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為何選滴水洞落腳?(組圖)
文章來源: 雕塑佛2010-10-31 01:10:46

本書作者曾任中共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兼中央警衛團團長、中共中央辦公廳第一副主任兼總參謀部警衛局第一副局長等職,在毛主席身邊負責安全保衛工作40多年。本書以回憶錄的方式,記述了1965年毛澤東重回井岡山的前前後後。

葉群密告羅瑞卿的狀

1965年10月,毛主席住在杭州汪莊。這裏環境清幽,是一個休閑和思考問題的好地方。也正由於杭州山清水秀,中央在這裏召開過許多會議。我國的第一部憲法,就是毛澤東主席在1953年11月,帶領一批人在杭州起草的。

1965年11月下旬,楊成武同誌住在杭州空軍療養院。一天,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到他那裏去一趟。當時我想,他可能有什麽事,不然不會找我的。當天下午我到了他的會客室,見了麵,沒有說上幾句話,葉群便走了進來。

葉群開門見山地對我說:“我這次來,是林彪委托我帶來一封麵交主席的信,請你帶去交給主席吧。”

 

說完,葉群很神秘地離開了會客室。

過了一會兒,葉群又折回來了,對我說:“我給林彪打了個電話,林彪說:信要我當麵交給主席。”

我說:“好,你當麵交。”我將信又還給了她。當時,我琢磨不透,葉群在耍什麽花樣?這裏麵可能有鬼。

葉群拿上信離開了會客室,也沒有向我說要見主席。

楊成武同誌對我說:“很久沒有見到毛主席了,很想看一看主席。”

我說:“我給你向主席報告一聲。”沒有別的事,我告辭離開了空軍療養院。回到汪莊,我將上述情況分別向毛主席報告了。

毛主席聽後“噢”了一聲,沒有說什麽。

第二天早晨5點鍾,吳旭君護士長打電話通知說:“主席要見葉群,請你打電話叫葉群快點來。”

我給葉群處打完電話,來到主席住所等候她。過了一會兒,葉群來了,我對她說:“主席還沒有睡覺,談話不要超過2小時。”我陪她進到會客室,主席早坐在會客室等她了。

毛主席同葉群談了2小時,她還沒有出來,我到會客室催了第一次。到了3小時,我去催了第二次,我說:“已經談了3小時了。”到了4小時20分鍾了,葉群還沒有出來,我又去催了第三次,我說:“已經談了4小時20分鍾了,主席該休息了。”我每次進去催他們結束談話,主席都沒有說什麽。

同毛主席談了4小時55分鍾,葉群才得意洋洋地走出來,眼裏透出勝利的喜悅,上汽車走了。

我三次走進會客室,隻能聽到葉群談話的片段,聯係起來看是葉群代林彪來杭州告羅瑞卿同誌的狀。她說:“我過去對羅瑞卿是畢恭畢敬的,沒有想到羅瑞卿跟林彪的關係搞得這個樣子……羅瑞卿掌握了軍隊大權,又掌握了公安大權,一旦出事,損失太大了,他的個人主義已經發展到野心家的地步,除非林彪把國防部長讓給他。”“林彪的位子讓給他沒有關係,但他會不會發展到逼上奪位的程度呢?我想是會的。主席!他是兩眼盯著這個位置的。”葉群還羅列了羅瑞卿同誌的一些問題,她說:“羅瑞卿反對林彪‘突出政治’,說什麽,‘病號嘛,還管什麽事,病號應讓賢!不要幹擾,不要擋路’。”

當天下午,葉群回到蘇州。她打電話給吳法憲說:我去杭州向毛主席匯報了羅長子(瑞卿)的問題。你不要外傳。

毛主席那時對葉群代林彪談的這些問題,雖然半信半疑,但毛主席對羅瑞卿同誌的看法變了。

第三天,毛主席要見楊成武同誌,我打完電話,楊成武同誌很快來了。我陪他去會客室,見毛主席,並告訴他談話不要超過2小時。楊成武同誌跟毛主席談話1個多小時就出來了。

1965年12月上旬的一天,毛主席從杭州來到上海,12月8日至15日,中央召開緊急會議,參加會議的同誌事先都不知道會議內容,在毛主席住所休息室等候。

謝富治東張張,西望望,發現羅瑞卿總參謀長沒有來。於是就問:“羅總長怎麽沒有來?”其他一些同誌都站在一旁閑聊,沒有誰去搭理他。謝富治這邊轉轉,那邊看看,還是沒有看見羅總長。他又問:“羅總長沒有來,是不是忘了通知他?”

