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驚蟄春分（一，上）

  1  在美國耽久了，慢慢就會忘卻了中國大陸農曆上所說的二十四節氣。江濤看看自家後山坡以及穀底坪地（那是前屋主留待修建網球場用的）的草綠了，花園的桃花開了，棗樹在發芽，玫瑰以其綠戎帶刺的枝葉襯托含苞欲放的花蕾，查一查國泰銀行給的掛曆，才知道是“驚蟄”向“春分”過度的關節點上。

妮可兒對江濤說，電話是明顯的比上周多了，有電話就有生意，上兩周電話冷清到那種樣子，心裏不慌才怪呢。

印度人的訂單又來了，一來就來好幾萬瓶，安吉拉破涕為笑，在江濤的授意下趕緊把失業在家的工人找回來，再不給她們電話，她們可要另尋出路了。豎起的大旗千萬不能倒，訓練好的熟練工千萬不能流失，江濤這幾天神經質地念叨著這些句子，妮可兒說她都聽煩了。

韓國城有個崔醫生，把中國東北的黃豆賣給美國最大的食品超市愛博生（Albertson）和沃爾瑪（Wal-mart），生意已經做了十幾年。現在附帶著做“美白素”等七、八種有關皮膚美容的產品，賣給韓國幾千家診所。這個利潤頗豐的單子輾轉反側，經曆神密離奇、豐富多彩的故事，怎麽就落到了妮可兒的手中。

妮可兒崇尚的是自然美，自然妝，仗著白裏透紅的膚色，整天素麵朝天，正所謂：樸素的正裝遮不住美麗風韻的外表，盤起的村姑頭掩不住高貴典雅的氣質，柔美的笑臉藏不住果敢決斷的內心……妮可兒驅車泊到公司門口的“一號”停車位，用車鏡抹抹口紅就可以。這兩天妮可兒和江濤、安吉拉眉飛色舞地談到韓國人的訂單，眼裏放光，更加美麗動人了。

年關已過，小布什總統又已造訪過北京，美中關係漸漸回溫，大陸訪美考察團自然就多了些。米雪兒那邊“中國出國人員服務中心”的訂單就象柳絮揚花，“今天有十張訂單，十張！”米雪兒把手撐在腰間，指揮助手和倉管員老戴打包出貨，這邊還和江濤說話，孕態十足，日日隆起的肚腹更見墜落了。

說銀龍公司最近生意有點淡，訂單有點少，是指加工製造這一塊。而該公司的大宗原料和中藥濃縮粉銷售業務部卻一直不錯著呢。

    以螃蟹、蝦殼來提取“甲殼素”來減肥，是本世紀初保健品行業的一大亮點。甲殼素這東西很精怪，它能把人體通過腸胃攝入的多餘脂肪吸附在自己的周圍，結成圓團，排泄出去，從而成為歐、美、日減肥族的最愛。

    猶太裔銷售經理維克多這幾個月特別興奮，他的客戶，一個名叫湯姆的大老板，把甲殼素轉賣給歐洲市場，要貨要得挺凶的。銀公司單是這一種產品，每個月就有一、兩個貨櫃在千裏煙波、風高浪急的太平洋漂著。貨從哪裏來？當然就是中國大陸。底價是多少？妮可兒說，我怎麽能讓維克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