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肥紅瘦(二十七)
文章來源: 蔡真妮2009-01-13 19:05:44


秋棠望著窗外,像是對曉華又像是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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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肯離開你爸,一方麵是害怕改變,不知道一個人該如何過日子,主要原因還在於我的心多少年來都在他身上。至今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對著我一笑,心都融化了的感覺,從此眼睛再也不能從他身上挪開”

“他是那樣風度翩翩,又能幹,關心體貼人,又有生活情趣,和他確定戀愛關係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因為在乎,我在他麵前,事事順從,以他為重,並且慢慢地將自己變成他所喜歡的賢妻良母形象,隻要他高興,我做什麽都甘之如飴。

你爸從前對我也是關愛有加,我們在一起真的有過很多很多幸福的日子。”

秋棠說道此處眼光變得柔和,臉上也泛起了絲絲光彩。

曉華坐在一旁,看著媽媽神往的表情,心裏酸疼不已。

過了一會,秋棠回過神來,接著說:“出了這個事後,我常常反省,自從到了美國之後,我們倆為拿學位找工作都忙得不可開交,你上學後,我又把心思都放在培養教育你身上,和爸爸之間的交流明顯少了。在國內時我們倆經常可以聊天聊到半夜都不睡覺。可後來他在這裏的實驗室忙什麽我根本都不清楚,這些年雖然在生活上我沒有疏忽他,但是在精神上的確疏忽了他。”

曉華忍不住插嘴:“那也構不成他背叛的理由。”

“是,但是你爸那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吧。我在他眼裏變得無足輕重,他的心已不在我身上了,而我的依舊在他身上。所以我不肯離開他,直到這次昏倒之前,我都覺得隻要他還肯回家,別的我都可以忍。”

秋棠長長地歎了口氣。

“但昏死過去之前的那一瞬間,我突然非常後悔、不甘心,有什麽比命更重要?我或許可以為他生為他死,可是不應該被他還有他的二奶折磨致死。”

“從麻醉中醒過來的一刹那,我覺得自己死過一回了,那個愛浦誠忠的女人,死了。

我好像突然自魔咒中解脫出來,自由了。

為了他,命都要搭上了,還能怎麽樣?他的心變了就是變了,回不來了

我自己也是被父母兄長疼愛著長大的人,為了另一個人自己糟踐自己到送命的程度,何至於。何況我還有你。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即使過不好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吧?”

曉華連忙點頭:“就是,就是,他那張虛偽的臉我見都不想見,眼不見心不煩,早離早點解脫。”

秋棠聞言,眉頭深鎖,看著曉華歎了口氣。她知道女兒的心結已經太深,隻怕不是一時可以解開的,等以後再慢慢開導吧。

說了這許多話,秋棠累了,閉上了眼睛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對曉華說:

“我主意已定,情緒不會再波動了,心病沒有了身病好起來很快。等出院以後我就和你爸談。你明天一早就回學校吧,叫你爸送你到你停車的地方。”

曉華搖頭:“不行,要談就是我和他談,否則你又不知怎麽被他欺負。”

秋棠剛想說話,曉華又接著說:“其實,媽,這事應該找個律師。美國各州離婚的法律都不相同,要找個離婚律師才會最大程度保障你的權益,他是過錯方,不能輕饒了他。”

“不用等你出院,我現在就去找律師。律師會為你打算,根本不用你操心。把這件事安排好了我再回去。我讓同學把課程都用郵件發給我,在這裏學也一樣。”

秋棠笑著搖頭:“曉華,你簡直像如臨大敵一樣,我和你爸之間沒到那種程度,用不著找律師,我也不要你參與進來,我會自己解決這個問題。到了解決不了的地步再找律師也不遲。有任何變故我都會和你商量,你到時隨時都可以回來。”

然後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你明天就回學校上課去。”

曉華聽媽媽說話的口氣嚴厲起來了,知道媽媽要真叫起真來,自己的胳膊擰不過媽媽的大腿。別看平時媽媽都沒有脾氣,可一旦她堅持某個事兒,她和爸爸都要讓步。

於是不甘心地點點頭,又加上一句:“好吧,我先回去,等你病好了再說。不過我不用他送,我找朋友送我。”

秋棠瞪她一眼:“你的同學誰不要上課?麻煩人家幹什麽?要不我讓你爸安排他實驗室的人送你好了。”

曉華本還想說不,可看媽媽蒼白的臉色,疲憊的樣子,不忍心讓她再操心,隻得答應下來。

晚上等浦誠忠來的時候,秋棠就和他講了這事兒,浦誠忠二話沒說安排實驗室中的一個小夥子第二天將曉華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