葉劍英同誌看他老問這個事情,便說:“主席不會忘事。”看來葉劍英同誌已經知道了一點來頭。

這次上海會議是解決羅瑞卿同誌的問題,是頭一次會議,是不可能讓羅瑞卿到會的。會上,主要說羅瑞卿反對林彪的問題,羅列了許多罪名。羅瑞卿同誌一直不承認那些不實之詞,再三說明自己是支持和擁護林彪的領導的。他受了不少冤屈!

九一三事件後,對羅瑞卿同誌的問題,毛主席做了自我批評,他說:“偏聽偏信不好,我也是半信半疑聽了林彪的一麵之詞。”以後對羅瑞卿同誌的冤案做了徹底的平反。

《二月提綱》收發內情

上海會議後,毛主席又回到杭州汪莊。

1966年1月中旬,毛主席由杭州來到武漢,住在東湖賓館。2月8日,彭真、陸定一、許立群等同誌來到武漢向毛主席匯報《 二月提綱 》的問題。當時毛主席問了一些情況,沒有說不要發表。在北京經會議討論修改後,2月12日,《 二月提綱 》下發了(這個文件我看了一遍,後來不知為啥收回去了)。以後才知道,這個文件是彭真同誌批發的。康生看到文件後,心裏非常不舒服,他說:“這個文件沒有給我看。”

很快,康生把這件事告到毛主席這裏來了。康生要開會批彭真同誌。他想先開個預備會,統一一個口徑,然後正式開會批彭真同誌。但是康生會前沒有找毛主席商量好。4月的一天,在杭州汪莊,毛主席要秘書徐業夫通知開會,他通知了劉少奇、鄧小平、康生、彭真,這樣,康生想開兩次會議,變成一次會議了。在會上當麵鑼對麵鼓,該怎樣批呢?

康生在會上一本正經地說: “我反對《 二月提綱 》。《 二月提綱 》發出前沒有給我看,我不知道,文件發出之後我見到了,這是彭真批發的。”

康生是一個精於權術的人,《 二月提綱 》是2月12日印發全黨的,康生看到勢頭不對了,便見風使舵,進行反戈,極力攻擊彭真同誌,說《 二月提綱 》是“徹頭徹尾的修正主義文件”。

彭真同誌說:“文件經過會議討論,修改後,送康生看了才批發的,怎麽沒有給他看呢?”會議開了半天,就圍繞看沒看而爭論。毛主席說:“把《 二月提綱 》收回來。”這樣會議結束了。

參加會議的同誌走出大門,我站在大廳門口,這時康生走來了,他衝著我陰陽怪氣,沒頭沒腦地問:“張耀祠,你今年多大了?

我說:“我50歲了。”

顯然,康生感覺我是在裝傻,於是沒有好氣地說:“你不聰明啊?”

我頂了他一句:“我就是不聰明!”

後來,康生把汪東興主任叫去了,問道:“今天開會,張耀祠怎麽把彭真搞來了?”汪主任說:“這你不能怪他,通知開會、管文件是秘書徐業夫的事,張耀祠是主管主席的安全,這有明確的分工。”

汪東興主任第二天來汪莊,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我。我也把康生說的話向汪主任說了。我覺得這件事,要報告毛主席。第二天,我把康生說的這件事的原委,向毛主席報告了。

毛主席說:“沒有關係,讓彭真來聽一聽也好嘛!”毛主席沒有批評我。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6月,毛主席決定去長沙。

神秘滴水洞的“龍脈”

