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 繼而, 無盡的沉默, 反複的冷戰讓我對婚姻和感情心灰意冷, 傷心之餘更是急於逃遁.

初秋的夜, 已有一絲冰涼的味道. 我終於下定決心對宇軒說, 我想回國一陣子散散心. 夜是如此寂靜, 我不高的聲音回蕩在臥室裏, 尖銳而果斷. "阿凝,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任性." 他忿忿地呼著氣, 轉身背對著我, 不再言語. 我卻長夜無眠.

在去機場的路上, 宇軒一直拉著臉, 我看不到墨鏡後邊的神情, 但我感覺到空氣的凝重. 至始至終他都沒過問我的行程, 我和行李一下車, 他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飛機上, 當眾人懨懨欲睡時, 我卻沉浸在傷心的思緒中, 任由淚水盡情地滑落我的臉頰, 反正不會有人在意. 我在想, 這幾年的婚姻沒有教會我們相愛, 卻因為了解彼此的硬傷, 一吵起架, 犀利的言語猶如利器, 毫不猶豫地擲向對方的心口. 如今都已是傷痕累累, 疲憊不堪.

飛機一降落中國的大地, 我就忙著轉機, 轉車, 片刻也不想耽誤. 我馬不停蹄地重返故裏, 投入親人的懷抱, 因為父母永遠是我可以棲息停泊的港灣. 他們的愛自然天成, 永遠都是那麽清澈透亮. 短暫的角色轉換, 讓我從不快樂的婚姻中釋放. 宇軒會偶爾打電話到家裏, 語氣漸變舒緩. 這是我和他自到了美國以後第一次離開他, 聽得出他開始思念我了.

三個星期, 薄薄的幾頁日曆, 翻翻就過去了, 我在父母噙著淚的目光中折回北京. 這座我曾經生活五年的城市, 承載著我太多的記憶和肆意揮灑的青春. 見過幾位大學同學, 大家都很忙, 我也不想多打擾, 餘暇時, 四處閑逛, 品味著變遷中的熟悉, 以及由此而生的眷戀. 忘不了, 異地他鄉的求學生活, 當年那個弱不禁風的嬌女孩, 在淚別父母離京後, 逐漸出落成一個獨立自信的女子; 忘不了, 臨畢業時, 四處奔波輾轉, 艱難地抉擇; 也忘不了, 同窗四載的情誼隨著無盡的鐵軌滑向遙遠的城市時, 我的鼻尖不由地酸楚; 更忘不了, 在我遠赴北美時, 身後那雙多情的眼睛和一顆碎了的心, 而當時我的心裏又是怎樣地排山倒海.

我輕輕地回來, 刻意地回避了他, 那個曾經洞悉我心思而我今後可能再也不能麵對的人. 因為我害怕我努力偽裝的堅強在他溫情的眼眸裏會如塵潰散. 原以為距離和時間可以隱藏或侵蝕一些片段, 其實是欲蓋彌彰, 想遺忘, 又忍不住回想. 記憶絞成的繩索, 纏束我在往事中流連, 在這樣一個喧囂的城市裏徘徊. 而我的理智告訴我, 一切終歸會是雲淡風清.

我蒙住為他跳動的心, 靜候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