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妻去大陸（二，下）

妮可兒去大陸的日子，江濤這邊，每天總有十幾件事發生，要他去處理。

學到用時方恨少，江濤這才知道自己要進一步積累國際貿易、美國市場、財務、法律以及行政管理方麵的知識和經驗；這才知道他連買一個貨品陳列櫃上裝把鎖，這樣簡單的道理也無法向北歐開到美國來的連鎖店IKEA的員工講明白；這才知道在美國做生意孤掌難鳴，高處不勝寒，天天與競爭對手“殘酷鬥爭”，被跳票客戶“無情打擊”，加之沒有夫妻情感生活的滋潤，終日不見妮可兒的身影，聞不到她發梢裏滲透出來的女人香，就是特殊材料製成的鋼，也會斷裂。

海關又把一批中國大陸來的中藥粉給扣住了，FDA和農業部都要來查一查。

倉管員老趙的“老爺車”又壞了，連修車費都缺，沒有車無法上班，公司如何幫幫他？

老倪師傅要享受緊急付薪病事假去銀行辦房屋貸款，準不準假？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最棘手的要數猶太銷售經理維克多的事。妮可兒每次去大陸出差，他都會跟江濤“調皮搗蛋”。這一回，他跟總經理安吉拉說：“Cat gone, mouse play!”，慶幸他的頂頭上司——妮可兒這隻貓去大陸了，他這隻老鼠可有得玩了，江濤隻能苦笑而已。

維克多住在洛杉磯以西的富人好區聖塔巴巴拉，每周隻來上班兩天，還嫌費時耗油。這一天又是他該來上班的日子，江濤見日已中午，還不見他的影子，就向安吉拉打聽，安吉拉說維克多今天請假。

江濤想你小子以為我軟弱可欺呢，就絕不客氣，要安吉拉發一個傳真給他，還特別叮囑：“就說我說的——你既然隻聽妮可兒的話，隻歸她管，後天發工資也隻能等她大陸回來再開給你。” 江濤知道維克多的戶頭常常左支右絀，有時遇到他不上班的日子發工資，就要叫妮可兒代存支票，一刻也耽誤不得，就用這個土辦法治他。

第二天，他不得不誠惶誠恐地來“補”班了。

但無論如何，江濤一直認為維克多是瑕不掩瑜的大牌Sales，他們之間沒有種族偏見，沒有勞資隔閡。在維克多入不敷出的緊要關頭，公司乃至江濤和妮可兒個人還借錢給他。江濤認為跟這種美國佬打交道，第一是不怕，其次是鬥而不破，其三是以牙還牙，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妮可兒臨走前的一個月左右，維克多還寫了一份“備忘錄”給公司，要公司答應炒他魷魚時要付他三個月薪水，而他目前擁有的客戶依舊要歸他所有。

妮可兒和江濤沉著應戰，拖了他好幾個星期才說：“我們要慎重考慮，正在谘詢律師。”後來，他們真的要公司長年聘請的老美律師起草一封回函給維克多，上書：“解聘時付你一個月的工資，如果你不去同類性質的公司任職，又能隨時地、長期地向你目前的客戶提供服務，客戶付款良好，公司會考慮給你一定的傭金提成。”

維克多無言以對，隻能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