在韶山西麵,有三座山峰,南麵是龍頭山,北麵是黃峰山,西麵是牛形山,滴水洞就被環抱其間。它占地約五平方公裏,隻有一條公路蜿蜒能至。它的豁口是韶山水庫,深幽清雅。三麵樹木挺立,杜鵑火紅。有兩山陡立,過去原有一橋,橋下是小溪,橋頭邊有一個山洞,即使是天幹大旱,洞中仍滴水不斷,回聲悠揚,其韻如琴,這就是滴水洞。隻因毛主席由東而至,所以稱它為“西方山洞”。毛澤東的祖祖輩輩都在這裏辛勤勞作。當地人很迷信風水,毛澤東的祖父也是很信這個東西的。

有一次,毛主席講:“我的老祖宗就住在滴水洞旁邊的虎歇坪,為了選擇這個地方,請風水先生卜了11天時間。”

毛主席還講:“為什麽又搬到上屋場(即現在的毛澤東故居)來了呢?我父親早年還是一個很勤奮的人,他沒有看重風水,而是看重了這一片的土地好。”

毛主席給我們講了一件趣事:他的祖父毛翼臣有一個哥哥叫毛德臣,他們在虎歇坪幹活時,發現這個地方很幹燥,任何時候的雨水都淋不到。毛主席說:“他們活著就在考慮死後的歸宿,兩人都想埋在這裏。還不僅僅因為這裏幹燥,因為他們請了一個風水先生看了的,說這裏是一個風水寶地,正好在‘龍脈’上。於是兩兄弟爭吵不休。”毛主席笑著說:“我看這個風水先生既會挑撥離間,又能平息一些事情,他說:‘這塊土地告訴我,你們兩人誰先死誰就埋在這裏。’奇了,風水先生還能與土地對話。”他還說:“隻有在封建時代是這樣,誰願意早一點死呢?死是一種自然規律,誰又控製得了呢?”

毛主席沉靜地講道:“不過,老祖宗是不能忘記的,我至今還很懷念我的母親,我母親非常善良,非常慈祥,濟困扶貧,愛老憐幼,我不能忘記她啊!”

毛主席講這番話時,兩眼含著淚光。誰能理解主席的這一孝母之心呢?有一次,毛主席看韶山縣誌,他說:“蔣介石要挖我的祖墳,這是失民心嘛。失民心者失天下。”毛主席講這話時,是很高興的,因為中國共產黨最終勝利了,打敗了蔣介石。同時,從另一個方麵看,毛主席也是很講民心的,他有一顆慈祥的心。

在大搞農田基本建設中,截斷了山溝,滴水洞不複存在了,但兩山相夾,仍是一個大洞。毛澤東對滴水洞有著特殊的感情,他的很多親人去世後就埋在這一帶山上。

毛主席喜歡這個地方,夏日涼風習習,氣候宜人,是一個避暑的好地方。1959年6月26日,毛主席回到了闊別32年的故鄉。陪同毛主席的有公安部部長羅瑞卿、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周小舟等同誌。那次,我沒有去。但後來得知毛主席對周小舟同誌建議說:“你們省委研究一下,在這個山溝裏修幾間茅草房,省裏開個會,其他領導來休息一下也可以嘛!”

毛主席又講:“我老了回來住一住。”

毛主席講的修幾間茅草房,兩年後變成了幾座別墅。

在滴水洞的萬綠叢中,有一座青灰色的四屋脊的平房,那就是被稱作1號樓的房舍,是毛澤東的下榻處。1號樓背靠毛家的祖墳,由墳地延伸而至,麵朝龍頭山,似乎也有風水先生測定。房屋倚山而建。房內有會客廳,還有兩套住房。從1號樓至2號樓的回廊上,有幾間偏房,是給工作人員居住的。1966年,我隨毛主席南巡,就同湖南省公安廳副廳長高文禮、新華社攝影師錢嗣傑住在2號樓。2號樓是2層樓的客房,共有24間。3號樓有3層,就在進洞不遠的山腳下,距1號樓約有600米,是8341部隊和省委接待處同誌的住宿地。

在20世紀60年代初,滴水洞一度成為禁區。修建它的時候,被稱為“二○三”工程,對外是絕對保密的。修成後,除個別領導同誌在此小住外,一般的人不得進入。由此,本來就很神秘的滴水洞,越發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選擇滴水洞,富有深意

