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飛上藍天（六，上）

把艾伯倫小鎮以及卡特琳娜島想象成東方梵音如縷、古刹幽澈的蓬萊仙境或普陀勝地是江濤的事，美國人則是把此地變成充滿生機、五彩紛呈的冒險者的樂園了。

有一群潛水運動員在高大圓碩的卡特琳娜賭場後的遼闊海麵圍成一圈，每人身上都背了個氧氣筒，載浮載沉，好像在聽水中央的那位教練的最後幾句叮嚀。狐瑞奇對江濤指指點點說潛水其實比開小飛機更危險，弄不好，壓力膨脹，氮氣倒灌，就死人，但美國人卻樂此不疲。

空中拖傘是讓你懸掛在綻開的降落傘上，快艇拖著你張皇地飛，隨波起伏，緊張刺激，虧美國人想得出來！

就是劃船或坐舢板出遊，也有好幾種花樣，叫做Kayaks Saordel Gear Pedu Boots Cuided Knyak Tours，等等，五味俱陳，令人耳目一新。

稍稍膽小人的或年長者就去乘“探索之旅”(Discovery Tours)一類的潛艇，或是坐半沉半浮的玻璃底遊船去看“海底花園”(Under Sea Gardens)。最最保險的是戴了個麵罩，背了罐氧氣筒，在絕對淹不死人的淺海區拱個屁股去看水底浮遊的紅魚藍蝦，看陽光把綠絨的水草細細地梳理，他們照樣玩得有滋有味。但即便這樣的玩法，江濤想，在他九十八高齡、清朝出生的老祖母看來，也會有“嗆水”的危險，江濤江濤，你就歇著吧。

那時候江濤就想到他們的飛機在卡特琳娜島上空俯瞰的情景，深深地往底下看，雲如水湧，海畔的樹木象金陽塗抹的水草，一路招搖，遊走的白遊船都變成魚了。

妮可兒還惦著傑森.趙的骨密度檢測儀修複了沒，一路看著海邊的景致，一路在打電話，慢慢落在了這一群人的後麵。江濤等等她，狐瑞奇就湊到他邊上說，出來玩，就別操那麽多心，讓他們去，天不會塌下來。江濤笑笑說是是，心想你是什麽生意，我們是什麽生意，一不小心就出差錯，還是這樣一邊玩一邊兼帶著好。

妮可兒那邊收線了，小跑著追上來，氣喘籲籲，豐滿的胸脯起起伏伏，她小聲地要江濤猜猜傑森.趙帶領的小組今天的業績怎麽樣，江濤保守地連猜兩次都被妮可兒給否了，妮可兒笑眯眯得打了個V字形手勢，江濤這回猜出是二十套天然骨膠原。這還不包括安吉拉那個小組的。

好家夥，這一回江氏夫婦嚐到當小小資本家的滋味了：自己出來坐飛機玩，別人給你大把地賺錢。

黃昏時分，狐瑞奇的雙引擎六人座飛機載著江濤他們在塵土飛揚的短跑道上馳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然跑道就斷了，就消失了，下麵已是空山曠穀和浩瀚的太平洋。

風把他們吹鼓，浮遊在天際，血色夕陽張著她的溫唇把他們的羽翼吻紅。在江濤的記憶中，飛機是先向西飛，再折向東返回家園的。正確與否，江濤無暇請教狐瑞奇。狐瑞奇又是滿嘴的“Test, Test, Test！”了。

衝出懸崖，飛機是衝出懸崖的！這個驚心動魄的場麵永遠停格在江濤他們的腦海裏，變成恒古不化的琥珀瑪瑙，透明閃亮，想起來就很衝動，很絢爛，很壯觀。

返抵家門，請米雪兒抱著半大的小女兒出來吃飯，丫丫左親右親。飯罷，米雪兒隨隨便便地對妮可兒和江濤說：“鑰匙就放在你們二樓桌上。”神情十分的平常和淡泊，那意思是說，你們走時不必大驚小怪留遺囑似地多留一套鑰匙給她。

妮可兒和江濤也就一樣平淡地答應一句：“知道了。”

坐小飛機從卡特琳娜島歸來，就把冒險看成尋常。

但這事情過了許久，當妮可兒說江濤決定不再坐狐瑞奇的小飛機出遊時，米雪兒才說，姐啊，你們真不應該冒這樣的險了，那天你們出去，我緊張了一整天，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辦哪！就是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我，我也不稀罕，我隻要你們……說說就哽咽起來。

妮可兒好一陣感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