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壇四月活動——《我的第一次》
文章來源: womaninhome2021-04-07 11:18:02

 

    現在燙發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是如果放在1978-79年,鄧小平剛剛解放出來,四人幫才倒台,文化大革命才結束不久,家裏有一個嚴厲的無產階級老爸,這個就是天大的罪過也。我小時候的燙發回憶就是那麽驚悚....
    老爸是有多嚴呢? 在部隊上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政委,專業以後回到了地方工作,還是老本行,做醫院的黨未書記,思想把關的頭號人物,全院幾百個員工都看著的呢,所以,回到家裏還是無法角色轉換,老是用對士兵或者員工的一套對付我們幾個,嚴厲有加無已,臉色說變就變,對"小資產階級"的那一套深惡痛絕,不許我姐姐聽鄧麗君的歌曲,也不許我們唱鄧麗君的歌曲,說這是資產階級的毒藥。一聽到鄧的歌曲,臉色嘩變,像打雷前的烏雲密布,嘩嘩的的罵人聲就響起了,像暴風雨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都怕老爸,姐姐最怕爸爸,她剛剛從下放到農村的調了回城,還沒有工作,一大堆的知青們就串門,侃大山,有一個帥哥很喜歡姐姐,姐姐比他要大幾歲,姐姐很自卑,怕自己配不上帥氣年青的他。她也很愛美,想起去燙發增加魅力,但是,想起老爸的那張飛臉色,心裏哆嗦了一下,轉眼一看,我這個跟屁蟲在身邊,就靈機一動,抓住我就往理發店走。姐姐很少理睬我這個小妹,現在特別地拉著我陪她去理發,我樂得屁顛屁顛地跟著姐姐進去坐下。
誰知道,她把我往理發師傅麵前一推,說 幫我妹妹燙發吧。我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姐姐的試驗品。她的意思就是,如果我的頭發燙了,爸爸不說什麽的話,那麽她燙發就順理成章了。我哪裏知道她的"險惡"用心,還以往她想讓我美麗美麗呢。小時候我就是那麽臭美。
理發師手很重,把我的頭扯來扯去,折騰了足足5個小時,餓得我眼睛發花後,才放了我出門。姐姐倒是一直陪著我到結束。那時燙發就是5元錢。我照照鏡子,覺得好像電影裏麵的女特務啊,特別好看,心花怒放覺得餓肚子也是值得的。
   回家後,已經華燈初上,媽媽做好晚飯,我爸回來了,看見我的一頭卷發,原本笑嘻嘻的臉往下一沉把筷子往地上一扔,破口大罵,你們怎麽搞的?竟然敢燙發?搞小資產階級那一套?趕快把她的頭發一剪刀剪去,剃掉。我嚇得哇哇大哭,我好喜歡我的頭發,剃掉我的頭發不是變成光頭了?媽媽馬上說,她小,不是她的意思,是她姐姐帶她去的。姐姐嚇得不敢吭聲,躲在屋子裏麵不出來,一時間家裏雞飛狗跳,一片鬼哭狼嚎。爸爸氣得飯也吃不下,覺得自己太失職,連自己的孩子都管教不好,他真的很難過,跑到辦公室去辦公療傷了,我哭哭啼啼地叫姐姐,姐姐終於出來幫我洗頭,希望洗洗就可以拉直,可是越洗越卷,她就用筷子放在爐火上麵燒熱,然後幫我拉直頭發,稍微拉直了一點點,但是還是卷得很,想了又想,姐姐終於想出辦法,幫我把頭發編出了小辮子,這下好了,頭發看不出卷發,除了尾梢之外,看似自然卷,我終於鬆了口氣,不用剃光頭了。

    時光飛躍,現在燙發反而不時髦,拉直成了時髦的發式,時尚是不是一件很反複無常的事情?

   爸爸隨著時代而進步了,不再那麽古板固執。放鬆了對"資產階級思想"的批判,變成一個懂得欣賞時尚的老人,我覺得他的眼光比媽媽還好,他看中得衣服比我媽看中的要經久耐看,有時尚感也有古典美。如果不是被"無產階級的思想"耽誤,他老人家也許也是一個時尚達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