1966年6月15日,毛主席乘專列離開了風景秀麗的杭州,當日到達南昌住了一晚。

6月16日,專列直奔湖南長沙。毛主席在九所3號樓住了一個晚上。

6月17日下午15時,湖南省公安廳副廳長高文禮、省委接待處處長肖根如陪同我們一道直奔滴水洞而來。

毛主席坐在一輛吉姆車上,我同高文禮同誌坐在前衛車上帶路。毛主席的一前一後均有轎車。前後轎車上麵坐的都是警衛人員。到了滴水洞口,8341部隊一部分住進3號樓,毛主席住1號樓,我和高文禮、錢嗣傑及一部分警衛部隊住2號樓,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毛主席下了車,沿著1號樓邊走邊看,抬首望望蔥綠的群山,他高興地說:“這個洞子天生一半,人工一半,怕是花了不少錢哪!既然修了,就要管理好,不要破壞了。”

這是毛主席繼1959年後第二次回故鄉。那一次,他寫下了“為有犧牲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這一回他又要寫下一些什麽呢?我們揣摸不透,但是可以看出,毛主席是有心事的,需要有一個安靜的地方,思考問題。毛主席選了家鄉的滴水洞,這是有曆史意義的。

時值仲夏,氣溫較高,滴水洞別墅沒有冷氣設備。肖根如處長親自從長沙用卡車拉來幾個大木桶和幾塊冰,冰塊放在木桶裏,用電風扇把冰塊吹融變成冷氣,使室內溫度降低。

毛主席看了很高興,他幽默地說:“這種‘土空調’不錯嘛。”


在滴水洞日夜看文件報紙:“我的話真那麽管用嗎?”

毛主席1966年6月17日來到“滴水洞”,日日夜夜看文件、材料、報紙等。他特別看了林彪1966年5月18日在北京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的講話。林彪專講“政變”問題。林彪說:“政變,現在成為一種風氣,世界政變成風。改變政權,大概是這樣的:一種是人民革命,從底下鬧起來,造反。如陳勝、吳廣、太平天國、我們共產黨都是這樣。一種是反革命政變。反革命政變,大多數是宮廷政變。內部搞起來的,有的是上下結合,有的是和外國敵人顛覆活動或者武裝進攻相結合,有的是和天災相結合,大轟、大亂、大鬧。曆史上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林彪講了國際上的政變之後,大談中國曆史上的政變情況。他說:“辛亥革命孫中山當了大總統,3個月就被袁世凱奪取了政權。4年後,袁世凱做了皇帝,又被人推翻,從此,軍閥混戰了十幾年,兩次直奉戰爭,一次直皖戰爭……這些曆史上的反動政變,應該引起我們驚心動魄,高度警惕。我們奪取了政權16年,我們無產階級的政權會不會被顛覆,被篡奪?不注意就會喪失……”

然後,林彪又大講個人崇拜,他說毛主席的偉大作用時,不是論述毛主席正確的政治路線,而是大講“天才”論,“句句是真理”,“四個偉大”,“大樹特樹”等。

毛澤東同誌一向反對個人崇拜。早在1948年8月15日,他在寫給華北大學校長吳玉章的信中就堅決反對把他的名字與馬恩列斯並列,指出:“‘中國革命經驗’是包括中國共產黨人(毛澤東也在內)根據馬恩列斯理論所寫的某些小冊子及黨中央各項規定路線和政策的文件在內。”“因此不能說毛澤東主義。”

1950年5月,毛澤東獲悉沈陽市決定為他鑄造一尊銅像,當即表示反對。5月20日,他在沈陽市政府致中央新聞攝影局的公函上指示:“鑄銅像影響不好,故不應鑄。”並在公函“鑄毛澤東銅像”旁批道:“隻有諷刺意味”。

毛澤東討厭個人崇拜。他說:“‘緊跟’、‘三忠於’、‘四無限’,討嫌。‘跟’應當跟黨,我曆來是路線對了,我支持;錯了,我反對,敢於反潮流。‘跟’不要跟個人,個人是會變的……”

