倒忐忑起來。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去逛街,小青挎著汪子的胳膊,一邊走一邊輕輕搖著說:“汪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自私了?” 汪子扭頭看她一眼:“這是從何說起,你這不是侮辱我智商嗎?我老婆怎麽會自私呢?” 小青很鄭重其事地說:“真的,今早的事兒其實我就是想考驗你一下,我不是誠心要吃那個好雞蛋,我不是那種自私的人。” 汪子笑道:“瞧你說的,我還不了解你。再說了,那雞蛋吃到肚子裏是完全一樣的,你幹嗎老和雞蛋過不去?” 小青白他一眼,不再說話。 中午他們倆到飯店吃飯,小青夾了個大蝦放到汪子的盤子裏,幽幽地說:“汪子,我向來拿你比我自己還重,在你麵前我絕對不是自私的人,你別因為早晨的事兒對我有看法。” 汪子歎口氣說:“我發誓,我沒看法,一點看法都沒有。實話說,你吃了比我吃了我還高興。” 小青還是有幾分難以釋懷的樣子。 汪子暗下決心以後周末也要早起去買著吃。 一周很快過去了,又到了周末。 周六早晨,汪子一聲不吭地起身去買早餐,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被小青喊住,問他幹什麽去。汪子說我去買早點,你想吃點什麽? 小青攔住了他,大聲宣布以後周末就由她來做早飯。 汪子心裏打鼓,他有點怕那個煎雞蛋。 小青端上來的偏偏就是煎雞蛋,偏偏還是倆形狀不一樣的! 汪子有點緊張地盯著小青,不知道她要把哪盤雞蛋給自己吃。沒想到小青把兩盤煎雞蛋放到桌中間,對他說:“汪子,你挑一個吧。” 汪子犯難了,對他來說,哪一個都一樣,可對於小青顯然這兩個煎雞蛋的意義重大,可以上升到理解不理解、愛不愛的高度上。 最困難的是這次她讓自己選,不知道陷阱到底在那裏。就像做數學題,當你知道題目要考你的是什麽概念、公式時,就好辦了,即使不能全答對,至少方向正確,就怕不知道這題考的是什麽。 哪一個? 汪子躊躇複躊躇。 小青的笑臉僵在那裏:“這有什麽難選的?你琢磨什麽呢?” 汪子擠出笑來:“不難選,我在看這兩雞蛋實際都差不多,這個好看一點,你長得比我好看,你吃吧,好不好?” 小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裏發毛,還好,小青最終笑了,把那盤好看的推到他麵前說:“你吃這個。” 汪子如釋重負,幾口吃下那個已經有點涼了的雞蛋,喝了幾口稀飯,正想抹抹嘴離開餐桌。一抬頭看到對麵小青正幽怨地盯著自己,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心知肯定哪裏又沒做對。 做錯了什麽呢? 仔細回想,猛地記起了上周六的教訓,自己吃了好看的雞蛋,得感恩戴德! 他立即點頭哈腰地說:“老婆就是疼我啊!好東西總是讓給我,咱可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小青釋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汪子心說這哪裏是吃早飯,簡直就是考試啊,可以稱之為“煎雞蛋測驗”。 第二天早晨,汪子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直見小青兩手各端一個盤子走了過來,口裏說道:“老公,來吃早飯了。” 汪子瞄了一眼盤子裏的東西,腦袋立即大了:“又是煎雞蛋?” 小青聽了這話臉色跟著變了:“煎雞蛋怎麽了?煎雞蛋怎麽了??” 汪子擦擦頭上冒出的冷汗,陪笑道:“煎雞蛋挺好,隻不過咱不能換了花樣,來個煮雞蛋?” 心說煮出來的雞蛋個個看著都一樣,總不至於倒黴到遇到一雙黃一單黃吧? 誰知小青撂下盤子,眼淚已在眼圈裏打轉:“這才結婚幾天啊,就挑我不會變花樣做飯了?你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後悔了?你是不是開始懷念你那前女友的廚藝了?……” 汪子一聽,暗想,完了,今天還沒開始測驗自己就已經不及格了,老婆開始上綱上線了! 瞪著小青,恨不能立即暈過去,逃過這一劫。 小青看他瞪著自己不說話,氣得過來兩隻手用力推向他:“啞口無言了?叫我說中了是不是?” 汪子正在琢磨脫身之計,沒提防,被小青推了個趔趄,往後倒去,頭重重地磕在櫥櫃的腿上,真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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