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圖的雨天並不綿長，正愁著看不清她，不久就放晴了，就是突然了些，剛給雨水清洗了玻璃的車輛，在坡下一串串地閃著露珠般的光，明亮著還有些水霧的街道。

今天要去Cornish藝術學院作講座，我曾經在這裏教過幾年，很多人事都發生在這裏，走進去看到的環境、聽到的聲音，甚至氣息，都是熟悉的。尤其是藝術係的教室，當介紹我給學生的時候，我覺得這裏的空氣裏還沒有散盡我當時教課時的聲音，有種共振，把我的音量提起來。

在＂偷偷＂地在這所學院的各處遊蕩了一會以後，我才走進約好的教室，見了新的校長和教務長，接下來就是正式的學術活動過程了，但我並不想在文章裏記敘這些過程，那會顯得乏味，更不需要用中國出洋藝術家慣用的＂震驚＂來為自己妝點。

其實我遊蕩的時候，光顧的不是熱鬧的餐廳或走廊，而是一樓下麵一個破舊的學生休息角落，這裏我過去常去，有一些破破的家具、襤褸的沙發，可以坐進高背又有扶手的椅子裏，把腳擱在茶幾上，把生薑茶飲料的瓶子隨意放在手邊的地上，看看滿牆的海報，現在就有一幅是介紹我講座信息的。可惜現在沒有一個學生認識我，而我還是顯得年輕了，買飲料的時候聽到年輕的服務生叫我"甜心＂，這是她喚小男生習慣了，把我搭進去了。

我不做任何講座的講稿準備，包裝和解釋對於我的作品是多餘的。我在意的是這樣一種機會，和這裏的同事、學生進行不預設的交談，讓他們對一個中國人在美國藝術教育圈的經曆有一個了解，也讓他們對我的背景產生興趣。這不是取決於某種優勢的社會或經濟地位，而是個人魅力。

我的學生在給我的評語上說：這位教授會通過一次熱情的交談，讓你幾乎變成半個中國人，酷！我的確喜歡交談，即使是不拿手的英文，也能說出很多曆史的或傳說的故事，來說明自己的觀點。我的「素描密碼-東西方的相遇」就是由一個個東方的故事展開的素描教學探討，我在講座中介紹了它。

當然，講座很成功，因為我不同於一般規格的藝術思想和實踐，給Cornish的師生很大的觸動。

在會議室，又看到那張打印得很大的照片，就掛在門邊，一個美麗西方女人的背影，在中國古代佛像的下麵，我看到了某種聯係，東方和西方，在西雅圖的藝術學院裏。