林彪大肆宣揚“人性”和“天才”的觀點,使毛澤東深感不安,他在私下裏指出了“林彪觀點的反馬克思主義的性質”。

毛澤東同誌看出了林彪許多講話的用意後說,他是要利用我去當現代造神運動中的神——“鍾馗”。“我猜他們的本意,為了打鬼,借助鍾馗。我就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當了共產黨的鍾馗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他的這些話,都寫進他給江青的信中了。

毛澤東在寫給江青的信中說:“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有些反黨分子,他們是要想整個打倒我們的黨和我本人……而現在的任務,是要在全黨全國基本上(不可能全部)打倒右派,而且在七八年以後要有一次橫掃牛鬼蛇神的運動,爾後還要有多次掃除。”

毛澤東那時對林彪既有看法,又有些寵愛。在每天看到的文件、材料和報紙中,都有林彪吹捧毛澤東的話,他看了非常不自在。特別是林彪講毛主席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毛澤東抱著疑惑的眼光自問道:“我的話真有那麽管用嗎?”

毛澤東主席要發動一場“文化大革命”的決心已經下了,他說:“燒一燒官僚主義,但不要燒焦了,燒焦了就不好吃了。”

我個人認為毛澤東主席要發動“文化大革命”運動,其任務、方針、政策、指導思想、方法、規模和時間等,大概就是在滴水洞中形成的。

毛澤東說:“這樣的運動時間不能太長了,兩三年足矣!”但是,那時毛澤東可能沒有想到,這場“文化大革命”竟會被林彪、陳伯達、康生和江青等野心家、陰謀家所利用,在“文化大革命”中篡奪黨和國家領導權。他們煽動“四大”,到處放火,挑動群眾搞派性,搞武鬥,打派仗,搞打、砸、搶,大批大鬥,掛牌子,遊街,下跪,坐噴氣式飛機,大整老幹部。江青“四人幫”陽奉陰違,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對毛澤東主席不講真話,不執行毛主席的指示,破壞毛主席對“文化大革命”的部署,使“文革”一拖再拖,拖了10年之久,給黨和國家造成了嚴重的災難。



滴水洞一號樓,毛澤東的住處


唯一一次外出,離住所隻有300米遠

毛澤東主席在滴水洞也想到了遊泳。1959年他去過韶山水庫遊泳,這次毛主席是不是還要去遊泳呢?要到哪裏去遊呢?

一天,毛主席叫我去,他說:“耀祠,你去看看青年湖能不能遊泳?”

我說:“好,我現在就去。”

我沒有帶任何人就去了青年湖。去了一看,說是湖,其實是一個大水庫,在兩山之間築起一個大壩,這樣儲了很深的水,水麵很清,是個遊泳的好地方。

我在這堤岸上邊走邊看時,走來一個中年農民,拿了一把鋤頭,他見我觀看水庫,便歎氣說:“修這水庫,把上麵大片的土地淹了,這些土地都是很好的土地,如果毛主席知道的話,他是絕不會同意的。”

我回到滴水洞,對毛主席說:“青年湖可以遊泳,水深,水麵很清,是個遊泳的好地方。”

我說:“我在那裏碰見一個中年農民。”於是我把這個農民所講的話學說了一遍,講到毛主席“是絕不會同意的”時,毛主席“嘿嘿嘿”地笑了。

一向愛好遊泳的毛澤東,這次卻沒有去遊。

毛澤東沒有離開過滴水洞,要說離開,也隻不過有300米遠。整天都在房子裏。


1966年6月22日上午,毛主席從房裏走出大門,看見大門口旁擺著一個輪椅,感到好奇,想坐一坐。毛主席剛坐上輪椅,曲琪玉、高文禮兩人推著就向外走,我和錢嗣傑跟在後麵,毛主席坐在輪椅上,有一種天真的童趣。

毛主席坐在輪椅上,左看看,右瞧瞧,都是青山和大溝、溪水。群山依舊,溪水如常,他沒有多少興味了,說:“哎,我們還是往回走吧!”

