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見棕櫚(二) 2 由於要送女兒丫丫去畫畫,江濤和妮可兒匆匆地和奧瑪斯.秦、李利莉他們作別,並且與奧瑪斯.秦約好晚上到他家見。 在停車場,江濤見到一對慈眉善目的華人夫婦,男的說自己叫吉米.馬,“那您就是那位寫打油詩的馬先生了!”還是妮可兒反應快,一下子將眼前這位穿白夾克的儒生和《山莊長恨歌》的作者掛上號。 選戰白熱化的當兒,江濤和妮可兒見到一封來函上的打油詩,江濤的文學底子好,至今仍記得詩中的句子: 奧瑪斯.秦本無罪, 參選理事始獲罪, 山莊五載無不知, 田園靜享退休閑, 一朝立誌效包拯, 為民做事黑幕掀…… 回顧百年血淚史, 隻見華人遭洋欺, 那有華人歧視洋? 君若不知陳果仁, 當見今日李文和, 欲加之罪豈無辭? 顛倒黑白何其易? 隻歎世道多艱險, 公道不存我心悲, 龍的傳人擦亮眼, 看清是非辨忠奸! “哈哈,見笑見笑!”在江濤吟出一些詩中的原句時,吉米.馬拱拱手,朗聲大笑起來。其妻就在邊上嗔怪起他的夫君來:“吉米.馬這個人,就愛抱不平,還不知要落下多少嫉恨呢,好在打油詩沒譯成英文!” 吉米.馬毫不在乎地說:“我才不怕他們呢,這不是在美國嗎?還興什麽文字獄不成?”把眼鏡框往上扶一扶,就和江濤細說開來。 “最奇怪的是白人總裁大衛,他不是正宗的美國人嗎?也這樣不民主。真真正正讓我看清他獨裁一麵的是三件事:一事我說80%的人堅持要山莊自雇保安,反對警車直接開進來,你會怎麽辦?大衛說,他會照樣讓警車進山莊;二是二百人簽名連署反對選舉“每天開票”,以免影響選情,他卻在會上大發雷霆:‘難道你們不相信我,我會欺騙你們嗎?’三是我們華人想開個會來消除歧見,他卻帶著四個老委員硬要闖進來,我們把會場轉移到奧瑪斯.秦的家裏去開,他們進不來了,說是種族歧視。哼,說穿了隻有你們白人歧視我們華人,我們華人哪敢歧視你們白人啊!” 說得江濤和妮可兒雞啄米似的直點頭,這時侯有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鄰居妮娜泊車進場,“哈囉哈囉”地和江氏夫婦打招呼,吉米.馬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山莊的人口結構已經是40%以上華人,你們大陸來的不出十戶,40%以下白人,20%是左右其他族裔。現在奧瑪斯.秦當選,華人兩位,白人兩位,韓國人一位,正好,誰都沒有歧視誰,非常Balance(平衡)!” 紅頭發、紅臉龐的荷蘭人克萊倫開著一輛老式勞斯萊斯要先走一步了,褪下車窗,照例與江濤和妮可兒來一句熱情的:“Good-bye neighbour(再見,鄰居)!” “白人就這樣,”吉米.馬看一眼克萊倫,說:“他們骨子裏想,你們華人來山莊買地建房,讓他們賺錢可以,要參選,就沒門了,還是得讓他們白人——自己來!這種觀點是根深蒂固的,你還真的很難擺平它。去年,前年也有華人出來競選,結果統統被他們黑函攻擊,氣得華人參選代表哇哇大叫:‘不選了,不選了,替大家做事,出錢出力,你們還這樣搞我們,不選了,不選了!……說來說去是奧瑪斯.秦了不起!現在這一群華人了不起!”吉米.馬的演說暫告一段落。 江濤說到底是個疾惡如仇的人,一個大中華主義者,聽著吉米.馬的一段傾訴,心中自然有共鳴:“馬先生,我和你的看法一致,華人無論怎樣打拚,白人還是要用‘隱形天花板’罩著你,不讓你出頭。就說關穎珊吧,不知為美國建了多少功業,拿了多少獎杯,到頭來,那份《西雅周報》還要說‘美國休斯戰勝關穎珊’,好象她休斯是正宗美國人,她休斯捧的花樣滑冰金杯才是美國人要的獎杯,關穎珊什麽也不是了,真叫人寒心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