這樣,我們推著毛主席從原路回來了,最多不過300米遠。這時,毛主席同我們照了一張相,這張相片,我至今還珍藏著。


抵達武漢,橫渡長江

毛澤東住在滴水洞,湖南省委有意把工作會議安排在離滴水洞較近的韶山賓館召開。湖南省委書記王延春得知毛主席28日要走了,便請主席跟他們開會的同誌照個相,毛主席欣然同意了。

1966年6月26日下午,毛澤東主席在滴水洞1號樓前,接見了湖南省委開會的全體同誌,並一塊合了影。工作人員向我提出:“我們大家都想和毛主席照個相。”我說:“你們等著,我向主席說說。”當我向主席提出省委接待處的同誌要求同主席照個相時,毛主席說:“好嘛。”

6月28日上午,毛澤東主席同省委接待處的工作人員照了相。照完相,主席對大家說:“你們走吧!”說著他又進了1號樓,坐下來,點上煙,服務員見毛主席又折了回來,便急忙端上茶。主席呷了幾口,把煙滅掉,然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滴水洞。

汽車開到長沙大托鋪鐵路支線,我們上了專列,毛主席自言自語地說:“又要到白雲黃鶴的地方了。”

他顯得很沉悶的樣子。

1966年6月28日晚,毛主席到了武漢,住在東湖賓館1號樓。

7月15日毛主席說:“你們去看看武漢大學,看他們現在幹什麽呢?”

我和另外三位同誌一塊到了武漢大學,看到好多學生在紮木排。我問他們,你們紮木排幹什麽用呀?

一個學生說:“明天要橫渡長江,這個木排用於插彩旗的。”

回到東湖賓館,我把這個情況報告毛主席。當時,毛主席沒有講什麽。

7月16日早晨6時許,毛主席說:“上午8時去遊長江!”我告訴湖北省公安廳徐耘雲副廳長和警衛部門分頭進行各種準備工作,很快一切就緒。

上午9時20分,在王任重同誌的陪同下,毛澤東穿著睡衣,乘坐臥車到了長江邊,下得車來,他舉目四望,當天是一個好天氣。他邁步登上了久久等他的渡船,首先檢閱了武漢大學5000多名遊泳健兒,這些參加橫渡長江的學生,都是經過挑選而來的。

學生遊泳方隊推著彩旗,迎風飄揚,向前遊著,江水嘩嘩,伴著那時最時興的革命歌曲。毛主席站在船頭上,興致勃勃地觀看著他們,他的臉上充滿了笑容。

突然有人看見了毛主席,直喊:“啊,是毛主席,是毛主席,果然是毛主席!”頓時,整個江上歡呼起來。長江的潮水激動了,長江的兩岸激動了,高音喇叭裏的革命歌曲更加熱情蕩漾。

同時,在漢口等待毛澤東接見的三批外賓也感受到了來自長江的歡呼聲。他們在外辦廖承誌、外交部韓念龍的陪同下也乘船觀看了學生橫渡長江。當外賓看見毛澤東時,都熱烈地鼓起掌來,毛澤東轉過頭來也向外賓揮手致意。

看完學生渡江後,毛主席乘船向長江上遊駛去,渡船到達武漢大堤時,毛主席說:“我最喜歡今天這樣的遊泳,走吧,我們都下去,都感受一下長江的浪濤。”說著,幾名身邊的工作人員一躍而入。毛澤東也興奮地下水了,他仰著身體蹺起雙腳,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像躺在床上休息一樣,動也不動地隨著波浪一起一伏地飄著走,非常自由自在。有的同誌以為毛主席累了,哪知道他忽然一個側身,衝破波浪,揮臂向前趕著,波浪疊起,毛主席把小夥子們撇在了後麵。

遊泳健兒們趕上了毛主席,毛主席對他們說:“遊泳是很好的休息,輕鬆自在,沒有其他任何雜念,一切都順其自然。”他又說:“長江又寬又深,水流湍急,是遊泳的好地方。”他還說:“橫渡萬裏長江,不僅可以鍛煉身體,而且更能鍛煉一個人的意誌……要到大江大海中去遊,到大風大浪中接受鍛煉。”

毛主席對王任重說:“長江,別人都說很大,其實,大,並不可怕。美帝國主義不是很大嗎?我們頂了它一下,也沒有啥。所以世界上有些大的東西,其實並不可怕。”

1966年7月17日,毛主席接見三批外賓。接見完了,當天離開了武漢。

7月18日,毛主席安全回到了北京。

致信江青:一封特殊的“預言書”

毛主席在武漢給江青寫了一封信,信的中心思想顯然是他在滴水洞思考過了的。說是給江青寫的,但毛主席還是給湖北省委第一書記王任重看了。

毛澤東主席為什麽把黨內的政治問題,采用家書的形式寫給江青呢?我認為裏麵主要闡明左、中、右的現實和這種政治現象的未來歸宿,而這時的林彪正在成為毛澤東主席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同時林彪大吹毛主席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這兩個問題毛主席都不便於公開講。給江青寫信是要讓她對政治問題敏感一些,做到心中有數,也提醒江青注意自身的缺陷。

為了讓讀者比較詳盡地了解這一段曆史,現將毛主席給江青信中的有關片段摘錄如下:

江青:

自從六月十五日,離開武林(杭州——本書作者注,下同)以後,在西方的一個山洞(注:滴水洞在杭州的西麵,毛澤東由杭州而去)裏住了十幾天,消息不太靈通。二十八日來到白雲黃鶴的地方(注:有詩寫武漢“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已有十天了。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我的朋友的講話(注:林彪五月十八日,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引用了古今中外大量的政變事實,要求全黨高度警惕,並說毛主席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毛澤東看了很不舒服,曆史就這麽怪,強調警惕政變的人到頭來自己搞起政變來了),中央催著要發,我準備同意發下去。他是專講政變問題的,這個問題,像他這樣講法過去還沒有過。他的一些提法,我總感覺不安。

我曆來不相信,我那幾本小書(注:《 毛澤東選集 》),有那樣大的神通。現在經他一吹,全黨全國都吹起來了,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是被他們迫上梁山的,看來不同意他們不行了。在重大問題上,違心地同意別人,在我一生還是第一次……我是自信而又有些不自信。我少年時曾經說過:“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裏。”可見神氣十足了。但又不很自信,總覺得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就變成這樣的大王了。但也不是折中主義,在我身上有些虎氣,是為主,也有些猴氣,是為次。我曾舉了後漢人李固寫給黃瓊信中的幾句話,嶢嶢者易折,皎皎者易汙。陽春白雪,和者蓋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後兩句,正是指我。我曾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讀過這幾句,人貴有自知之明。今年四月杭州會議,我表示了對於朋友們那樣提法的不同意見。可是有什麽用呢?他到北京五月會議上還是那樣講,報刊上更加講得很凶,簡直吹得神乎其神。這樣,我就隻好上梁山了。我猜他們的本意,為了打鬼,借助鍾馗。我就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當了共產黨的鍾馗了。

事物總是要走向反麵的,吹得越高,跌得越重,我是準備跌得粉碎的……我勸你也要注意這個問題,不要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經常想一想自己的弱點、缺點和錯誤。這個問題我同你講過不知多少次,你還記得吧,四月在上海還講過……中國如果發生反共的右派政變,我斷定他們也是不得安寧的,很可能是短命的,因為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一切革命者是不會容忍的。那時右派可能利用我的話得勢於一時,左派則一定會利用我的另一些話組織起來,將右派打倒。這次文化大革命,就是一次認真演習……這是一次全國性的演習,左派、右派和動搖不定的中間派,都會得到各自的教訓。結論: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還是這兩句老話。

久不通信,一寫就長,下次再談。

毛澤東七月八日

毛澤東的信寫完後,叫秘書徐業夫抄了一份留存,原信寄給了江青。然而,江青不但沒有幫上毛主席的忙,反而所作所為與毛主席背道而馳。她接到毛主席來信後感到自己不得了啦,變得猖狂起來,成了一位“複仇女神”,後來給中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

毛澤東這封信,也不失為一部“預言書”。林彪出逃(隻過了6個年頭)後,中央把這封信作為批林整風會議文件下發。於是,毛澤東這封信便顯得“高瞻遠矚”了,人們說,毛主席對林彪看得太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